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其他同学看见曹毅这么大反应，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没有u市五中。他们自己学校中名额也比之前预计的少了。
    相反，清雅中心，这样一个往年玩票多、高分学生少的学校，竟然忽然冒出来五个，整整五个，占了省队总名单上的1/3！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清雅中学即使是靠后的那些学生，这回竟然也考的比他们还高，以至于他们之中原本像曹毅这样虽然靠后但几乎稳入选的反而没有入选。
    他们都被清雅中学的挤下来了！
    老师离开了教室，剩下的同学中霎时一片哗然。
    “我可是三中的啊……”有人喃喃自语。
    “前两天考的那场，我不是还名次在中间吗？”
    “怎么这回没有我了！”
    好些人都无法接受，纷纷去找带队老师再次确认成绩。
    他们不仅要看成绩，还要看试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毅更加茫然，他狠狠地锤了桌子一拳，转身就走到方凯身前，抓住方凯衣领把人拉到角落，低声质问，“你们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考出来的。”方凯刚刚也没想到自己入选了，他竟然也进入国赛了！
    方凯脸上挂着硕大的笑容，看着贱嗖嗖的，让曹毅都想一脚踢过去把人踹飞。
    “你们怎么考的？你们清雅不是往年就那么一两个人！”曹毅百思不得其解。
    清雅大多数学生都是一轮游，全凭兴趣，顶多一个进入国赛。可是今年一口气竟然出现了四五个，这都比得上省内其他顶尖学校了！
    不是说清雅不好，而是它的学生大多数就不是要走高考和竞赛这条路的，你们现在挤过来干什么！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方凯一点点掰开曹毅手指，“当然是你觉得没水平的郑隽，我们的郑神教出来的！”
    “曹毅，真是想不到啊，昨天你还在问我们郑神水平是不是假的，今天你连我们都没考过！啧，幸亏早上我没和郑神说有你这么个人！”
    他们所有人都是郑隽讲过题教出来的，曹毅连他们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嘲讽郑神水平作假？说他们学校不行？
    让郑隽知道有这么个人，都是抬举了，他根本不配和郑神做竞争对手！
    他们俩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清雅中学学生，大家纷纷围过来。
    “曹毅。你不会输不起吧？”
    “不好意思啊，你们u市五中确实一个人都没入选，我们清雅中学的进了四五个。”
    “你的水平还不够啊……”
    大家竭力“安慰”着，但言语中或多或少有些幸灾乐祸。
    谁让你昨天要那样说的？现在成绩出来了，分明是你自己不行，你昨天的话纯粹是无端揣测，现在被嘲讽几句，活该！
    曹毅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踉跄两步走出去，失魂落魄地去看具体成绩和试卷了。
    这边的工作人员很体贴，没有在教室内一口气公布，让大家想看的自己过来看，分散一下人群。
    曹毅看到了自己的成绩，正是他预想的那样好。可偏偏他已经发挥出自己的最大实力了，还是没能考过其他人！
    再看其他成绩，郑隽的满分就在最上面极其刺眼。
    他依稀还能听到隔壁有老师夸奖：“今年的第一名可真厉害，我们省能拿的名次估计得上升了。”
    “可不是吗，你当那个说她倒逼提高难度的消息是假的？听说今年国内外都涌现出来一批好苗子，之前的试卷已经不足以测试出上限的，所以商讨了肯定得再提高一下。”
    ……
    曹毅听不下去了。
    原来他真的输了，连郑隽都没正面对上，而是直接输给了被郑隽教出来的其他人。而郑隽距离他又那么遥远，遥远到他都以为是假的。
    学生们或是失魂落魄，或是唏嘘不已，进了的更是庆幸。
    他们的带队老师看完名单和成绩可不敢就这么完了，一打听到竟然是清雅中学拔得头筹不说，还把校内学生教的比他们的都好，硬生生拿走了1/3的名额，都忍不住去问柯老师：
    “你是清雅中学的老师吧？你好，我是o市三中的老师，请问你们是怎么培训的？”
    “我是t市九中的竞赛老师，柯老师，能不能传授一下经验？”
    “我是u市五中的教学主管，柯老师，有没有到我们学校来教书的想法？”
    ……
    各个学校的老师都费尽心思打听着。
    柯老师往年也不是没有带队来搞过竞赛。但真的，鲜少出过这样好的成绩。
    能一口气拿下这么多名额的学校，几乎就是省内数一数二的了。他们清雅中学综合实力不算差，很多学生也能拿到国外名校offer，但集聚到这个领域，真就没这么多了。
    他们学校走国内高考这条路的学生都少啊！人本身就少，最后能出来多少个？
    他几乎被这些老师吹得有些飘飘然的，但十分遗憾。这个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他就是按往年习惯教的，今年要说多了什么，无非就是让郑隽分享了一下经验，又分给她一点时间来教室给大家讲题。
    还有她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刷题量和知识储备逼得别人不敢不刷、不敢不学。
    这些经验在柯老师脑海中转了转，最后都落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多刷题。
    “各位老师，谢谢大家夸奖，我真没有跳槽的打算，但可以简单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多刷题。你们的学生，还是刷题刷少了，学得不够啊。”
    你们要是像我们学校一样有郑隽这样的学生，自己够卷能刺激其他人，又能给他们讲题，还愁什么？
    可是这话听在其他学校老师耳中，他们纷纷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嘴里噢噢我们了解了，回头转身了就骂：
    “清雅中学的人也太过分了吧？大家学校不一样不想分享可以理解，但糊弄你也不能拿这样的借口糊弄啊！”
    “多刷题？我们这些学校刷得还算少？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搞什么素质教育还耽搁刷题时间吗！”
    这种感觉别扭的他们都形容不出来了。过去的优势反而被一个一直以来根本没做到的人说还不够，这显然就是骗人的！
    柯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这场选拔完，一些同学就得收拾行李离开。剩下的同样收拾行李，却是去往国赛的考试地点了。
    当然，在到达之前，他们也可以稍微休息玩耍两天，养精蓄锐。
    柯老师想起了郑隽请假那几天，他刚好去郑家签免责协议时得到的消息。
    郑隽的论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选择现在告诉郑隽。
    论文发出来固然让人高兴，可知道自己父母是那样的就太糟心了，现在耗费心神去了解这些太容易影响成绩。
    不如就竞赛全结束了再说吧，以郑隽的实力估计拿到国一然后去和海外学生打比赛也没问题。
    到时候等她回来了，学校完全可以一起庆祝嘛！
    l省省会，s市内一个高档小区中。
    一个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的男生进来了。
    如今正是冬季，但l省沿海，又靠近南方，不算太冷，穿薄款羽绒服和毛衣就够了。
    他关好门，脱下羽绒服外套，习惯性要开灯，忽然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姐，你竟然回来了？”
    书房内的魏雨涵应了一声，“我回来拿点东西。你的数学竞赛结束了？”
    魏镇川拉着行李箱往自己房间走，一边摇头一边又有些自得地说道，“还没完全结束呢，谁让我成绩好，还得接着去参加国赛了！”
    魏雨涵走出来，看着弟弟那骄傲的模样，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不要太骄傲。我看到有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生，都不搞竞赛了，直接搞科研了。”
    魏镇川顿时高喊，“姐，你不是在说假话吧？我不信！”
    “没必要骗你，你们这些竞赛，也就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知道深度学习方面怎么生成对抗网络和注意力机制吗？知道什么是自主代理和多代理系统吗？知道……”魏雨涵的神情逐渐狂热起来。
    她想起了郑隽留给她的资料，那让人拍案叫绝的方向，扎实的数据，还有精美绝伦的结论……
    竞赛？
    她当年跳级时都懒得参加了！
    一进大学很快就进入实验室，谁还搞什么竞赛！
    魏镇川要是在其他人家也算是格外出色的了，可惜在魏家，他姐也是高智商，衬得他从小可怜，一路被打击长大。
    听了姐姐的话，他顿时愤愤不平地喊道，“我们搞竞赛的也有特别优秀的，她要是参加科研了绝对不差！她竞赛能拿满分，还能倒逼组委会提高考试难度……”
    魏镇川努力想再找出点论据，可是他对郑隽还不了解，搜肠刮肚也就这两天随便听说的这么一点。
    魏雨涵手上拿着资料，脚下生风地从魏镇川面前走过，听到这话后在门口停下，轻轻地说了声，“哦，还是竞赛啊。”
    “姐！你不能这么过分！”
    “行了，你好好去玩儿吧，我得在实验室呆一段时间，急事找爸妈，找我就只能留言了。”
    她向来没时间看外界的信息，那些繁杂资讯只会浪费她精力。
    “我会让你知道的！”魏镇川在关门前只来得及喊了这么一句话。
    他转头就找其他同学，“有没有清雅那边人的联系方式？速来，急！”
    七拐八绕地加上一个，他直接就问了，“你们学校郑隽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快告诉我！”
    他加的这个不大凑巧，不是搞竞赛的，也就没有从柯老师那里听说郑隽论文真的刊发的消息。
    但是这位同学知道其他的：“郑隽？我们学校学神啊！她成绩超好，高考卷那种能满分！
    能搞竞赛能搞体育。竞赛牛到取代老师给我们学校竞赛生讲课，硬生生拔高几十分，压过众多高校抢下大多数参加国家级竞赛名额。体育方面听说泳队教练求着她代表学校去冲世界纪录。
    她还天天泡在实验室里搞科研，听说已经出来很多成果了……”
    这里面或多或少有些以讹传讹夸大的部分。好比满分的竞赛而不是期中期末考试卷，被老师求着去参加比赛但真没到世界纪录水平，竞赛没有夸张到大多数名额，所谓的科研成果大家更是揣测。
    可这样说着厉害啊！
    被求到联系方式的同学骄傲地想着，大家不都这样说吗？他们学校的郑隽，可厉害了！
    他还顺便把这个例子也记下来了：去参加竞赛后，有人闻名已久，心生爱慕，拐着弯来求一个联系方式，可惜被他告知具体优秀条件后掩面而退，自愧不如。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编排成什么样的魏镇川激动地记下了这些例子，道谢后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