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吼。在电梯升到九楼时,柴浅凝还是按下了10楼的按钮:彻夜不归容易带坏小朋友。
盛木溪:..
晚上在家躺在沙发上,柴浅凝握着手机跟苏叶她们打游戏。
柴疏晴在房间里做作业,门敞开着,坐在书桌前昏昏欲睡。
和眼皮挣扎了一会儿,柴疏晴决定不为难自己,扔下笔走到客厅,挨着柴浅凝身边坐下。
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柴浅凝眼都没抬一下:看也没用,你手还打不了游戏。
柴疏晴打了个哈欠:打不了游戏,看还不行啊。
困了就去睡觉。
不想睡那么早。
刚才见你脑门都要磕桌上了。
不做作业就不困。
柴疏晴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想挑部电影看。最后挑来挑去,没挑到想看的,就随便选了部恐怖片看。
游戏进行到关键时刻,听到幽幽的电影片头前奏响起,柴浅凝从百忙之中抬起眼看了下,又垂下睫毛:大晚上看恐怖片,还要不要睡觉了?
助助眠。柴疏晴跪坐上沙发,顺便将客厅的灯给关掉了。
柴浅凝周身陷入暗淡的光线中,不多会后,手机屏幕上红色的「失败」字眼格外刺目。
她跟队友们说了一声不玩了,然后就退出了游戏房间。
柴疏晴见她按掉了手机,于是便问:你要和我一起看?
嗯。柴浅凝扔下手机,把小猪抱枕抱在怀里,随后没正形的瘫在了沙发上。
整个观影过程耗费了两个小时十五分钟,中途没有什么波澜,看完后柴疏晴说饿了,而她撑得不行。于是她煮了一份夜宵给柴疏晴。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
柴浅凝打算回房间睡觉,在沙发上翻找手机,找到了半天没找到。
她最后拿柴疏晴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循着铃声响动在茶几底下找到了手机。
点开手机,新加的联系人消息蹦了出来。
看着那个「淡泊名利」的薰衣草头像反应了会,她才反应过来是盛木溪的母亲。
她点开主页,备注了一下,而后才去仔细看消息。
盛木溪的妈妈:【晚上好(微笑)】
这条是一个半小时前发过来的。
可能是看她一直没回复,对方在五十多分钟前又发了一条:【你是溪溪的朋友,阿姨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溪溪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眨了眨眼。
桌上另外一部手机铃声响起。
柴浅凝眼尾撇了下去,屏幕显示着老妈来电啦。
是我手机在响。
说时迟那时快,柴疏晴从沙发上滑下来,一个大跨步过去拿起手机接电话。
喂,妈妈。
没睡呢。
刚才和姐姐一起看了部电影,现在就要去睡了。
恢复得..还行吧,医生说还得再过一个多月才能拆绷带。
..
柴浅凝收回目光,侧坐在单人沙发的靠手上,指尖轻轻点着手机壳。
而后将聊天框截屏发给了盛木溪:【你母亲是不是问你什么了?】
起初她以为,孟雪琳是问了盛木溪,没问出来,所以才来问她的。
然而,盛木溪却发来了几个问号:【没啊。我妈这就看出来了?诶,会不会是因为她看到了戒指,我晚上一直戴在手上没摘下来。】
柴浅凝指尖在屏幕上打字:【可能,是不是戒指太高调?】
盛木溪:【没有。】
她觉得盛木溪和母亲的关系蛮奇怪的。
在知道盛木溪小时候缺少母亲陪伴这事后,她便能够想象得到,盛木溪和母亲的关系可能会很生疏。可今晚孟雪琳却特地来送东西,母女俩的交流比她想象的自然和谐得多,至少没有相对无言,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氛围。
然而孟雪琳在发现盛木溪手上的戒指时,却不是第一时间去问盛木溪,而是来问她这个仅仅相识不到半天的人,就显得两人的关系有点客套化。
时钟转动到零点。
柴浅凝心想,难怪孟雪琳在电梯里时,要加她的微信,原来只是为了方便打听盛木溪的事情。
她想了会,回复孟雪琳:【阿姨,这事我觉得,您去问盛木溪她自己会比较好。】
打完这行字,她挠了挠头,好像觉得不太好,于是又删掉了。
正当她纠结之际,盛木溪发来一条消息:【你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别回复了,我明天跟她说清楚。】
柴浅凝打字:【你好好说,多沟通沟通,别跟你母亲吵。】
盛木溪:【我有分寸的,你快去睡觉了。】
柴浅凝挽起唇角:【好的,晚安。】
姐,妈妈找你。柴疏晴从沙发上起来,伸手将手机递给她。
柴浅凝接过手机,窝进沙发里与何小萤聊了会天。
何小萤无非就是叮嘱她一些,要好好照顾她妹妹之类的。
临近通话结束,柴浅凝多问了一句:妈,你出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何小萤:咋滴。
柴浅凝:没咋滴,就是想你了。
何小萤:别贫嘴,要钱还是要啥?
柴浅凝嘴角轻噗: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何小萤:店里生意黄了?还是倒闭了?
柴浅凝:..
就不能盼我一点好的?
何小萤:没事你会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你指定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要睡了。
柴浅凝:那没事了,我挂了。
翌日,盛木溪一整天在外,陪家里人逛。
柴浅凝无事可做,就去了一趟桐塆巷子里。
这一段时间来,柴疏晴除了在家还是在家,实在闷得不行。于是柴浅凝顺便也把她带过去,当是透透风。
去之前她在微信上跟倪初静说了一声,会带自己的妹妹一起过去。倪初静日子过得清闲,听到她要来,连发了好几个手舞足蹈的表情包过来。
开车过去的路上,经过花店,柴浅凝想起之前倪初静家里的花瓶空了,于是顺便买了月季花过去。
巷子里有几颗桂花树,落了满地的残白,花期将至,馥郁的香气尤存丝丝缕缕,通过空气传入人的鼻子里。
到了门口,倪初静出来开门。
柴疏晴喊了一句:倪老师好。
而后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倪初静。
倪初静看到花很是欣喜,转头对柴浅凝说: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呢。
路过花店顺便就买了。
月季花被放入花瓶中,狭小的四方桌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倪初静特地拿出家里做的糕饼,端给她们吃:这手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柴疏晴回答,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被倪初静塞了一块桂花糕。
拿着吃,下次小心一点,在我这别拘束,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奥。
谢谢倪老师。
你妹是小流班上的学生?倪初静转头跟柴浅凝说话。
是啊。
那你们真的挺有缘分的。
这话怎么说?
倪初静温润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我都看出来了。你们现在是已经在一起了?
听闻这话,柴浅凝浅浅一顿,转瞬回过神,莞尔一笑,风将她发丝吹到眼前来,她抬手轻轻挽起:倪老师,您真是神通广大,这都看出来了。
轻和的笑声裹着微风,飘入柴浅凝的耳朵,倪初静说: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小流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这话挺让柴浅凝惊讶的。
倪初静比她父母还大的年纪,却能对女生和女生的感情,颇为自然的接受,亦是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属实很难得。
她想起,电视柜旁那张古老的照片。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倪老师,我一直挺好奇,那张旧照片里,和您站在一起的女孩,是
柴浅凝停了下。
倪初静笑笑,没有半点忸怩状态,很坦然的开口:是我以前的爱人。
不过很早就去世了。
柴疏晴在后门,认识了一位住在倪初静隔壁,与她同是读高中的女生。
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见如故容易,坐在后门的长板凳上,看着远处的芳草萋萋,便是总有聊也聊不完的话题。
前院里。
倪初静将一碟瓜子和一壶茶端到小桌上。
两人坐在桌子两侧的旧竹椅上聊天。
倪初静问起:今天小流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她去陪她母亲了。
她母亲来了?主动来找她的?倪初静似是有点惊讶。
柴浅凝嗯了句:昨晚来的,给盛老师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倪初静微不可察叹了一声气,端起茶喝了口:以前吧,小流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都抽不出时间,现在就..诶。
以前她母亲对她很不好吗?
怎么说呢,小流小时候和她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都还没有跟我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一半长。
难怪。柴浅凝磕着瓜子:我看她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挺奇怪的,说感情好吧,之间又挺客气的,说感情不好吧,看着又挺和谐的。
骨碟盘子里的瓜子壳越来越多,渐渐堆成了小山。
她母亲陪她陪得少。倪初静注视着前方,目光陷入回忆里。
记得她刚我班里的时候,小学二年级,她特别不爱说话,做什么事情都是默默的。有一次放寒假回家,其他学生都被父母接走了,就她一个人还留在教室。那会冬天天黑得早,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暗得很,也不开灯,我去锁门的时候,要不是看到那一双眼睛,我都差点把她给锁里面了。后面我陪她在教室里坐着等她母亲来接,中途给她母亲打了电话联系。但她母亲那边说是忘了小孩放寒假的时间,还在外地出差,所以没那么快回来。
然后我就先把她接回自己家里住了几天,一直等到她母亲来接。后面过完年的初六还是初七来着,我去外面买菜,路上碰到她一个人背着个书包坐在街边的一角,我看她不对劲,就走过去问了一下,拉开她书包拉链一看,都是衣服。
听到这里,柴浅凝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所以她是离家出走了?
倪初静点点头:她说她听到她母亲和继父的对话了,说什么没时间带她,把她带在身边很影响工作什么的,要不把她给哪个亲戚先带着之类的。两人还因为她的事情吵起来了。小孩子嘛,思想比较简单,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加上她母亲长时间对她的疏忽,她可能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要说她母亲也真是够心大的,小孩丢了,她到了晚上才发现。十几年前的治安不如现在好,人贩子多,要不是我碰到她啊,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哦,我身为她的老师,都给吓坏了,当时就尝试着跟她母亲交流了一下,让她多陪陪孩子什么的,你说都给小孩上全托寄宿学校了,一年三百六十多天,也就节假日和寒暑假不待在学校,本来比起其他小孩都比较缺乏家庭的关爱。但她母亲啊,当时的想法可能就是,先打拼事业,存够钱,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有一次小流生病住院,她母亲抽不出身过来照顾,就给她请了个护工。但护工终究是拿一份钱干一份事的,哪里比得上亲人的照顾。当时她舅舅住在A城,可能是受到她母亲的嘱托,偶尔会来看望一下她。但她舅舅也是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所以也没办法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她。我周末一有时间就去看她,每次进去病房,看到她瘦削的背影,都会忍不住心疼。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屋内的灯被打开。
倪初静拍了下大腿:哎呦,你看我这一聊,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你和你妹要不就留在我这里吃完晚饭再回去?
好啊。柴浅凝没推脱。
经过客厅时,她目光扫视而过,倪初静在告诉柴疏晴家里的电视怎么调。
电视柜旁边的相框立着,那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有点害羞的朝着镜头嫣然一笑,柴浅凝视线在上面停留多时,而后才别开。
收拾了一下前院桌上的瓜子壳,她进去厨房帮着倪初静一起做晚饭。
我看盛老师的母亲,现在倒是挺关心她的。柴浅凝想到了上次,盛木溪被母亲安排的相亲一事。
倪初静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可能是愧疚吧。
也可能是她母亲没年轻时候那么忙了,现在还给她生了个那么小的弟弟..柴浅凝随口一说。
什么弟弟?倪初静略显惊讶:这事我不知道,小流没跟我讲过。
客厅传来电视剧的声音,混合着对面人家的锅碗瓢盆声。
抬眸横扫窗外,远处炊烟袅袅升起。
倪初静触景忆情:第一次让小流暑假来我家里住的时候,小姑娘还有点别扭,觉得麻烦了我太多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我当时就说啊,老师一个人住孤独,你多陪陪老师,小流她才愿意来住。
其实那次她离家出走后,我就挺担心她心理健康的,她在学校沉默寡言,常常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接近,我后来一有空闲时间就带她去游乐场玩,鼓励她与其他小孩接触,她性格才逐渐开朗起来的。
倪初静眉眼弯着,平和的露出个柔浅的笑容:那段时间,看着是我陪她,其实她也陪了我,有个小孩在家,日子也更鲜活一些。
柴浅凝看了她一眼,对方明明语气平静,她却从中看出了几分淡薄的忧伤。
吃过饭,柴浅凝和倪初静告别后,带着柴疏晴回去。
她点开微信,本来想问一下,盛木溪吃完晚饭没,回来了没,结果就看到盛木溪的妈妈发来的一条消息:【我不希望你耽误我的女儿,而你也应该去找个好人家。】
柴浅凝征愣了片刻。
这话很可笑。
什么叫做耽误?
可以不接受,但这么一句话,就很过分了。
换作昨天,她可能会稍稍委婉一点怼回去,但从倪初静口中,听完盛木溪小时候的经历后,她没法做到平静。
她心态好,生活中基本很少生气。
但此刻,她却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盛木溪的亲生母亲,以及长辈的份上,她真的会,很锋利的怼回去。
可现在,她觉得还是算了。
冷处理,不必去理会。
她突然想到,对方母亲怎么会跟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眉心跳动了一下,拿起手机,她直接拨打了个电话给盛木溪。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柴浅凝语气有些着急: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顿了会,语调轻柔: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
你在家吗?我上去你家里。
挂断电话,柴浅凝披上外套,连电梯都懒得等,直接爬楼梯上去。
盛木溪给她开门,拉着她进来坐下,关切的问: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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