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是关系户就对了,东海郡守还是个关系户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是可叹铁骨铮铮的陈平都晚节不保,在金钱和权势面前跪了。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却完全不能影响东海卫内部的调整。
事实上,经过两次战斗的洗礼,东海卫上下对于崔慎的本身早已有了清醒的认识。别说他最初训教出来的镇海卫和茂头卫,就连最后混编的亓湖卫都心服口服,一扫之前的散漫颓废,又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不恢复也不行啊,崔督卫是真可怕!每次他一来大家就头皮发紧,根本也不用多说什么,那种从头到脚都被彻底支配的紧张感就上来了,跟以前杜成巡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说到杜成,杜成和宋家的案子最近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
杜成作为宋国忠的女婿,虽然他是一路被岳父拉拔上来的,但这不代表他毫无家族支撑。事实上,杜成人虽然拉跨,但他的出身却十分不错,他的父亲以前曾是中都卫戍军的有名大将,后来因为受到同袍的排挤而去了西南郡做了郡尉,与宋国忠同同在海山演武堂求学,两人据说还交情不错。
杜成要在东海发展,身为西南某小郡郡尉的亲爹自然帮不上忙。现在宋家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女婿身上,远在西南的杜家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杜成的父亲亲自进京,在兵部堂前击鼓喊冤,要为儿子声张正义。
按照杜家人的说法,杜成虽然做了亓湖卫所的督卫,但他也不过就是宋国忠手中的提线木偶,是任由宋氏父女摆布的。海寇袭城的那一晚,杜成本应调遣亓湖卫迎击靠近海线的海寇,可他却在战事吃紧的关头得了宋家来人传信,宋月娘要他派兵协防青元宋家庄,那是宋国忠荣休后的居住地,与青州城刚好是两个方向。
杜父说杜成当时就拒绝了宋文娘的要求,但他却完全控制不了亓湖卫的兵力,那些人都是宋国忠一手提拔起来的,根本不理会他挥兵救援青州城的要求,径直都奔赴了青元。这就导致小小一个青元稹竟然集结了海西三镇的兵力,原本应该由亓湖卫负责的青州城却无人防守。等茂头卫所收到指令前来增援,青州城中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城池半毁了。
所以我儿不是临战脱逃,而是被宋国忠裹挟!
杜成的父亲说的字字泣血。
宋国忠退而不休,军情擅专,贪婪无度!你们翻检过我儿的官宅,可在里面找到东海卫多年以来亏空的军饷乐吗?你们再去宋家的钱库一看便知!
杜家拼尽全力给杜成脱罪,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杜父的儿子,更因为这关系到整个杜家的声誉!
不管杜成到底是不是块烂泥,现在绝对不能把他当成烂泥巴处理,得要往他身上涂金粉,唯有这样才能不让家门被他一人带累。
呵呵,宋国忠倒是想得好,出了事就把女婿往外推,当他们杜家没人么?!
要怎么说狗咬狗一嘴毛,闹得越大事情越难以收场。
宋国忠原本是想着扔了杜成出去,自己再承认一些无关大局的小罪,反正他现在已经解甲归田了,大不了就是罚些银钱。他都打探过了,若是单纯的买卖情报,只要不是涉及海防军情一般也不会重罚,只要他咬死了说是商业往来就可。
可他没想到的是,杜家竟然掀桌子了!宋国忠急得满头汗,之前不是和杜鹏通过气,先让杜成把罪责人下来,然后宋家想办法把人再弄出来,怎么这一眼照顾不到的功夫,杜鹏就反悔了呢?
杜鹏怕什么啊?他那个闺女宋月娘不也一样搭进去了吗?又不是只赔了他儿子一个!只要他宋国忠还在外面就有希望,他要是也倒了,那杜成就真没希望了!
宋国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点情报,原来不知道是谁给杜家传的消息,说年后陛下准备加开举科,
加开举科的应考条件就是家中五亲六族不能有被定罪受罚中,杜成要是现在认罪,杜家的生员就都没了资格。
加开举科?
宋国忠咬牙。
这他妈的是哪个缺德鬼传的消息!?先帝在世的时候一次恩科也没开过,今上还是个小娃娃,他懂个鸟的恩科?!
懂不懂的,反正杜家族人是相信了。据说杜家有不少符合条件的生员准备这次下场,要是因为杜成这颗老鼠屎搅黄了,族人怕是要闹事。
一定是钱酉匡!
宋国忠怒道。
前段时间听说钱胖子进了宫,之后不久杜家就反水了,要说这消息不是那个胖子给透出去,宋国忠打死都不会相信。
他怎么不在兴福楼被人一枪崩死?让他回东海简直后患无穷!
要是当初钱酉匡死在旧京,朝局混乱之下也没人再去追究杜成临阵脱逃的事,说不定为了稳住局势还得启用他这员老将。
他要是能起复,他一定先除掉陈平这根眼中钉,到时候东海上下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别说钱酉匡死了没有郡守,就是吏部派了新员过来,那也得乖乖看他的眼色,不敢胡乱动作!
宋国忠越想越舒爽,因为杜家反水而生出的戾气顿时也消减了不少。
可能是最近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他晚上竟然也开始断断续续做一些有情节的梦。他总是会梦到一切并未发生的事,有些如钱酉匡死在兴福楼这种,会让他心情格外愉快。有些则变本加厉地让他焦躁,比如他昨天晚上梦到的,在他代管下的东海卫一团散沙,接连丢掉了东海郡几个重镇,他带着残兵余部逃亡南岛,反而让困守青州的冉家子成了英雄!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梦!?连他这个领兵大将都做不到的事,一个小毛孩子凭怎么守得住青州城?!
而且他去了南岛也没落个好结果,趁他舟车劳顿年老体虚,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于明举兵反叛。一开始他还能控制得住局势,后来岛上的资源越来越紧张,手下的亲信们也都生出了其他的心思,很快内乱爆发,他们一家子被流放另外一座荒凉冷僻的小岛上自生自灭。
梦到这里宋国忠就被气醒了,手捂着心口好久都没喘过气,胸口憋闷得生疼。
这个梦导致他好几天都闷闷的,想起来就心口发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正当他又转动的心思的时候,他的一个师爷忽然跌跌撞撞的来报,说于明昨夜投了东海卫枢机营,现在枢机营的人已经连人带亲笔供词一并押着,朝宋家庄过来了。
宋国忠:
于明!?!?
他两眼一翻,脑中最后一个念头。
噩梦噩梦要成真了?
第122章
宋家败了,败得十分彻底,众叛亲离,成了一块被扔进泔水桶的臭肉。
便如同宋国忠做的那个噩梦一样,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背叛了他,主动向枢机营交出了他贪墨军饷的证据。他这个举动成了宋家覆灭的讯号,从宋国忠锒铛入狱的第二天晚上,主动前往枢机营的前东海卫军兵就没断过,与杜成被抓捕的时候形成鲜明对比。
也都不是傻子。之前杜成虽然出事儿了,但宋国忠还在关系还在,大家就觉得还有翻盘的机会。
没见前月鹭岛知县冯德志都要被秋后处斩了,最后还不是找到了旧儒派出来替他翻案?宋国忠能在东海做郡尉那么多年,在朝中不可能没有人脉经营。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个几天,冯德志的案子就又被逆转。冯德志的小妾忽然站出来指认旧主,还拿出了最关键的证据,将冯德志一家打包送去了法场。
冯德志被行刑的第三天,有人看到于明走进了东海卫枢机营。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老老实实跟在姓崔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检了宋家庄。
他的这一行径在宋家旧部中引发了强烈的声讨。
啧啧,于明也太不是东西了,背弃旧主,跟冯德志那个小妾有什么区别?!
可不,就他娘的婊子无情!老督尉以前多抬举他,他就这么报恩?
话虽然这样说,可冯德志的小妾是冯家亲族里唯一一个成功脱身的,大理寺象征性地罚了她点银钱,还返还了她的卖身契,简直就是低价赎身!
有人心中感慨,有人默默算计,还有人直接付之行动。
当婊子怎么了,只要能活命,道义算什么呢?
以前宋国忠虽然拉拔了他们,可他们也替他干了不少脏活累活啊!现在宋家是彻底没救了,不如主动招认还能求得宽恕,等去晚了都被别人抢先,那跟着一起倒霉的不就是自己了!?
有了想法的人不少,很快便引发连锁式崩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有心人想要替宋国忠经营,也没办法违逆兵败如山倒的颓势,只能任由他烂死在坑底。
至此,宋国忠在东海经营多年的关系网彻底崩塌,东海卫的风气为之一清。借着收复三岛的机会,崔慎重新布防东海线,划定各个卫所防守区域,明确责任严整军纪,配发新的制式火器,把东海卫戍军牢牢握进了手中。
是以文丽娘姐弟俩一走下开往东海的客船,立刻就被青州港码头的防卫震慑。青州港码头竟然有佩戴火器的军兵在巡查,逐个核对往来人员的文牒,冯德志家都没有这么大的阵势!
见此情景,文丽娘立时有些忐忑。
她现在的身份有点尴尬,虽然大理寺只罚了她些银钱,但却在她的文牒上记录了牵扯的罪责,真论起来她也不算是个清白的人。
但来都来了,怎么都要试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找船离开,他们姐弟俩现在也没那么银钱。
没事的,阿姊。
文琼看出了姐姐的担忧,出声安慰她。
我看那些军爷只是查验,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何况咱们已经缴交了罚钱,阿姊现在是自由身。听说东海卫的饷粮发放的及时还不克扣,我去投军,饷钱足够养活阿姊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文丽娘还是宽心不起来。
她家境贫困,早早便承担起家中的生计,当年也是为了给爹娘治病才卖身进冯家的,一开始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即便后来委身成为冯德志的小妾,她也过得胆战心惊,总觉得靠别人没有靠自己来的踏实。
阿弟将来总是要成家立业的,总不可能一直养着她这个阿姊。等将来弟妹进门了,若是她在东海找不到可以糊口的营生,岂不是要给阿弟添负担?
阿姊你看,那边有好多人哩。
文琼不知道该怎么让姐姐宽心,只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青州港码头来往的船只格外多,客船都聚集在南侧的三个码头。从船上下来的人大都背着大包小裹,行色匆匆,通过了码头卫兵的检查后就直奔岸上的一排亭子,很快便排起了长队。
文琼跟周围的人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那是工坊招工的地方。
最近东海新起了不少工坊,引得不少人过来寻找机会。工坊的东家索性就租了码头的亭子现场招工,谈妥了就直接带去工坊,也省得无头苍蝇一样地乱走。
听说东海第一家制药场正在招工,每天两班上工,提供两顿免费的餐饭,但上工的人要住宿在场中,下了工就回宿房,只有休沐日才能出门。
宿房是十人一间的大铺,中间用木板打了半格挡,上面只垫了普通的草垫。被褥行李什么的需要自己带,也可以去场里的杂货铺添置,但要自己付账。厕所和澡堂都在外面,澡堂买热水是要花钱的,也只有最简陋的淋浴,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雍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每季都有考核,做得好年底会得到额外的奖励。要是能当上技工,那就有专门的宿房,单独一间屋子归你使用,比场工住的通铺大一些,再不用听别人打嗝放屁。
场里还有化物师,就是研究怎么造药的那些人,人家住的可是独门独户的宿房,也不用大热天去跟人挤澡堂子,人家那小房里什么都有!也不用看着眼馋,那都是墨宗大学院出来的高材生,咱跟人比不了,但咱也有安身立命的机会。听说场里会定期组织放工学堂,考试合格会有加分,活干的好了可以加分,等年底统一计算调整级别,可以一直升到技师和片区管事!干到一定年限场里还会给盖房子,要是谁家能有个争气人干上去了,全家人的住处就不愁了,工钱也会比普工多了不少。
说话的小子挺胸抬头,神采飞扬,俨然自己已经成了那能分房子的片区管事。
他虽然说的神气,但眼睛却只敢盯着面前的后生,半点不敢往他身后的小娘子那里瞟。
人家梳着妇人髻哩!已经嫁了人的,可不好多冒犯。
唉,为啥好看的小娘子都这么着急就嫁了呢
文琼回来,把招工的事跟阿姊说了一遍,听得文丽娘立刻来了精神。
我可以去应工!
她小声说道。
我能吃苦,会干活,那边管吃管住,正好省了赁房子的钱了。
听她这样说,文琼有点犹豫。
他家现在就剩他们姐弟俩了,之前阿姊在冯家糟的罪他可都还记在心里呢,实在不愿意阿姊再孤身一人去外面受苦。
被救出私牢以后,文琼才知道冯子安拿自己威胁阿姊做了什么,后怕得好几天都闭不上眼。
他一闭眼,就会梦到阿姐偷钥匙被发现,冯德志以为她是细作,砍断了她的手脚逼她招供。可怜阿姐耐不住折磨,勉强认下了罪名,然后被那些贼人乱刀砍死。
每每想到那个场景,文琼就睚眦欲裂。
若没有东海卫戍军戳破了冯德志的阴谋,就算自己能成功逃脱,找到的也不过就是阿姊的尸体,多半还要被姓冯的狗贼追杀,亡命天涯!
是东海卫和崔督卫救了他们姐弟,所以他才要劝阿姐站出来指证冯德志。文琼看得很清楚,冯家要是不能彻底打死,将来死的就是他们两姐弟,冯家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文丽娘不知阿弟的心思,还在细声细气给他算账。
你是要投军的,军中管吃喝,但也要随队驻防,左右都是我一人过活的。
咱们若是先赁个住处再找活计,一时半刻能不能找到不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安稳,不如直接去到场里做工,大家日常都在一处,还有个陪伴。
而且刚才那人不也说了,场子里是不许随便进出的,休沐日才可以出去逛逛,这不比住在外面安全?干点活算什么,阿姐我活计从小做到大,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干活赚钱才能让我心里踏实。
她都这样说了,文琼也不好再阻拦。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阿姊去场里做工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选择,毕竟住在场里总比住在外面安全。
阿姊在冯家遭了罪,也是需要平复一段时间的,能有点营生做也挺好。
这样想着,姐弟俩就去了东海制药场的亭子报名。
码头的军兵果然没有为难他们,查验盘问之后就放他们通过,并没有对文丽娘获罪之事表现出任何异样,这让她微微放了心。
经过冯家那些事,文丽娘一直有种死里逃生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让她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就会看到冯德志那张狰狞的老脸。
可当她坐到招工人的面前,之前那种不真实瞬间消散,她忽然感觉无比的踏实。
虽然还是胆怯,但她鼓起勇气回答了对方所有的问题,然后她拿到了一份文契。与多年以前的那张卖身契不同,这张薄薄的纸张上没有写什么生死全随主家之类的话,而是清楚地标注她上工可以拿到的报酬。
文丽娘问周围的人仔细看过这契纸上的意思,然后便按下自己的手印。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东海制药场的一名普通场工,只要她足够勤快,她就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恍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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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之主晴空之下-工业之主(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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