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阻挡不了不少演员都抢着想要拍黄子云导演的戏份。
    毕竟他导的每一部电影，最少也能拿上两座分量不轻的奖杯。
    秋思以前虽然收到过黄子云的剧本邀约，但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并没有达成合作。
    但她也听说过黄子云的导演习惯。
    正是踏入拍摄现场的那一刻。
    秋思的小脸就紧绷着，小小的手心都紧张到有些出汗。
    圆圆这个角色，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哎呀，我们小影后来啦？
    面前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听到这句小影后。
    秋思差点摔倒。
    小小的身子慌乱地晃了一下。
    对面的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笑着问：妈妈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吗？
    秋思茫然地摇了摇头。
    仰着小脸看向对面的人。
    是之前见过的任英老师。
    她为什么会叫自己小影后？
    一旁的黄子云轻咳了一声，没好气地开口：别在孩子面前瞎说！
    前几天一帮好友聚餐的时候。
    他喝多了酒，一时兴奋夸下开口：这部电影绝对会被载入史册！你之前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小演员吗？我敢说等这部电影拍完，小朋友绝对能拿一个最佳女主角！这是电影史上年纪最小的影后了吧？
    对于导演来说，拍出一部好作品当然令人兴奋。
    但如果能挖掘出一个优秀演员，更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从那天晚上过后，这帮人私底下就开始用小影后来称呼小梨。
    一方面是为了调侃黄子云。
    另一方面也是认可小演员的实力，从当初剧本围读时的表现来看，导演黄子云说的话，未必不能成真。
    任英笑着说：我瞎说？舊shgG獨伽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是谁大半夜发朋友圈
    黄子云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行了，你快去换衣服吧！等会第一场戏就是你的。
    他低头看了秋思一眼。
    他不确定秋思能不能听懂两人的对话。
    但小团子太聪明了，万一知道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看着秋思一脸茫然的模样。
    他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下秋思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温柔：你也去化妆吧。
    等秋思被化妆师姐姐按在凳子上以后。
    她还在震惊当中。
    不是说黄子云导演脾气很差吗？
    她抬眼看向镜子中可爱圆润的小脸。
    把导演性格大变的原因归结于可能是小梨的长相太可爱了。
    谁会舍得凶这么可爱的小团子呢？
    第一场戏就是秋思和任英的对手戏。
    拍戏的顺序并不会严格按照时间线来拍。
    这一场戏算的上是大结局的一个重要戏份。
    任英饰演的是圆圆的亲外婆。
    一个脾气很坏的老太太。
    圆圆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妈妈的地址。
    可到了地方后，见到的却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
    任英第一眼就认出来，圆圆是她的外孙女。
    但她却恶劣地赶圆圆走，并恶狠狠地打碎了圆圆的美梦：你妈不要你，我也不想收留你！
    从始至终，剧本中都没有出现过圆圆妈妈的角色。
    编剧也没有明确地告诉观众，圆圆妈妈当初为什么把她丢在孤儿院。
    但从剧情的每一个细节处。
    可以推断圆圆妈妈似乎并没有苦衷，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她。
    但后来任英还是把圆圆留在了身边。
    圆圆陪伴着任英度过了生命的最后一段，也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关心和母爱。
    虽然这份关心并不显眼。
    秋思绷着小脸。
    认认真真回顾了一遍剧本。
    对面的任英头发花白，带着一丝凌乱，脸上的妆容看起来苍老凶狠。
    但眼神却十分慈祥，声音带着些安慰：别紧张。
    秋思深吸一口气。
    睁开眼睛。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
    镜头前的任英眼神立刻变了，眉毛微微挑起。
    声音凶狠尖锐：你妈不在这！
    秋思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乌黑的头发也打理得十分顺滑。
    这是好心人知道她要见到妈妈，特地给她买的新衣服。
    圆嘟嘟的小脸挂着乖巧的微笑，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奶奶，那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儿吗？她叫聂苗苗，梳着两个长长的鞭子，和我长的很像！
    小奶音带着一点口齿不清的感觉。
    但语气格外认真。
    任英身体颤抖了一下，伸出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想要关上大门：我不认识。
    圆圆鼓起脸颊，有些失望地开口：谢谢奶奶，那我去问其他人啦！
    语气从失望到欢快的过度十分自然。
    监视器后的导演黄子云忍不住挥了下对讲机。
    脸色兴奋到涨红。
    太完美了！
    小朋友居然连任英的戏都能接上！
    黄子云对演员的状态十分敏感，顿时就意识到，小演员居然是体验派。
    这一点，和她的妈妈秋思很像。
    难得是的，据他所知，小朋友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和剧中的角色不同，一直都有妈妈的陪伴。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黄子云百思不得其解。
    监视器里。
    任英拦住了圆圆，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轻飘飘地开口：我认识聂苗苗，你妈妈死了。
    秋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
    然后带着一丝哭腔，努力地挤出笑容：不会的，蓝头发叔叔告诉我，他见过妈妈的。
    卡！
    黄子云皱着眉头。
    任英的状态瞬间变回放松状态，她撩了下花白头发，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觉得这一段对于她来说，在她的心里女儿已经是死了，这个语气的处理应该没有问题。
    作为多年的老演员。
    任英对于角色的处理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导演黄子云摇了摇头：你的表演没什么问题。
    然后冲秋思挥了挥手：小梨过来，叔叔给你讲一下这段戏。
    周围的工作人员吃惊地交换了眼神。
    以往这个情况。
    导演怕是直接拍桌子开始骂人了吧？
    虽然他们根本没看出来小演员的表演有什么问题。
    秋思眼中还带着一丝眼泪。
    迈着小短腿跑到导演面前。
    黄子云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你觉得当圆圆知道妈妈去世了，是什么心情？
    秋思擦了擦眼泪，软软糯糯地开口：吃惊和难过。
    不对，她的心情应该是一片空白。这么说吧，当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大脑是无法思考的。你把吃惊和难过表演的很好，但这个反应不对。
    一旁的任英忍不住开口：你说的太复杂了，小朋友听不懂的！我来！
    秋思听懂了。
    但她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心底的担忧一下子涌了上来。
    连续NG了十几次之后。
    秋思的眼睛都有些酸涩。
    身上是强烈的疲惫感。
    她咬着牙，小奶音里都是满满的疲惫，开口：对不起，再来一条。
    别说导演了，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不忍心。
    黄子云终于开口：先休息一会吧。
    看着秋思窝在座椅上小小一团的身影。
    黄子云一脸苦恼。
    皱着眉头思考。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小演员的状态有些奇怪。
    演技很好。
    但却有一种被心结困住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能有什么心结呢？
    还是想办法怎么拍好这一段吧！
    此时。
    秋思坐在座椅上，目光放空地看向前方。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表情瞬间变了：我马上过去！
    作者有话说：
    我特地查了一下，年纪最小的影后是4岁
    也是亲情片！
    所以，秋思替女儿拿个影后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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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等秋思坐上保姆车, 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小手时。
    才意识到她现在是小梨的身体。
    刚才医院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告诉她，说妈妈周柳的情况突然恶化，主动提出要见她一面。
    窗外是嘈杂的车流声。
    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和冷气吹出的声音。
    秋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有那么一个瞬间,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是在拍戏还是现实。
    小梨，你要一个人去医院？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吗？
    司机略带关心的声音让秋思清醒了几分。
    秋思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心。
    没有回答。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
    秋思犹豫了很久。
    才给苏琳发了条消息，让她来一趟医院。
    小梨还太小。
    她不能让小梨面对这一切。
    保姆车缓缓停在医院大门。
    夜色下, 医院的名字散发着惨白的光。
    虽然已经是深夜, 但来来往往地人依然很多。
    或许是心理作用。
    陌生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或麻木或悲痛的表情。
    等秋思下了车之后, 才注意到站在医院门口的陆怀。
    一身黑色大衣。
    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秋思怔了怔。
    他怎么来了？
    但这会已经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秋思有些着急地迈着小短腿往前跑，上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
    然后被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
    陆怀冲保姆车内的司机挥了挥手, 示意他可以先走了。
    单手抱起秋思，迈着长腿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低声跟秋思解释：苏琳要哄小梨睡觉, 我在那里不太方便。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找医生问过了, 阿姨的身体暂时没有问题。
    秋思出于本能地点了点头。
    看着陆怀按亮了电梯楼层的按键。
    深夜的住院部格外安静。
    走廊里是昏黄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前台的一个小护士对着电脑傻笑。
    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后。
    小护士扭头看向来人。
    陆怀大步上前, 赶在对方开口前就说道：我们是周柳的家属。
    小护士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有一个小团子。
    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但又莫名熟悉。
    小护士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眼交班记录，皱了皱眉头, 开口问道：周柳的女儿没来吗？
    陆怀顿了顿：马上就到, 我们可以先去病房吗？
    可以，病人还没休息，刚才还在问我她女儿到没到呢。
    小护士低头拿出签到本, 递给陆怀。
    等陆怀签完字后。
    小护士抬头看了眼他匆忙的背影。
    突然想起来了。
    刚才小朋友脸上的表情不就是医院大多数家属会有的神情吗？
    即使在医院内见惯了舊shgG獨伽生老病死。
    但看到一个几岁的小朋友这么难过, 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放我下来。
    小奶音带着一丝怒气开口。
    秋思看向正坐在病房门口的秋大富, 翘着二郎腿一脸轻松地玩手机。
    手机里还传出斗地主的背景音乐。
    管上！
    秋思压抑着怒气，先踮起脚尖透过窗户看了眼病房内。
    妈妈周柳正半躺在病床上，扭头看向窗外。
    和上次见面的样子相比。
    瘦了一些。
    但看起来精神反而不错。
    一股强烈的怒气涌上心头。
    秋思下意识以为，医院的电话是秋大富的把戏。
    她甚至忘了。
    医院的护士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她压低了声音，看向秋大富，小奶音有些尖锐：你又想干什么？
    秋大富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两个人。
    他有些惊喜地看向陆怀。
    这不是女儿的那个有钱男朋友吗？
    然后又看向秋思，不悦地开口：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也不知道叫一声外公算了，你妈怎么没来？
    陆怀并不知道秋思在想什么。
    他连忙把秋思护在身后，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虽然他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过情况。
    但秋思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好。
    作为病人的老公，秋大富应该很了解妻子的身体状况。
    听到陆怀的声音后，秋大富连忙露出一个悲痛的表情。
    这些天她胃口一直不太好，做完化疗后反应也很大，昨天医生复查说癌细胞扩散到肺部，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你说我以后一个人该怎么过啊！
    陆怀没想到他居然当着秋思的面，这么直白地将这个消息说出口。
    虽然在秋大富的眼中，秋思只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
    但这种话，即使是小朋友也能听懂。
    陆怀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秋思。
    和刚才的愤怒不同。
    秋思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秋大富。
    然后转身推开了病房大门。
    细嫩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妈
    秋思还在思考怎么把互换身体的事情告诉妈妈。
    就看到妈妈伸出瘦弱的右手，一脸欢喜地冲她招了招手：秋宝，快过来！
    等秋思走近后。
    才注意到，妈妈看起来精神很好，但眼神里却满是疲惫和茫然。
    因为常年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她的胃口越来越差。
    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她空荡荡的身体。
    周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秋思的脑袋，疲惫的嗓音带着些疑惑：我们秋宝怎么变矮了？
    秋思鼻子有些发酸。
    她抿了抿嘴唇，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以来。
    她对于自己的妈妈是有怨恨的。
    怨恨她为什么这么软弱，为什么总是一次一次地原谅秋大富。
    最后把她自己的身体也赔了进去。
    她童年中唯一幸福的时光就是秋大富还没有开始赌博的时候。
    对面的周柳嘴唇颤了颤，突然开口：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她何尝不知道。
    自己住院的这些年，光是医药费加起来都是一笔天价数字。
    周柳还记得当年女儿说要休学去拍电影的时候。
    她下意识要反对，但听到报酬金额的那一刻又犹豫了。
    她当时在想。
    等拍完这部电影把赌债还上，一切就会变好了。
    后来女儿得知拍电影的报酬又被秋大富输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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