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以撒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他动作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边并不存在的酱汁,然后站了起来,伸手从房间角落中的衣帽架上取下了他那件有些眼熟的铁灰色大衣披在身上:“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请自便。”
他往外走,在路过沈声的时候还不忘特意向他点了点头:“如果你有意愿的话,C-09或许很愿意见你一面。”
他笑起来的样子确实很温和,任谁恐怕都无法想象的到在这样的一副皮囊下面所隐藏着的竟然是一副恶魔的骨架吧。
“毕竟,我是一个守诺的人,你也是。”
沈声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并未预料到以撒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不说这句还好,这一句话一出口之后,沈声显然也没有了任何准备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的意思。
以撒刚关上门沈声就立即站了起来,丝毫没有任何准备和诺布尔叙旧的意思,在财团这么多天他也不是白待的,种种迹象表明颂歌现在处境并不好——不仅是不好,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但是只要无法亲眼所见的话,沈声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即使见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用,也是一样。
但他没料到诺布尔的反应,诺布尔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
“站住。”
沈声回头,看到的是失去了笑容的假面之后,露出赤.裸.裸憎恨来的男性,他阴沉着脸,没有分半点目光给沈声,他注视着A,丝毫不带半点可以称之为积极的感情。
“总有一天,我会让父亲承认我才是他的孩子的,别以为他永远都会这么包容你,你是他的孩子,我也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他永远只能看得到你······”
“哦,随便你。”
沈声以往从未见过A这副语气,他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注视着激动地站起来的诺布尔,他的坐姿未必有多么端正,但是面无表情注视着诺布尔的样子却凭空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感,就仿佛观看着马戏团里小丑演出的观众。
他好像对此根本什么也不在意,语气之中甚至没有多少嘲讽的意思,随便自然的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既然你想当,那你就去当好了。”
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名头带给他的一切。
就是这样混不在意的态度,反而更加伤人。
诺布尔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承认和地位,在A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弃之如履。
也难怪诺布尔会对A有那样难以掩饰的恶意。
他们都不过是一场悲剧可悲的造物,究其一生也将拖着怪物的皮囊在这个世界上苦苦挣扎。
叙旧,有什么可叙旧的。
沈声只觉得很可笑,诺布尔的身上,流淌着的是源自于S.S家和以撒的血,他不知道以撒对诺布尔做了些什么,即使诺布尔没有继承到S.S家一脉相承的惊人天赋,超乎常人的血脉也已经足够惊人,而以撒,沈声从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诺布尔就像是他和A悲剧的集合,他是沈声的表哥,也是A的表弟,但他却没有得到过这两者中任意一人所得到的待遇。
实在是足够可悲,可悲到沈声甚至连和他生气的欲望都没有丝毫。
“抱歉,麻烦你让一下,我们要出去了。”
富丽堂皇的,播放着舒缓高雅音乐的屋子的大门缓缓关闭,沈声拉过A的手望向对方:“我们走吧。”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但沈声知道,A的心里恐怕并不会比诺布尔好过多少。
这是诺布尔的悲剧,何尝又不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的想撞墙,这卷计划三十章左右结局,二百章60w字收尾,然后我正好考试月开始复习
赛博朋克实在是太好玩了,希望复习没事
第182章 新生
十年前逃离这里的这一天,颂歌曾经给自己设想过无数种结局,他想过被克罗洛克抓回到财团,也想过死在逃亡的过程中,也曾期盼过脱离了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后的生活,更多的,则是梦见自己丑陋的,扭曲的,不成人形的满溢恨意的尸体。
颂歌深深的憎恨着这一切,憎恨协会,憎恨财团,憎恨他人,也憎恨自己。
为什么会有那些怪物存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恶意存在?为什么会有这一切?又为什么会有他?
即便克罗洛克已经彻底的死掉了,他终于重获了自由,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放下过去的那些事,但他发现他不能。
他是个在别人看来相当古怪又特立独行的人,他喜欢生活,也享受生活,他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目光,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副浮夸的外表空壳之下的自己,其实只是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灵魂而已。
他是个懦弱的人,即便身体早已经离开了海底,灵魂却永远的被困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囚室之内,无论多少年,他依旧无法适应外界的生活,就好像某种开关被关闭了一样,他接收不到外界带给他的刺激,永远的被停滞在了过去之中。
他喜欢用那些华丽的装饰又或者是浮夸的语调,因为那些东西会为他掩饰他的脆弱和无力。
他是一个很糟糕的人,糟糕到连自己都会忍不住的厌恶自己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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