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瞧着,觉得她瘦得不成样子,几乎不敢认眼前皮包骨的女子是当初风姿绰约的世子夫人,好在她瘦归瘦,精神却大好,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见面都要容光焕发。
苏欢玥盈盈落座,淡淡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恭喜你了。
南星回以微笑,把准备好的纸张递过去,上面先写了问候语,才直白地问她和顾意询和离的原因。
苏欢玥一目十行,苦笑连连。
我说过,我追逐了他太久,已经累了,即便他后来身边再没别的人,也跟我保证他今后会同我好好过日子,可我知道,他心里的一角永远都会为你保留我全心全意的爱他,自然也希望他一心一意的待我,可他做不到。
南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顾意询拎不清,魔怔般的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疏忽了枕边人,顾头不顾尾,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留下。
其实自知道你还活着的那天起,我就悄悄派人跟着他,他见了你多少次、说过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
苏欢玥透过敞亮的窗口,望着远处出神,仿佛回到了和他两情相悦的那天,他拥着她,说着此生不负。
没想到此生短得令人心酸,她自嘲一笑,恍然回神。
你有很多次机会能从我身边夺走他,可你没有,仔细想来,你也并未做错什么,所以我从未怨过你,只恨天意弄人。
多么善解人意和是非分明,不愧是能做女主角的人,南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可是没想到这种情形下她还能理智的明辨是非。
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她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南星把另一张纸拿给她,上面问她是以什么契机下定决心要和离的,倘若她不方便回答,那也不勉强。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只是契机真的太多了,也许是他每夜躺在我身边,梦里却喊着你的名字;也许是他一面对我小意温柔,一面又睹物思你,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她努力维持过这桩姻亲的,真的努力过,可惜事与愿违。
或许再坚持下去,她能等到他心里只有她一人的那天,但那要花很长的时间,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不想等了。
苏欢玥双目含泪,抬高下巴。
苏家不是小门小户,我是苏家唯一的嫡女,何至于总是低声下气去向他摇尾乞怜。
这个时代极少有女子拥有这份洒脱,光是勇敢的和离这一点,大部分女子都做不到。
南星在心中给她鼓掌,没再聊这些伤心事,提笔转移了别的话题。
两个受害者脱离渣男后,相谈甚欢,从好看的衣裙聊到了新出的脂粉首饰。
毕竟关系尴尬,再深的话题也就没有了,一盏茶后,二人打道回府。
南星顺路去永宁坊取些东西,其中就有一早织给安王的围脖。
那时候还以为再见无期,想着织好了随便送邻里,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从永宁坊回王府走的是另一条路,经过闹市时,南星发现行人稀少,店铺大门紧闭,三两行人抱着米袋疾步而过,巡城营的人在来来回回的巡逻,因她们马车上有安王府的印记,并未有人拦截。
这哪还有繁华街市的样子。
思雪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官府贴了告示,最近京中混入了一伙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故而查得严,百姓提前囤好了粮食,轻易不出门。
琳霄劝道:听说那伙盗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本领了得,所以官府至今未能缉拿归案。南星姑娘,贼寇落网前,您就先别出门了,有事吩咐我们去做就好。
这哪里是盗贼的事呢?南星为了安抚她们,还是点下了头。
回到王府,何琰羽早早在等着她了。
南星姑娘!快去正院,有好事!
南星这段时间上当过不少次,每次他都用不同的借口引她去找安王,但去了又什么事都没有,他纯粹是想让他们二人增加独处的时间。
她不信任地斜睨,用眼神询问他肚子里这次藏着什么坏水。
何琰羽喊冤:我这回可什么都没做,是真的有好事!见思雪和琳霄都一脸怀疑,他赶忙拉路过的某人作证,姓言的!你来给我评评理!
顺丘斜了他一眼,对南星点点头,没多停留,出府去给太子送密函。
何琰羽摸了摸鼻子,嚷嚷着我这次真没骗人,落寞的回自己的院子片药材去了。
他平时最为狡黠,向来都是他耍人的份,难得看到他吃瘪,南星和思雪她们捂嘴偷笑了一路。
到了正院,楚其渊招手:来看看婚服的初样。
好吧,何大夫这次确实没说谎。
南星眼睛一亮,提裙快步奔去。
楚其渊张手接住她,揉搓她冻得冰凉的小手,没问她去见了什么人、聊了什么事,专心捂暖她的手和脸,牵她踱步到两套支起的婚服前。
他的是亲王衮冕,红底金线,四爪飞蟒腾祥云图纹;她的是花冠大袖,红黄相间,开屏孔雀卧百花的纹案;两套婚服皆用极品丝绸和真丝织就,各有暗纹和织金点缀,流光溢彩,雍容华贵。
一旁的宫装女官对他们二人的亲昵见怪不怪,微笑着点出婚服上每一处纹样的吉祥寓意,足足说了两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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