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竹想起那日赵思怜从她院子里一路哭哭啼啼地回府,不由有些哑然失笑, 若是换做从前, 她大约还要觉得赵思怜真是好人,自个儿委屈成这样了,还要替她说上两句好话!可如今再看她, 顿时有些无语:世人大体都疼惜弱者, 哭上两句弱柳扶风一些,再配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这人无论心眼儿多坏,都会让人失去了提防。恰如赵思怜这一出大戏,她自个儿唱戏, 自个儿圆戏,看客还能陪着喝两句彩, 她果真是能人。
老太太夸表姐是个磊落的,当着两位伯母和我娘的面,说要商议思怜表姐的去处。宋玉竹又道。
这不是还没定么?宋研竹问。
宋玉竹道:定倒是没定。老太太原是想将表姐养在跟前的,让表姐选去处,也不过是试探试探大伙,没想到大家推三阻四,老太太便来火儿了,当场便呵斥地两位伯母和我娘抬不起头来表姐在一旁急得直哭,说是让大家伙都操心,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闹心。一个哭,几个闹,那场面,真是
宋玉竹想想便直摇头:到底是金陵回来的大家闺秀,哭起来就跟一副画一样。看着都让人心疼,只是这身子骨弱了点,我就在她身边,她哭着便要倒下来。我瞧见她那样,怪可怜的
哭完了定下来了么?宋研竹很是关心大戏的结局。
诶你听我细细说么!宋玉竹着急道。
二人正说着话呢,院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宋欢竹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两位妹妹都在呢?
宋玉竹低声道:她怎么来了?宋研竹咧嘴一笑,拍拍她的手,站起来:姐姐这会怎么有空过来?
宋欢竹道:听说妹妹身子不好,便过来瞧瞧,可好些了么?慢慢走进来在宋研竹的身边坐下,东扯西扯了两句,这才扯到了正题上,妹妹近日静心养病,许还不知道吧,听祖母的意思,不论表妹养在谁的房里,赵家给予表妹的那笔钱都分一半给那一房。
宋玉竹唬了一跳,表姐舍得?那可不是小数目!
怎么不舍得?宋欢竹道,如今她无依无靠,想要寻个靠山,总要舍掉一些东西。祖母倒是想要将她养在跟前,又担心自个年岁高了,有一日仙逝,表妹会被人亏待。宋欢竹瞧了一眼宋研竹,笑道:我觉得祖母是有意将表妹同二妹妹养在一块,毕竟你俩打小感情就好。不知道二伯母是个什么意思?
她绕了半日,面有试探之色。宋研竹见她分明有其他东西又问,又怕旁人得知,云山雾绕了半天,顿生了烦躁之心,随意回道,我娘也没同我提起过,但是那日姐姐也是听见的,我们家如今没房总不能上外头盖间给表妹?
呵呵,那怎么能!宋欢竹不自在地笑笑,见套不出话来,狠狠心,低声道:二妹妹莫非没听说么?
听说什么?宋研竹云里雾里,宋欢竹越发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姑父出事前便有预感,所以让人早早便藏了一笔钱留在建州,就是那位郭妈妈带来的!所以别看表妹孤苦无依,她手上的钱,可不比咱们任何人少!
宋研竹恍然大悟:原来宋欢竹就等着套她这个话呢!
前一世赵思怜回到宋府之后,也曾经有许多人传过这个流言,甚至有许多人在她跟前似有若无地提起过,她原本不知道这个流言究竟从何而来,直到有一天赵思怜似是无意地提到过:我爹留给我的那些钱
当时宋研竹对赵思怜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也特别相信这个隐秘的宝藏。可是上一世,直到宋研竹死,也不见赵思怜拿出那笔钱过。
所以,所谓的那些钱压根就是赵思怜撒的弥天大谎,为的就是钓某些贪婪无度的人上钩的。
宋研竹有些了然地哦了一声,半遮半掩道:这事啊,我也不大清楚,大姐姐也是晓得的,我虽同一向同表妹要好,可有些话却不敢乱说
宋玉竹看看宋研竹,在看看宋欢竹,也不知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半晌听到了钱字,自言自语道:都说表姐无依无靠,我瞧她手头倒是宽裕,随随便便一件衣裳还是云锦,便是这几日穿着的素色绫罗都不比旁人差
她话一出,宋欢竹连连点头。
宋研竹只觉得好笑,添油加醋说道:都说烂船还有三分钉,或许表妹遇上船难,人没保住,可东西还在也说不准虽是亲戚,可是人心隔着肚皮,她若要提防着咱们也是无可厚非!
可不是说宋欢竹微微笑着,低头掩住嘴角的笑容,不说了两句话忙起身告辞。
到了袁氏跟前,她压低了声音道:娘,只怕那传言是真的。
旁的宋欢竹不知道,可就方才宋研竹一刹那的半遮半掩、欲语还休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最后一句似笑非笑的话,半真半假,可疑极了!
娘,二妹妹不肯多说,是不是二婶娘也在打表妹的主意,那可是一大笔钱呢,谁能不心动?还有四妹妹,她虽是个糊涂的,可我进去时,她正跟二妹妹窃窃私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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