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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他想洗心革面(43)

    我做不到。宋星斐淡声说道:让我当从前那些全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江重渊,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我们分手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该还像现在这样,把我关在这里。
    江重渊从床头的柜子里扯出一个文件袋,他打开袋子,各行各式的卡像下雨一样掉在宋星斐面前。
    我之前做错了事情,骗了你。
    江重渊低着头说道:这些是我的积蓄,还有一些房产。
    江重渊抬起眼睛注视着宋星斐,认真地道:都给你。
    宋星斐的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被江重渊的举动惊吓到失语。
    过了一会儿,宋星斐缓了缓问道: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江重渊似乎没太反应过来,愣了愣,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把门打开,放我走。宋星斐毫不迟疑地说道。
    不行。
    江重渊绷直了身体,目光阴郁了起来,他盯着宋星斐说道:除了这个,你想做什么都行。
    宋星斐并不算意外,他冷冷地瞥了江重渊一眼,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记得把伤口处理一下,你死了,我岂不是要被关在这里饿死。
    江重渊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下,迅速说道:不会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斐哥饿死。
    滚。
    宋星斐下了最后通牒,江重渊犹豫了半晌,还是慢慢退出了房间。
    江重渊走后,宋星斐的心情仍然平静不下来,他走到窗户旁,看到了那些精密的防护物和报警器。
    江重渊大概是怕他翻窗逃走,连窗户都做了缜密的工作,整栋房子都是他为宋星斐量身打造的囚牢。
    身体不堪重负,宋星斐一头倒在床头,纷乱的思绪像藤蔓一样将他捆住,他想了很长时间,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前也没有想出一个可靠的方案。
    天光微亮时,宋星斐动了动腰肢,他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环抱在怀里,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还紧紧地贴着他的后劲。
    宋星斐皱了皱眉,将扒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拎起来扔在一旁。
    江重渊不知是刚悠悠转醒,还是早就已经醒了,声音带着点哑哑的懒散,淡声道:斐哥,你醒了。
    宋星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上了合身的睡衣。
    他不该睡得这么死,连有人翻动他的身体都完全没有察觉。
    宋星斐的目光渐渐落到圆桌上那只空了的玻璃杯上,昨晚他是喝了那杯水才开始犯困,最后眼皮沉重到完全睁不开。
    宋星斐顿时大悟。
    江重渊的睡袍毫不整齐的挂在身上,衣带松垮地垂落在腰间,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腹和半边肩膀。
    宋星斐刚想质问他是不是往水里放了安眠类药物,头刚转过来,目光倏然一紧,落在江重渊袒露的那部分肌肤上。
    纵使还有一部分被布料遮挡了去,宋星斐还是看到了那些狰狞的伤疤,这些伤是何时添的?是那次酒店失火还是江重渊后来又发生了意外?
    宋星斐只知道最新的那处伤口是自己加上去的,昨天江重渊离开房间后应该去处理过被宋星斐刺伤的地方,今早肩颈处已经缠上了纱布。
    你的伤宋星斐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江重渊不疾不徐地穿好睡袍,将腰间的带子系好,那些伤疤被包裹起来,快到就像宋星斐刚刚只是眼花了。
    很丑吧?江重渊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与宋星斐对视。
    宋星斐没有说话,目光有些闪躲。江重渊与昨晚相比好似又换了一个人,没有凶悍暴戾,也没有脆弱崩溃,平静地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机器。
    江重渊并不知道宋星斐在想些什么,他用手掌轻轻摩挲过宋星斐的脖颈,侧脸,然后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我这身伤疤,觉得很难看?
    说话。江重渊掐着宋星斐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
    宋星斐甩开他的手。
    有病。宋星斐别过脸,不愿纠缠。
    江重渊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在宋星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江重渊的声音:
    斐哥,我去机场找你的路上被人埋伏,出了车祸,撞上防护栏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就想着如果被你见到,你会不会嫌弃我。
    江重渊垂下眸子,苦笑一声:看来确实是被嫌弃了。
    说完之后,江重渊瞥了宋星斐一眼,见宋星斐并没有和他交流下去的意思,独自起身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一整天,江重渊按时给宋星斐送来亲手做的饭菜,谁也没有提起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那场爆发的情绪只是一段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晚饭的时候,江重渊走进来,淡声道:周鄞刚才给你留言,他说下周会把冬冬送过来。
    宋星斐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他抬起头问道:你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替你照顾那个孩子。江重渊说道:也可以替你去查加害黎秋随的凶手。
    宋星斐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饭菜,不屑地笑了一声:这算什么?
    斐哥江重渊还想再和宋星斐多说几句话,可他刚走了几步,宋星斐突然像惊弓之鸟一般,脊背猛地撞到椅背上。
    滚出去!宋星斐怒声道。
    江重渊顿了顿,半晌,他说道:我要出门一趟,你记得吃饭。
    江重渊走后,宋星斐把饭菜全都扫在了地上,瓷制器皿碎了一地,那些热腾腾的饭菜也都变成了一摊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恨不得把这栋房子烧个干净,这样也许江重渊就会放他走了。
    冲顶的怒火让他眼前发暗,宋星斐站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胃部传来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翻滚,滚烫的热浪在食道里横冲直撞,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腔涌了出来。
    四肢痉挛后迅速虚软,宋星斐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碎裂的瓷片刮过他的鼻梁,手臂上,小腿上都被玻璃碎片和碗碟残迹划伤,细小的尖利刺进皮肉,宋星斐没几分钟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江重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房间地板上浑身是血的宋星斐。
    斐哥!
    江重渊的眼睛仿若被刀刃割伤,酸痛不已,他冲上去抱起宋星斐,宋星斐的脸色惨白,紧紧地闭着双眼,唇边还有一大片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
    江重渊的眼泪顺着脸颊掉在宋星斐的眼皮上。
    窗外正下着暴雨,呼啸的寒风和闪电将黑夜骤然照得一片雪亮。
    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宋星斐的恐惧和痛苦,如果宋星斐愿意好好看看他,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可是宋星斐不愿意,宋星斐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再与他共处一室。
    好
    好
    江重渊痛苦地闭上眼睛。
    斐哥,恭喜,你赢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71章
    应激性溃疡导致上消化道出血,患者失血性休克,家属送医及时,暂时没有大碍。
    患者身体状况很虚弱,如果没有进食刺激性食物的话,可能是精神或心理上受到了严重创伤,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恢复。
    江重渊攥着收据单的手止不住地发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皱了皱眉,推了一下眼镜:这说不准,身体是一方面,心理状态又是一方面,你是他弟弟吧?总之,尽量不要让他再受刺激。
    江重渊像丢了魂一般回到病房,宋星斐还没醒过来,乌黑的睫毛覆着眼睑,整个人因失血而看上去苍白无比,有种濒临破碎的感觉。
    江重渊将吊瓶滴液的速度调得慢了些,然后垂下眸子看宋星斐的脸。
    宋星斐的脸上隐约可见几道干涸的泪痕,江重渊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抽出湿巾来慢慢擦拭他的脸颊。
    真就那么讨厌我吗?
    江重渊低声说道,他知道宋星斐听不见,也不会回答他,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江重渊靠着宋星斐,小心翼翼地躺在病床上,热泪很快就浸湿了宋星斐颈窝的病号服。
    他想抱抱宋星斐,却怕碰到宋星斐身上的伤口,只能浅尝辄止地蹭蹭宋星斐的脖颈和侧脸。
    斐哥。
    江重渊闭上眼睛,低声道:我真恨你
    翌日,宋星斐的感官终于渐渐苏醒,他嗅到了一股熟悉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味道。
    又是医院。
    眼前有些眩晕,宋星斐还没能摆脱那种虚脱的无力感。
    偏头看去的时候,宋星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天灵盖上,江重渊像一只虾米般蜷缩在他身边,只占据了病床小小的一隅,像是怕挤到宋星斐。
    江重渊的眼角红的像烧烫的铁,呼吸的频率隐约透着点不安。
    宋星斐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块布料上还有一块湿润未干,想到有可能是江重渊昨晚哭湿的,宋星斐说不上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并非故意糟践身体,但似乎这样的方式的确管用,江重渊没有派人在病房门口盯着,也没有拿手铐锁着他,如果他现在趁江重渊没醒过来快速离开这里
    宋星斐脑海里刚生出的一点想法立刻被枕边的声音打破了。
    斐哥?
    江重渊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匆忙坐起来,摸了摸宋星斐的额头,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宋星斐拿起病床边放着的水喝了一口润嗓,不咸不淡地道:你说呢。
    江重渊很快就意识到宋星斐是看到自己就不舒服。
    江重渊垂下眸子,说道:斐哥
    宋星斐看江重渊似乎酝酿很久,猜测江重渊又要说很多可怜的话,企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可是江重渊沉默了良久,才微微启唇:
    对不起。
    宋星斐的脑子忽然变得迟钝,一时间甚至对这三个字感到陌生。
    宋星斐有点摸不透江重渊说这句话的含义,神情复杂地望了江重渊一眼。
    我知道你可能也不想听我说这些。江重渊说:
    对不起,斐哥,对不起
    江重渊重复了许多遍相同的话,宋星斐不由得心想,江重渊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吗?他能吗?
    你想做什么都行。
    江重渊的声音哽咽起来:包括去照顾黎秋随,照顾周鄞的儿子,也包括离开我。
    病房忽然寂静下来,明明天还亮着,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重渊却觉得自己头顶的灯忽然灭了。
    宋星斐做什么都行,哪怕宋星斐现在开口让自己去死。
    江重渊曾经以为,宋星斐不过是逃不出他掌心的玩物,他就算死也要拉着宋星斐一起,宋星斐既然是他的,就该陪他在地狱沉沦。
    从宋星斐第一次转身从他视线里消失,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宋星斐于他而言的意义。
    不是玩具,而是救赎。
    明明那么爱他的一个人却被他一次次玩弄、欺骗。江重渊从没想过报应会以这样的方式回馈到自己身上,他不想看到宋星斐在他身边慢慢枯萎,可是宋星斐已经不在乎他迟来的领悟。
    宋星斐沉默了良久,说:你说的是真的?
    江重渊不敢看宋星斐,哪怕是一眼,也有可能让他收回刚刚说的话。
    他挣扎了很久才决定放宋星斐离开,他怕自己再次越界,宋星斐当然不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想让人据为己有。
    爱字太重,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不出口。宋星斐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再靠近,怕一碰就碎了。
    宋星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令他感到害怕。
    过了一会儿,宋星斐低声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江重渊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几天之后,宋星斐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星斐马上去联系了周鄞,商议好之后,带着保镖去机场接冬冬。
    离开周鄞身边的时候,冬冬并没有宋星斐想象中开始大哭大闹,但小孩子的心事总是很难藏住,宋星斐牵着冬冬的手要往车的方向走时,冬冬回头看了周鄞一眼。
    有点生气,还有点委屈。
    周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目送宋星斐带着冬冬离开,看到冬冬回头看他,只说了一句:听话,别给我惹事。
    冬冬愤愤不平地瞪了周鄞一眼道:我才不会惹事呢!
    宋星斐把冬冬抱起来,安抚了两下说道:当然了,冬冬是最聪明懂事的孩子,爸爸是在关心你。
    他才不关心我
    冬冬的小脸立马皱成一只包子:爸爸是坏人,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上学,也不让我见秋随叔叔,现在又要把我送人了。
    周鄞无奈又头疼:胡说什么?
    冬冬的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但他不能哭,他不想在周鄞面前示弱,因为示弱也没用,周鄞不喜欢他哭,总是训斥他没有男子汉的样子,动不动就掉金豆。
    最主要的是,周鄞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不要我了,你别后悔!冬冬赌气地瞪着周鄞:你吃大亏,你再也生不出我这么好的儿子了,你是最差劲的爸爸,我要换个比你好一万倍的爸爸!
    冬冬话音一落,周鄞和宋星斐都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周鄞皱着眉冷声道:你想得倒美,除了我谁愿意给你当爸爸?别闹了,把你大少爷的脾气收一收,差不多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嫌丢人。
    冬冬还没说完,他极力憋着眼泪道:你肯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就算你求我回来,我也不回来!
    冬冬的表情和眼神明摆着一副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见好就收。
    宋星斐感到无奈又好笑,他不知道这父子俩之前是怎么沟通的,但显然沟通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冬冬,爸爸没有不要你,你不是想见秋随叔叔吗?叔叔生病了在医院,爸爸有工作走不开,所以让我暂时照顾你一阵子,还能带你去见秋随叔叔。宋星斐说道。
    冬冬愣了愣,明显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有点犹豫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爸爸。
    我才不问他,我和他又不熟,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冬冬愤愤地看了周鄞一眼。
    接冬冬回家之前,宋星斐答应冬冬先带他去医院看黎秋随。
    到了病房,冬冬心疼地望着黎秋随,小心翼翼地攥住黎秋随的手指。
    宋星斐安慰道:别担心,秋随叔叔会醒过来的,他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黎秋随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上去已经没有前段时间奄奄一息的感觉,倒像真的只是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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