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向暖收拾扫着地上玻璃碎片,一个小时后叶熙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她张开口,声音哑哑的,干涩的不成样子:“别收拾了,陪我坐一会吧”。
迟向暖沉默的坐在她身边,抱着沙发靠垫,神情很严肃:“叶熙,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吸毒?”。
叶熙神色憔悴,她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摇摇头:“别瞎想,我不吸毒”。
迟向暖欲言又止。
叶熙疲惫的闭上眼:“躁郁症听过吧,我就是这个病,查出来半年,昨天药吃没了,情绪没有控制住,希望没有吓到你”。
迟向暖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吸毒,什么都好说。
她神色十分坚定的说道:“那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你这种状态一个人太危险了”。
叶熙愣住。
几秒钟的寂静后是叶熙的一声轻笑:“小傻瓜,你知不知道躁郁症患者很危险,换句话说,我就是一个精神病人,你想过跟一个疯子共处一室的后果吗?圣母心适当收一收,别拿那些愚蠢的善良来感动自己”。
迟向暖被气的噎住了,她的脸涨成猪肝色,高声说道:“怎么就圣母了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无法自控而伤害自己,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
叶熙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她的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迟向暖敏锐的发现了,她睁着眼睛与叶熙对视,丝毫不退缩不妥协。
最终叶熙挪开视线,有些狼狈的说道:“那随你吧”。
迟向暖抱着被子一脸严肃的走进叶熙的卧室,叶熙平躺在床上,被子盖住了下巴,睁着一双颜色各异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迟向暖躺在一边,也是平躺着,她在这个严肃的要命的氛围中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这屋的床垫比我的那个躺着要舒服,多少钱?”。
叶熙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过来:“十四万吧,我二叔买的,我记不太清了”。
“你的被子摸起来也比我身上的舒服,那个牌子的”。
叶熙蹦出来一个单词,迟向暖咧咧嘴:“你直接说价格就好”。
“两万四”。
迟向暖不说话了,她捏着叶熙的被角,一脸肉痛之色,捏了两把后她跑下床,把她银灰色的笔记本拿过来,搭在大腿上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键盘敲击的声音很均匀,躺在一旁的叶熙忽然问道:“最近小说怎么样了?”。
“挺好的,十万字的时候签了约,现在入V了,订阅也多了起来,能凑合吃几顿饭吧,虽然收入少了一点,但是看到底下有读者留言说喜欢,我就很开心,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
叶熙闭上眼,听着耳边的键盘敲击声,那颗疲惫焦虑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她往下拉了一下被子,露出留下深深牙印的下唇,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上的伤口,粉色的舌尖沾上了一丝血色。
迟向暖的小说写完了,合上电脑偏头看着叶熙,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她被这个景象震住,目光在叶熙带着牙印的下唇上流连着。
叶熙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伤口,迟向暖的头皮突然麻了一下,像是结了一层霜,把整个头皮都冻住了。
她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的曲起腿,大腿上的电脑从她的膝盖滑下去,摔在屋里的地毯上。
迟向暖掀开被子跑下床去捡电脑,叶熙疑惑的看过来,迟向暖红着脸,闷不吭声的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把被子拉倒眼睛下方。
叶熙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迟向暖感受到她的视线,直接把被子拉到脑袋上方,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莫名其妙的叶熙:“......”。
这一晚叶熙迟迟不能入睡,自从她母亲在她身边自杀以后,她就无法容忍床上多一个除她以外的活物。
身边的迟向暖睡得很熟,叶熙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她幼稚还是愚蠢,这么放心的睡在一个躁郁症患者身旁。
她对躁郁症根本没有清晰的认知,浑身都是愚蠢和自以为是的善良,况且她浑身轻飘飘没二两雀骨头,手腕细的一折就断,实在是不敢想象躁狂发作的时候伤了她可怎么办。
叶熙深知与精神病人相处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它能使一个人发疯发狂,慢慢消磨你身上的人性,甚至能把你同化,让你也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此刻变得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了,她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女人野兽一样的叫声,尖利恶毒的咒骂,歇斯底里的哭泣,她总是把她弄得一片狼藉的房子在她恢复镇定的时候又变得湛然一新,破损的地方都被她细心的填补完好,碎裂的东西都被小心翼翼的丢掉,她永远只在她面前发疯,在别人面前保持着美好的表象。
只有她的女儿知道她是个疯子,她在她发疯的时候关上门静静的写作业,在她发完疯之后推门出去打开冰箱拿点面条煮一煮,她一直期望有人发现她的母亲有多少么疯狂,可是她的父亲长久不回家,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别人谁也不知道。
“你那天之灵此刻是否正在观赏此刻饱受折磨的我,欢喜的看着我发疯,欣慰的看着我发狂,无比满足的看着我一点一点毁掉”。
第36章 一块奶糖
自此之后两人开始了同床共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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