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静默,过了会儿,莺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泪眼蒙蒙,少年脸颊上滑落血珠,咬着嘴唇,跪下道:“若殿下不喜草民,请赐草民一死,而不是这般玩弄草民……”
宁姝手指翻转收起簪子,也忙扶起莺歌,她眼底流露心疼,拇指擦去莺歌的血与泪,放轻声音哄道:“不哭了,我方才也是,以防万一,不曾想还是误会了你。”
“你知道多少人想刺杀我么,若不是红甲卫,我得死七八次以上,也不怪我这般警惕吧。”
莺歌还是扑簌簌地掉泪。
美人的眼泪我见犹怜,宁姝很是轻声哄几句,又允诺绝不随意糟践他,又叫郎中包扎,万事搞定,这才离开菡萏院。
回头,她还让彩鸢给菡萏院拨四个小厮,供莺歌差遣。
莺歌成了公主府里,除了宁姝之外,第一个小主子。
等宁姝回到自己的芙蓉院,她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换身衣裳,由彩鸢给她梳头,虽经过这么折腾,她眉宇带着浅笑,把玩那根刺伤莺歌的簪子。
极少见到公主有这般放松的时候,彩鸢忍不住好奇,明知僭越,却忍不住问:“殿下心情还不错?”
宁姝回:“是的。”
不等彩鸢问为何,宁姝主动说:“玩了一把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是猫,莺歌是老鼠。
没有躲开她的簪子,这样的莺歌,似是不会武功,难道,真是她误解了?并不是的,莺歌忽略一个要点,那就是,普通人面对伤害,都会下意识躲开。
除非他不是普通人,为了减少她的怀疑,故意不躲开,玩苦肉计。
却过犹不及。
好了,试探完,这几个攻略对象,宁姝可以重新给他们做一个归类:
尉迟序,大将军,对她的感觉几乎负数;殷漾,武将世家的文人,估计离拿刀砍她就差一步;莫见雪,前红甲卫统领,权谋受害者,不得不死遁,不可能对她有好感;莺歌,成天嘤嘤嘤,其实是个会武功的乐师,却隐瞒武功,也不可能对她有正向情感。
每一个都有坑,从难度简易来看,选谁难度都差不多。
何况,她度过新手期,成为长公主,还老是考虑难度,畏手畏脚,岂不是对不起她的恶霸人设?
系统:“你他吗真的在享受恶霸人设啊!”
宁姝:“有什么不好?时代变了,一时恶霸一时爽,一直恶霸一直爽——那这样吧,我选莺歌,至少我的身份能碾压人家不是。”
系统:……好大一个恶霸!它问:“你确定?”
“确定。”宁姝没有再犹豫。
“叮,玩家触发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0%)】!另外,触发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请玩家加油!”
这回的任务名字,可真文艺。
系统:“这可不是我起的,脱离新手关卡后,我没有起关卡名的权限了,呜呜。”
宁姝点点头:“我懂,按你的习惯,估计是【黑莲乐师的心上公主】?”
系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宁姝:“呵。”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不过,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模式的起名,宁姝嫌太直白老土,但看着简短的名字,以及白居易的诗,她突然怀念那种土里土气,总比不说人话云里雾里好。
宁姝:“什么叫伴生任务?”
系统解释:“伴生任务,比以前的支线任务要重要很多,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伴生任务,如果玩家选择的是别的角色,也会触发不一样的伴生任务,它和主线相互影响,如果主线任务完成,伴生任务没有达到80%,依然不能判定完成任务哦!”
在宁姝的面板,【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就在主线的旁边,紧紧相贴。
好吧,确实麻烦很多。
房中拔步床上,宁姝打个呵欠,看彩鸢掖纱帐,她不由问:“紫玉还没回来么?”
彩鸢也不知道紫玉去哪,紫玉经常给公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她低头说:“回殿下,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了。”
还是没有触发有关记忆,宁姝没再问,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
另一头,一只脚下绑着信笺的白鸽,掠过静谧的长安的夜空,直抵长安西一座山庄内,扑棱停在窗前。
“咕咕,咕咕咕。”
白鸽红色的眼珠子,盯着窗中之人。
月色下,一双洁白的手,握住白鸽,轻柔地解开鸽子脚下的信。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带着半边面具,看不清全部长相,只是露出的半边鼻子下颌与嘴唇,俊逸非常。
他骨节分明的手,展开信笺,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串符号。
男人浏览完,无头无尾地喃喃:“性子,变了么。”
他转过身,将纸张放在烛火下,火舌以极强的侵略性,吞噬着纸张,不一会儿,地上只余些许黑灰。
暗处,听雪阁影卫问:“阁主,将军命阁里跟踪九号,是否从明日安排人?”
“不必,”男人仰头看月光,唇畔微微勾起,“我自有安排。”
第88章 宫闱乱四
暑气渐盛, 鸟雀呼朋唤友,疏而停歇在枝梢,只是尚未站稳, 被底下人用竹竿惊走, 免得它们扰了公主清梦。
彩鸢在门外, 等到辰时末, 才小声推门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床铺上竟然没有人影。
彩鸢很是一惊, 以为宁姝被人掳走,要喊人, 却看宁姝穿着骑装, 乌发束在头顶,手握一柄没有开刃的剑,身姿落拓自然,自屋外走来。
她瞪大眼睛, 宁姝还觉她大惊小怪:“怎么, 没见过我早于巳时起来?”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彩鸢很聪明地绕开这个问题,说:“殿下起来了, 怎么也不叫人。”
在古代,皇室子弟辰时起床已经是睡懒觉, 何况原主经常睡到辰时后一个时辰,巳时, 底下人也都习惯惫懒,一般等到日上三竿, 才有动作。
不过, 彩鸢不是, 宁姝辰时起床,发现彩鸢在耳房缝补衣裳。
她把带鞘剑丢给彩鸢,彩鸢急急忙忙接着,只听她说:“也没什么,一时兴起。”
早上没什么人走动,她是去后园练剑,莺歌会武功,她不能太拉,免得有一天真的要强取豪夺他,还打不过人家,丢恶霸集团的脸。
这具身体,也继承宁姝过往世界的部分累积,肌肉不会软绵绵的,舞剑动作轻盈,底子不错。
彩鸢不知道宁姝在想什么,她暗自慨然,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殿下竟也有勤勉的一日。
洗漱完毕,小婢在梨花木圆桌摆上早膳,莲叶羹,梅花香饼,鲜笋肉包,焖冬瓜,并一碗甜乌梅汤,宁姝用完乌梅汤,下人来报,说是永安郡主来了。
每个纨绔少不了狐朋狗友,陆宁姝身边也少不了这种角色,就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闺名陆安雁,与宁姝同年,只比宁姝小三个月,乃庆王嫡女。
庆王封地在蜀,八年前,以探望外祖为由,把一双儿女送来京城,包括嫡女陆安雁。期间庆王一次都没能进长安,事实也是,庆王佣兵蜀地,尚无嫡子,送嫡女进京,是为降低皇帝疑心。
当然,暗涌在下,表面依然是光鲜的。永安郡主亲爹有钱,自己好歹也是个郡主,神仙日子过得不比陆宁姝差。
按说在长安好好经营,不至于沦落到和原主一样,“孤芳自赏”,可惜陆安雁好美男,十二岁时在路上,曾盯着一美男子瞧,自己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从此成为长安的笑话,也就只能和陆宁姝混,从记忆胶囊的碎片来看,两人臭味相投,没少出霍霍男人的计划。
比如这次原主抢男人刺激尉迟序,就是和她一起参详的。
此时,陆安雁身着枣红交织绫襦裙,外罩丝质长衫,走路时广袖漂浮,仙气飘飘,然眉毛浓,五官稍显紧凑,肤色黄得很均匀,这身衣裳和她的气质比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日头已经上来了,她一路避着阳光,由侍女一路打着伞。
见到宁姝,陆安雁便挤眉弄眼,笑个不停。
宁姝瞥她:“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陆安雁提袖掩嘴,笑得嗤嗤:“广德,我说你就装傻吧,你府上昨天大半夜的叫郎中往菡萏院去,嗯哼?”
宁姝“嗨”了声:“我道是什么事,你还挺爱窥我后院生活。”
陆安雁端起茶杯牛饮罢,说:“你玩什么那么过火,居然还请郎中,可别把那娇滴滴玩坏了,要不,我把我屋里那位送给你,保证耐玩。”
往日这种场合,都是紫玉在,今日彩鸢在一旁听得头垂到胸口,快羞死了去。
宁姝拿葡萄粒儿砸陆安雁:“小泼货,你玩过不要的就给我,枉我平日你带你好吃好喝的。”
陆安雁笑着求饶,又说:“好姐姐,要不我给你找个新的俊俏小郎君!”
“免了,”宁姝拿葡萄往嘴里丢,慢慢地嚼,“我还不打算换,等腻了再说。”
两人聊得正欢,又有仆从来报,殷三公子上门了。
宁姝用手帕擦唇角:“请他进来,西南角的屋舍外墙是空白的,着人带他去画,若殷公子问画什么,就说随他心意。”
殷漾被游戏选做攻略对象,多少有点能耐,她没必要太得罪他。
是的,得罪可以,毕竟早就得罪了,但太得罪没必要。
彩鸢点头称是。
陆安雁压低声音,问:“你不弄一下他?我听说他昨天骂你很难听呐,什么狗不狗的,就该给这种小子点颜色瞧瞧,不然总以为读书人清高呢。”
宁姝:“为难他有什么意思?殷家上下十几口人盯着,他从我这出去缺胳膊少腿的,麻烦的不还是我和你。”
陆安雁觉得有道理,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他长相很俊,我还没见过呢,要是真得长得好,我都心动了……嘿嘿,现在去看看!”
宁姝说:“算了吧,”她拨弄茶壶,“日头这么大,西南角那也没个亭子,你要在日光下看他,就算有伞,那热浪迎头来,够灼你几轮。”
陆安雁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算了算了,我都这么黑了。”
她没察觉,自己每提出的一个主意,都被宁姝随口挡回去,偏她还觉得宁姝很为她着想,她这身皮肤不能再黄。
陆安雁抱怨:“过几日,长安马球赛又来了,我就是每年这个时候晒黄的,可咱们都得去看,去助阵,晒死个人。”
宁姝:“不是在宴上看么。”
陆安雁说:“就是热,我怀疑那暑气裹在风里,把我熏黑了。”
宁姝:“你是鸭么能被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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