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的确如此。
我拿出时轮的碎片依次摆好,他抱着刀站在旁边,皱着眉看我干活。
你知道你为什么学不会霹雳一闪吗?
难道你知道?他嗤笑,神明大人还真是无所不知。
这孩子怎么回事,最近说话总这样酸溜溜的。
我接过早云的那一刀,所以大约有些体会。我边调整碎片的位置边说,那一刀需要强烈的信念,无论是守护什么,或是一击必杀地击败什么,要有那种哪怕必死,也要做到的决心,才能用出那一刀。但用出之后,你的身体必定会因为承载了过强的力量而受伤。
狯岳,你不是个合格的鬼杀队士的原因,是你没有那种必死的信念,不论是强烈的仇恨,还是以身为盾、宁死也要守护他人的心,你都没有。
我就是不想死!有错吗?他的语气暴躁起来,可凭什么那种整天哭哭啼啼的小废物能学会?!我哪点比他差?
那大概是因为你师弟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吧。有一天你也会找到的,不要急。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要修东西了,你离远些,我怕万一炸了伤到你。
你也觉得我这么没用吗?
他莫名其妙地甩下这么一句,走远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修好时轮,虽然我不知道它在门的开启中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但既然上面的咒文和产屋敷宅邸下面发现的一样,也许我能试着以自己的灵力直接驱动咒语,看看能有什么效果。
残破的时轮在黑暗中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幽光,我将第一颗炎魔的晶体摆在了上面,晶体触碰到金属的一刻,红莲般的烈焰轰的燃烧起来。
果然没猜错,这东西能吸收业火的力量。
六颗晶体依次摆放在时轮的六段破损的铭文上,我最后取出一道写着完整咒文的符咒,在空气中轻轻一抖,符咒表面流转开金色的灵光。
以神灵之力为始,以神灵之力为终。降服于我的意志,赐予你新的重生。
符咒在时轮中央漂浮着,像片风中的落叶一样旋转起来,脆弱的纸燃烧殆尽,却有金色的咒文浮现在空中。在熊熊业火中,那些文字分作了六段,像一层金色的轻纱,与时轮上的咒文贴合在一起。
在贴合的一瞬间,金属发出了奇异的鸣响,金色光华如水流般在其表面散布开来,青铜的颜色像是被高温吞噬一般缓缓退去,由黄金的光彩取而代之,碎片的边缘开始消融成液体,仿佛有生命的藤蔓一样攀爬着彼此连接。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万千纵横的金色丝线,在无形中交织成名为因果的巨网,无数画面涌入我的意识,人类的,鬼的,神灵的如此巨量的讯息让我头痛欲裂,但我明白,能熟练掌握这张网、乃至在其中编织出属于自己的篇章,才是名为神明的存在。
从看到命运到创造命运,作为年轻的神明,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时轮在水神之力中获得了新的形态,变得更薄,更轻盈,温度降下来后,它的表面变成了一种奇特的苍蓝,像是我刀刃的颜色。
它在空中缓慢的转动着,像一个诱惑,我心念不禁一动,下一刻,那圆环的中心就出现了熟悉的画面
褪色的、摇摇欲坠的鸟居,被荒草吞没的石阶向山上绵延,开满各色野花的草丛中倒着几只灯柱,被晒成白色的木头早已朽烂,长出了一簇簇的蘑菇。
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的神社,我的荒川神社这就是我在人世唯一的眷恋了。
与白姬、与极乐教的小神子一起烟消云散的荒川神社,在我的心中,明明还像两百年前那样鲜活。
鸟居后的参道两侧本来有两列朱红色的献灯,在傍晚时就会亮起,和星月一起照亮通往山上神居的路;神社门前的手水舍中总是用山泉浸着大朵的紫阳花,在阳光下像一场绮丽的梦;山下原本有夜市,人群熙熙攘攘,女孩们捧着用竹叶或柿叶包裹的各色点心,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作为神灵,人世之物的成住坏灭应该司空见惯,可我毕竟有着一颗人类的心,看到这样的画面依然会难过。
我其实是个无家可归的神,不仅早就失去了人类的供奉,我的神社也已经化作了废墟。
明知那只是时轮的投影,我依然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幻影中的地方,但不出所料,指尖一阵空虚,手穿过了那层水中花般的景象。
罢了,人世的一切都太短暂,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我是荒川的神灵,只要荒川还在,大不了我回水里住着去!
想到这里我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然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时轮修是修好了,但好像除了投影,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了,我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懂这东西和门有什么关联,难道是我的直觉出问题了?
我趴在桌上,有点泄气地说。
童磨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来来回回拨弄着那只浮在空中、散发着金色灵光的圆环。
不要急嘛,也许还有其他的线索哦。他不紧不慢地说,应该是漏掉了什么关键步骤。
还能有什么关键步骤?我坐起来,拼命回忆着当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我们先是解决了那支鬼杀队,之后解决了三名柱,打碎了时轮,进入了产屋敷的宅邸,没说几句话,你就把我骗出去了,然后你杀了产屋敷,还没吃完那屋子就炸了,之后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我实在是想不出哪一步才是关键
忽然听那只鬼恍然道:我明白啦!产屋敷一死,屋子下面的符咒才开始起作用,如此说来,恐怕那个产屋敷才是开门的关键呀!
你倒是早说啊!我顿时有点挫败,那个产屋敷已经渣都不剩了,连那些鬼杀队士的灵魂都已经去转世了。我们上哪里找第二个产屋
头脑中轰然作响,我猛的抬起头来,发现童磨正好也在看着我,冰晶般的眼睛里映射出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般骇人的冷光。
诶呀呀,小染啊
恶鬼微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尖牙。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咱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呀~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是啊,童磨大人,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第75章 无限(8)
因果像一只天平,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放下同样多的筹码。
用简单的话说就是,了结来到此处的因,才能获得离开此处的果。那支鬼杀队本不属于地狱,是由产屋敷主公的执念召唤而来,一旦他消失,鬼杀队的灵魂就获得了去转世的机会。
于是我由此推测,死灵地狱最近的异常,是多出了狛治和恋雪这两个本来不属于这里的灵魂。他们被鬼王的强烈执念召唤而来,只有这种执念消失,他们才能得到返回原来界域的机会。
但他们的灵体是人类,不是鬼。
如果由此开启的门依然不允许鬼通过,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
这实在是一场疯狂的赌局,大概只有童磨这种完全不懂畏惧为何物的疯子,才敢跟我一起赌上性命挑战天道。
白姬小姐,你刚刚说你这次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面前男人柔和的嗓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抬起头,对上一双红梅般妖娆的眼眸。
我想了解一件事,可能还需要对您做一次袚禊。
什么事?
您为什么会变成鬼?
鬼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这个问题有什么回溯的必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那件事充满了可疑之处,您不觉得吗?我思索道,为什么一位人类医师的药,只是少了关键的一味,就能完全改变您的体质,使您变成和人类不同的另一种存在?即便在平安朝那种时候,这也太古怪了吧?您自己研究药学多年,不是也没有找到此事的原因吗?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找到青色彼岸花,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无惨大人深黯的竖瞳凝视着我,而你上次答应我,会帮我寻找。
我的确会帮您,但青色彼岸花这东西本身也有蹊跷之处。我说,您为什么那么相信,恰恰就是少的这一味药阻止您成为行走在阳光下的完美生物?如果那位医生想要治好您的病,他的目的必然在于让您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而不是成为鬼吧?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那种花,您愿意冒着变回人类的风险吃下去吗?
鬼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就算没有青色彼岸花,只要将那对姓灶门的兄妹变成鬼吃掉,我就也能
他们为什么能克服阳光,您也不知道吧?我皱眉道,人变成鬼后能克服阳光,在我看来有很多种可能性,原因太过复杂,您为什么如此执着的相信,吃了那样的人就能让您也获得同样的能力?
无惨大人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在拼命压抑怒火。
白姬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快要对你毫无道理的绕圈子感到厌烦了。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我说的很清楚,我要通过袚禊之法,来弄清您变成鬼的原因,也许如此我们就能找到使鬼之一族能行走在阳光下的办法。之前我对您说过,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希望您能信任我,您还记得吗?相信您也感受到那种黑色的东西减少了吧?
的确,但你的法术让我变得虚弱,我讨厌这种感觉。
因为地狱是信念的世界,您的怨念减少了,力量就会暂时变弱,但同样,只要离开地狱,您就能变回正常的鬼,而不是怨灵那种悲惨的存在。我尽力安抚他的情绪,哪一种更好,相信您很清楚。
向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考验我的耐心,白姬小姐。
我保证。我轻声说,这是最后一次,大人。
平安朝,天庆年间。
听说了吗?正殿的那位夫人要生了。
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真是不吉利啊。
几名女侍打扮的女子聚在一处灯光幽暗的角落,窃窃私语着。
可不是嘛,正赶上东国的叛贼被诛杀,听说死了还要作祟,连陛下都受了惊吓呢。
神社里都在禳灾祈福,那位反而要生了,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麻烦别人啊。
别乱说话,再怎样那也是家主的正室夫人。有个女子斥责道,身为女侍,如此也太失礼了。
正室怎么了?看她平日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就是橘氏的姬君,仗着檀林皇后的荫蔽么,可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现今橘氏在朝里早就没人了,否则就她那个脾气,还肯下嫁给产屋敷家?还不是她母家看咱们家主受内大臣的赏识?结果这么久都怀不上孩子,现在竟然还得了疯病,就该休了她。
这就是你不懂了,那位当初可是京里出名的美人,咱们家主一见倾心呢。
还不是因为嫁妆?毕竟橘氏别的没有,钱还是有的。
你们说,都这时辰了要生孩子,怕是冲撞了不祥之物吧?听说是从御灵会上回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这生下来的,能是个什么东西?
天都黑了,别说这种话啊,吓死人了!
与这边的热闹相比,寝殿后搭起的产房里,女子凄惨的□□伴随着殿外僧众的木鱼声,形成了某种异常诡异的气氛。炉中熏着浓郁的寒梅香,却遮不住满室的血腥气。
几名女侍满脸是汗的忙碌着,塌上的贵族女子却明显已经脱了力,脸色白的如同死人,连垂下来的丝绳都抓不住了。
阿阿系大人他还没回来吗?她气若游丝地说。
名唤阿系的侍女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北之方,宫中今夜有祈福法会,公卿们都去了,家主他一时赶不回来,但托人带了口信,说让夫人安心诞下小公子,不要多想别的。
我都要死了他也不回来见我我就如此令他厌恶吗?女子如波浪般华丽的黑发全被汗水粘在脸上,一双秋水似的美眸中已然失了神,他真以为我疯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是淀姬他们害我找人诅咒我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请您不要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了。小公子已经快要降生了,请您再用点力气啊!
女子的眼中渐渐有了一线生机,只要我生下继承人对,只要我给大人生下继承人他就一定能回心转意一定
话音终结在惨烈的尖叫里。
小公子降生了!有个女子叫道,快派人去禀告大人!
有人端来水盆,有人出去通知其他人。一阵混乱后,室内突然沉寂下来。
为什么没有哭声
助产的女侍们围上去,一个个露出了惊恐又惋惜的表情,只有那榻上的女子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
给我看看孩子
夫人请夫人务必保重身体,小公子他他没有呼吸了。
不可能!女子瞪圆了眼睛,你是说我生的是个死胎吗?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想要搀扶她的女侍,扑到那团小小的白布前,看到了婴儿发青的脸。
怎么可能这是大人的嫡子也是橘氏一族的希望不可能是死胎不可能
这是诅咒!一定是诅咒!那女子抬起一张惨白的脸,状若疯癫,快把这死胎扔出去!请阴阳师来!快呀!
几名女侍显然吓坏了,跪伏在地上纷纷叩首,为首的一个鼓起勇气说:北之方,请您振作一点!家主马上就回来了!即便即便如此,这也是产屋敷家的小公子,要请寺院安排荼毗才是
然而那女子只是一味喃喃道:我没有生下死胎这不是我的孩子是被诅咒的扔出去扔到河里去
为首的女侍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快去把夫人的药拿来,她需要休息。
一名小侍很快送来一碗墨色的药汁,女侍们哄着那女子服了药,又见她失去了意识,才小声议论起来。
真是不吉利啊竟然是个水灵子
都说是在御灵会上撞邪了,又生在这个时辰这下要好好超度才行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生什么继承人,夫人她真是可怜
产屋敷家主第二天清晨才返回家中,带来了寺庙的僧人。一群人在后院准备荼毗的柴堆,男人在犹豫片刻后,还是进了产房。
女子躺在塌上,无神的双眼在看到男人后,发出希望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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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大人拯救计划·地狱篇(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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