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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147)

    他今日让你在殿上替阿诺把脉必定是查到了些什么,你虽替阿诺遮掩,可你觉得他当真信了你?若真没半点怀疑,他又何必让你走这一趟。
    这般情况下,你若是回去告诉他什么疑点都没有,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是觉得他自己消息错了,还是疑心徐太医早被人收买?
    薛诺在旁轻飘飘地说道:冯源跟旁人不同,他行事如何想必你也清楚,他若疑心你被人收买,甚至怀疑你在殿上把脉时作了手脚,未必需要什么证据,只消寻个由头将你带进刑司,你觉得你能瞒得过他什么?
    徐太医身子一抖,被薛诺的话说的面无人色。
    他没觉得自己是太医冯源就不敢动他,更不觉得自己这身皮肉扛得住刑司拷打。
    徐太医脸色惨白地说道:可是冯源本就疑心于您,若再让他知道安国公与您相熟,那你们
    薛诺说道:这就不劳徐太医操心了,你只需要照着我的话回他就行,务必让他知道安国公待我不同。
    徐太医虽然不明白薛诺为什么要自爆身份,可对着薛家姐弟也不敢多说,连忙答应了下来会照着她说的回禀冯源。
    薛诺对他知情识趣很满意,想起另外一桩事情问道:定远侯世子的病一直是你在替他诊治?
    徐太医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连忙说道:江世子生来便有心疾,江家为了替他续命用尽了办法,大概七年前江世子心疾发作险些丧命,是冯源用了一味奇药救了他。
    那药能缓心疾,看似能够续命实则服之上瘾且有剧毒,一旦断药就会要人性命,江世子的心疾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极为依赖那药。
    这几年冯源每隔几日就会命人送一次药给江世子,定远侯府也为此替他卖命。
    薛诺问道:上次江毓竹在猎场不是病发,是冯源断了药?
    徐太医点点头。
    那他的心疾?
    无药可医。
    徐太医说道,定远侯这几年一直没放弃替江世子寻医问药,但无论吃了多少灵药,江世子那身子依旧不断衰败,再加上宁院判
    他看了眼宁敬水,想起他在江毓竹身上动的手脚,低着头说道,
    如今江世子怕是顶多再有一两年安好。
    安心静养或能活过两年,要是再折腾两次,怕是连一年都难。
    宁敬水仿佛没瞧见徐太医那眼神,只冷淡说道:江毓竹那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本来好生养着活过而立是没问题的,是他们自己激进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断了往后生机,再加上他心眼儿太多,多思费神,就算没有我他也活不了多久。
    薛诺靠在椅背上微敛着眉眼,冯源以药物控制定远侯府倒不奇怪,且江毓竹也十之八九是知道他自己命不久矣,才那么着急的动了西陵王的暗桩,闹出行刺的事来。
    她对江毓竹没什么同情心思,不管他的目的是不是冯源,猎场险些伤及旁人是事实,先前拿着母亲遗物试探她,后来朝着沈家投毒害她毒发也不值得同情。
    她不会因为江毓竹病重就对他心软,更不会因他怪罪替她出头的宁敬水。
    徐太医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薛诺才说道:有没有办法弄点江毓竹吃的药给我。
    徐太医摇摇头:那药冯源只让亲信之人送去定远侯府,从不经我手,我也没见过那药到底是什么模样,只听定远侯提起过一次。
    薛诺闻言微眯了眯眼,按理说定远侯手中早已没了兵权,那定远侯府也是个没实权的空壳子,冯源不该这般小心翼翼对付江家父子才对。
    他这般在意江毓竹,甚至连拿捏江毓竹的药都不经旁人之手,一副生怕江毓竹父子脱离掌控的架势。
    冯源这般看重,也就意味着那父子二人对他来说还有可用之处。
    薛诺摩挲着指尖,看来这个定远侯还得好好查查。
    徐太医见她不说话有些心慌:薛公子,那药我真的拿不到,冯源十分多疑,我若开口问他讨药定会让他怀疑我有异心
    薛诺摆摆手:我知道,既然拿不到就算了。
    徐太医闻言这才缓了焦急,他窥了宁敬水一眼忍不住说道:薛公子,我既投奔于您就绝不敢出卖于您,您往后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可我夫人他们无辜,不知公子可否放了他们?
    薛诺说道:这你放心,徐夫人和小公子出城进香,明日就会回府。
    徐太医猛地松了口气:多谢薛公子。
    薛诺问了一些事情后就没让徐太医在屋中久留,等让金风送了徐太医出去后,宁敬水就忍不住说道:你把他妻儿放了就不怕他反水?
    他不敢。
    薛诺顺手倒了杯茶递给宁敬水,冯源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要是没有殿上那一出,徐闽仪还能有退路,可他已经瞒了冯源甚至替我和阿姐验了身份,就算此时再将真相抖出来,冯源也不会饶了他。
    我先前就让邱长青查过徐闽仪,此人是个贪生怕死最会审时度势的,而且他胆子也小,我身后有太子,有沈家,有安国公府和大长公主府,他已经得罪了冯源就绝不会再得罪我。
    最重要的是,徐闽仪今日在殿上已经欺君。
    她的身份一旦漏了,徐家也得跟着她陪葬。
    第338章 情种
    宁敬水闻言皱眉:还是冒险。
    薛诺顿笑:我知道,可总不能直接弄死了他,也不能一直抓着徐家母子不放。
    冯源会让人去查徐闽仪,一旦发现徐家母子身有异常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这不是还有您吗?
    徐闽仪不顾着妻儿老小总得顾着他自个儿的命吧,我可不信您真给他解了毒,有您捏着他的命,他不敢反水。
    宁敬水:
    薛诺笑眯眯地一伸手:我瞧着您那毒药挺好用的,给我些使使呗。
    宁敬水朝她手心就是一巴掌:你当毒药不要银子?
    小气!薛诺缩手撇撇嘴。
    宁敬水闻言横眉冷目:你还敢说老夫小气,你知不知道为了替你压制血融丹毒,老夫的棺材本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身子,三天两头就受伤,隔三差五就毒发一回,哪一次不是喝着老夫的血调养的,我看你就是仗着老夫吊着你小命才可劲的折腾,早知道你这么能惹事,老夫就该药死了你一了百了!
    薛诺腆着脸卖乖:您哪儿舍得我死呀。
    老夫舍得的很!
    宁敬水瞪她,先前知道主上就剩你一条血脉,老夫才拿棺材本儿贴你,如今知道小公子还活着,你再敢折腾老夫就一针扎瘫了你!
    薛诺撅撅嘴:您这是喜新厌旧,会被戳脊梁骨
    老夫的脊梁骨早被你这小兔崽子压塌了,你倒是有骨气,还老夫的诊金和药钱!宁敬水朝着她一伸手。
    薛诺钱袋子空空,悻悻然地瘪着嘴低下了漂亮的脑袋。
    宁敬水冷哼:没钱就闭嘴!
    薛诺:
    旁边薛妩掩嘴低笑。
    徐太医虽然替薛诺包扎了伤口,可宁敬水到底不放心,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薛诺不省心,手里却诚实地替他重新瞧了伤处又上了药。
    知道沈忠康他们已经晓得薛诺身份,他也没了顾忌,哪怕隔了许远都还能听到小老头数落着要再给薛诺的汤药里加几碗黄莲。
    沈却想起薛诺每次喝完药都得嘀嘀咕咕宁敬水秃头,皱巴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就弯了嘴角。
    沈忠康重重咳了一声。
    沈却连忙收敛笑容:祖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沈忠康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魂儿都跟着人跑了,我倒不知道咱们沈家还能出你这么个情种!
    沈却神情有些尴尬:我没有。
    沈忠康见着自家孙子死鸭子嘴硬,冷笑了声:真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让你母亲替你把秦家的婚事定下来,秦家几次三番想要说和你跟秦二姑娘,太子和太子妃也有此意,先前我看过那位秦二姑娘,容貌端正性子也好,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正好将人娶回来了了你母亲心事。
    沈却匆忙抬头:祖父,我无意秦二姑娘
    那你有意于谁?
    沈忠康一针见血,你别告诉我你真对薛诺动了心思,莫说她现在那副模样你怎么与她一起,就是她那身份,你以为她能嫁进沈家当沈家宗妇?
    他沉着眼看着沈却,那目光锐利地让沈却绷紧了唇角。
    你该知道你身上背负的责任,也该明白沈家需要怎样的妇人来替你主持后院。
    薛诺性子凶狠,心思深沉,毫无容人之量又睚眦必报,先不说她对你有没有心思你能不能娶她,就算他日你真能娶了她,你确定你能驾驭得住?
    沈忠康声音沉厉,
    少年一时心动很正常,年少慕艾谁都有过,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如秦二姑娘那般世家女子与你来说才最合适。
    姜成站的远远的,院中风声呼啸。
    沈却紧抿着唇站了良久,才握着拳心说道:秦二姑娘是好,可我喜欢的是阿诺。
    我知道她性子不如世家女子娴静,也知道她或许没旁人端庄大度,可我喜欢的就是她小气护短,而且我从未想过要驾驭她,更没想过要将她困在沈家后宅之地。
    沈忠康皱眉看他。
    沈却声音低沉:沈家不止我一人,长荣、长林他们都在。
    沈忠康简直要被他这话气笑:怎么着,为了薛诺你连家族都不要了?
    沈却认真说道:您知道我并无此意,我从小就知道沈家兴衰是我的责任,可我对阿诺动了心,也自知放不开手。
    永昭旧事若能昭雪,我和阿诺在一起不会影响沈家前程,若不能,府中也还有其他人在,长荣性子虽然鲁莽,可经上次教训又有云麓书院培养必能脱胎换骨,长林、长瑞也都聪慧,好生调教两年也能承担沈家。
    我不会让阿诺的事情牵连到沈家,也会竭尽全力地助长林他们成长起来,若真到了万不得已,您弃车保帅我绝不会怨您,可您也别劝我放手。
    沈忠康眼里带着怒意:整个沈家还比不上一个薛诺?!
    沈却哪怕脸色微白也依旧半丝不退:我能为沈家舍了命,可她也是我的命,祖父,我从不觉得沈家和她需要选择。
    沈忠康怒声道:你就真的非她不可?
    沈却说道:求祖父成全。
    祖孙两从未起过争执,沈却也向来恭谦孝顺,沈忠康还是第一次被沈却这般顶撞。
    哪怕早就知道自家孙子对薛诺起了心思,他也料到沈却这般情根深种。
    看着沈却不肯退让的眼神,沈忠康冷笑了声,你非她不可,那她呢?
    他抄着手语气微讽,
    我知道薛诺待你不同,对你或许也有那么一两分的在意,可离男女之情却还远着,你这般深情不悔为着她连沈家都不想要了,怎知她会不会也如你深情?
    你该知道薛忱跟永昭的事吧?薛忱当年比你优秀,比你好看,比你深情,他若是想要有的是办法让永昭对他动心与他双宿双栖,可他只守在永昭身后等着她闲暇时回头,一直到死都只担着个面首的名头。
    薛诺跟永昭很像,却比永昭更冷情。
    她本就见惯了她母亲游戏人间的模样,更见惯了永昭后院那花花草草,你现在年少模样好能叫她对你另眼相待,等过上几年年老色衰她遇着更好的,你确定她不会将对你的这一两分另眼相待给了旁人?
    沈却神色僵硬。
    沈忠康凉飕飕地说道:你非她不可也得降得住她才行,否则一厢情愿就是个笑话!
    沈却紧抿着嘴唇,见沈忠康扭头走了,他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书房那边的薛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脸皮眼眸黑沉沉的。
    沈忠康走到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墙角一探头,见沈却脸色不好地进了那边屋中,他有些恨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他这孙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那薛诺又明显不开窍,自家孙子要是不主动些,他真怕他成了第二个薛忱。
    他们老沈家可不出那怨种!
    第339章 跟秦家定亲?
    沈忠康回了安云堂那边时,沈老夫人刚哄走了邹氏和沈正天他们,见自家老头子回来,她让身边丫环送了热水热茶过来,一边伺候着沈忠康脱去外衫一边说道: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是宫里头的事棘手?
    沈忠康回神才才发现老妻满眼担心,他握了握沈老夫人的手说道:放心吧,没事。
    牵着老夫人走到一旁坐下后,沈忠康才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跟她说了,等说完后沈忠康才继续:平远伯和四皇子大抵是受了人唆使被人当了刀子了,歪打正着想要拿着薛妩的事攻讦沈家和太子,好在薛诺那小滑头机灵,才没叫陛下起疑。
    沈老夫人听得是后怕不已,她早就知道薛妩身份,自然也明白她跟薛忱的关系。
    天知道邹氏回来与她说起薛湘指认薛妩时,她心都差点没跳出来。
    那孙薛氏信得过吗?沈老夫人问。
    沈忠康说道:放心吧,她是薛诺的人,应该是上他们准备拿来坑萧池用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能凑巧替她和薛妩解了围。薛诺那性子你也瞧见了,她既想算计萧池就不会找一个破绽百出的人。
    沈老夫人闻言这才松缓了些。
    沈忠康朝着她叮嘱:孙薛氏估计要在府中暂住一段时间,你交代府中照着贵客对待就行,其他不必理会。
    沈老夫人点点头答应下来。
    沈忠康他们从陈家匆匆进宫,一直到天黑都没再吃过东西,大半夜的做了饭菜也麻烦,沈老夫人让人煮了碗面条端了过来。
    见着沈忠康吃着,她才在旁说道:今天这事实在是凶险,老大媳妇回来时我都以为他们当真被人认了出来,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往后也不必再担心有人拿着他们姐弟二人的身份说事,只不过那薛家的人当真没认出薛妩来?
    沈忠康嗦了口面条摇摇头:大长公主都认了出来,你觉得薛家人当真认不得?
    沈老夫人惊讶:大长公主认出她了?
    沈忠康嗯了声:听大长公主说,薛妩跟她母亲长得很像,薛妩的父亲当年在外为官,她母亲随同赴任很少出现在京中,所以知道薛妩母亲长相的人不多,但大长公主对她印象很深。
    旁人不知道薛妩母亲的模样,薛峰父女又怎会不知情,况且薛妩还在薛家养了那么多年,薛峰怎么会不认得。
    那个平远伯夫人能被糊弄着当众指认薛妩,一看就不是个聪明的。
    当时薛峰父女说起薛玲珑幼时被毁容的事情,薛湘满脸惊慌又气又急,看着薛峰父女那副震惊模样沈忠康还记得清楚,那神情不像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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