屋顶也是用这种木头,横竖交错捆系到两端斜梁和主梁上,之后只要再铺上树叶编系的屋顶就完成了。
本来老爷子还想用屋后的竹子做房顶,就像瓦片一样一正一反,让水不滴进屋内。
想法很好,竹林也有合适的粗竹,砍一些劈两半,就算之后再做零碎的小东西,也不怕让竹林秃头。
但竹子内芯需要令花时间挖掉,这就和她们在保持质量的前提下追求速度的目标相驳,而且她们又在第一天晚上就开始用木条编系树叶做屋顶,现在都快完成。
提议遂被温思琪她们暂留,准备等把其他人都接过来后再用到另一半屋顶上。
对,另一半,为了赶时间,她们对庇护所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足以,所以除庇护所的主体骨架完全搭建,墙体、地板、屋顶,都只建设了一半,剩下一半等都过来后再继续完善。
两两相互合作,日落时分,屋顶的一半总算是给搭建完毕。
站在正门所对的空地上,看着完成大半的庇护所,四人不由心情飞扬,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比看到付出辛劳后获得回报更值得喜悦。
没有。
老爷子更是乐得赶海时都开着朵灿烂的菊花。
晚餐并不丰富,四个椰子、两只螃蟹、几个扇贝、一节棕榈芯和中午剩下的木薯根,刚好饱个顿。
吃过晚饭,温思琪解掉手上缠绕的、从沙滩捡来的布,走到浪里把手伸往水里泡。
水泡已经小去,又缠了布以作缓冲,幸运地没有破皮。
再过不久就会成为茧子吧。
抬起双手,水从五指间哗啦啦落下,隐约能看到手心凸起的半透明。
轻轻触碰,有种怪异的舒适,很想要把它戳破,或者把凸起的皮给撕掉。
这样的想法存在不是一天两天,是自小就有,也谁都存在,温随云有时候也会把伤口上的痴撕掉,但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忍不住去揭开伤口,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人们对伤口的二次伤害似乎情有独钟。
思绪不禁想到些容易飙升血压的文字,温思琪忍不住发笑。
捧起把水泼到脸上,晒了一天的海水犹带着些许温暖,仿佛被阳光所照,阴影无处遁形。
温思琪很喜欢这份温暖,遂双膝弯曲面向海水贴近。
“你很累?”
声音突然从后响起,随水声淌来。
累,当然累了,连着几天粗活怎么能不累,这不明知故问嘛。
一起跟来的王真真翻了个白眼。
但是温思琪却笑着说:“不累,不过是突然矫情了而已。”
啥意思?
王真真听得稀里糊涂,看看头也不回的温思琪又看看目不转睛的江馨然,扭头就往边上走去几步,迅速洗把手洗把脸,转身就回去了。
跟谜语人呆在一起,迟早得精神衰弱。
王真真前脚一走,温思琪后脚就转过身来,绽漾的笑容让江馨然直皱眉头。
“有心事就说出来,对海、对天空,什么都行,总比憋着一个人承担好。”
“天空……海……”
温思琪喃喃呢语,便沉默了好久,就在江馨然想不明白时,她又抬起头看着天。
天色已经暗下,只剩西面的海天一线仍倔强的挂着最后一抹血色。
江馨然跟着抬起头往上望了眼,有朵淡云飘在上空。一时看不明白意思,她便觑了眼温思琪。
光线已经不再明亮,但仍能在这个距离清楚看到,唇际扬起的淡淡的微笑有一丝依赖,是放下顾虑尽诉的依赖。
看去的眼里悄然浮现抹羡慕。
随即,羡慕在温思琪看来的注视里敛去。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稍许,就听温思琪道:“解决不了的事情,说了可能会更糟。”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不能解决。”江馨然张口便反驳,“一味压在心里,越压越重,就分不出心思去思考。
但你说出来后,心里就会感觉舒服一点,即便只是一点,也有余地去思考解决的办法。”
说完,江馨然就看着温思琪,等待她的回答。
一等就等了半天,温思琪一直没开口,又没有认同的表现,平静得好像她才是在等回答的人,让江馨然始终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
“你说的很对,但并非适合所有人。”温思琪开口了,一开口就否定了江馨然,“你说方法我也曾试过,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试过,但是没有用,越是诉说心越无法平静,越是糟糕。”
“我需要的不是倾诉,从来都不是。”
仿佛被海水吞没了般,话随着浪的退去渐渐沉寂,只有风里还徘徊着留下的起伏,在眼前依稀描绘激动的轮廓。
这是江馨然第一次在温思琪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情绪波动。
在之前的相处里,不管遇到多么紧张的时刻,哪怕是在得知温随云生病,温思琪的表情也都像个面瘫似的始终保持平静,像刚才这样显而易见的激动,让江馨然甚至有种不现实的荒诞。
不需要倾诉,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
江馨然会转过身,看着温思琪笔挺的背影,不禁思索。
脑海蓦地浮现张微笑,浅浅的、温润如玉,眉眼含着丝柔情,像是看到倾心的谁,温柔、信任、依赖、期待……将一个水乡女子面对爱时的模样描绘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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