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将搜出来的墨条取了出来,朝着二人询问。
沈正瑜瞧见那墨条果然是他之前带回府中交给沈长荣的,心里头还记着入宫前沈正咏说过的话,再加上旁边沈忠康和沈却都是神情轻松。
他隐隐知道自己不会有大事,跟着放松下来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不说,还一股脑地将是如何在衡云阁遇到陆弢,后来又如何得他青眼赠墨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
第275章 定远侯府
陆弢?天庆帝看向众人。
安国公说道:是文坛大家,颇有才名。
沈正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墨到底有什么问题,只低声说道:陆先生夸赞了长荣几句,微臣念着这墨是他相赠说不定能沾沾他文气,便都给了长荣和长瑞,长荣的自己留着用着,长瑞因跟长垣交好将墨赠给了他。
你说这墨你儿子也在用?天庆帝道。
沈正瑜连忙看向沈长荣。
沈长荣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回陛下,这墨墨迹清晰,又带异香,我一直都随身带着随手取用。
他一直把自己被陆弢看重视为最得意之事,恨不得人人都知道自己不比大哥沈却差。
之前他是被沈老夫人直接从族学里叫回来的,走之前那没用完的墨条也下意识地塞进了腰间的荷包里。
这会儿见天庆帝询问,他连忙将那荷包解开,取出用纸包着的墨条。
安国公上前看了看后,方才说道:的确是用过许多了,他手上还沾了些墨迹。
天庆帝扫了眼旁边:徐太医。
那徐太医本是被冯源留在殿中以策万全的,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眼见着事不如冯源之前交代的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先是察看了墨条,又替沈长荣诊脉片刻,甚至嗅过他手上沾染的墨迹后,忍不住就看了眼冯源。
冯源面色无异也半点都没看他。
徐太医只能低声说道:沈二公子手上的墨迹与墨条,跟陛下身边搜出的那些墨条一模一样,只或许他这墨条研磨过了,也或许是已经见过了水,毒性要轻上几分。
他体内可有毒?天庆帝问。
徐太医摇摇头:陛下恕罪,老臣也是头次见这九金花的毒,若非宁院判提醒老臣怕都难以辨别得出来,不过宁院判说过这墨条里的毒性不重,想要乱人心智让人疯癫少说也得用上数条,日积月累之下才能奏效。
沈二公子月余前才得了这东西,体内就算有毒,毒性想必也还不深,这想要判定,恐怕得让宁院判来。
乱人心智,让人疯癫?!
沈长荣和沈正瑜都是吓了一跳,随即看着那墨条面露惊恐。
天庆帝也是不由微眯了眯眼。
太后身子不适,宁敬水一早就被叫去了慈安宫。
不过有徐太医这话,再有沈长荣父子那满面惊恐的态度,就算沈长荣体内诊不出毒性,天庆帝此时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沈忠康直接上前就请罪:是老臣管束府中之人不严,竟是让他们将这等害人之物带进了府里,更阴差阳错被太子送给了陛下,若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因此有所损伤,那老臣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满脸的懊悔:都怪儿臣,儿臣那日见阿诺用着时是难得的好墨,便想着得了献给父皇,可却大意忘记让太医查验一遍,还请父皇责罚。
天庆帝有时候的确不怎么讲理,可有时候又是个精明至极的。
不伤害到他利益时,他既是仁君也是慈父,见太子和沈忠康都是一脸的愧疚,他倒是没有怪罪二人的意思。
这墨里的毒本就下的精巧,要不是这次猎场出事,内廷司搜查他身边之物,怕是任谁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墨里下毒借此来谋害于人。
沈家老二和沈长荣那小子一看就是着了人的道,那害人之人恐怕下手之时也没料到东西会被太子看上之后带进宫里。
如若太子没有拿走,东西留在沈却手上,没有人发现这墨条有问题。
等到沈家人用上个一年半载的,府中几个年幼的俱都身子病弱疯癫,指不定外人还会以为沈家冲撞了什么邪物才会接连出事,谁会想到那早就被用干净的墨条上面?
天庆帝抚了抚还绑着伤口的胳膊: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叫着两人起身之后,天庆帝才道:只是你们沈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是叫人费尽心机将这种歹毒之物送到你几个孙子手中?
沈忠康皱眉:老臣也实在不知得罪了何人要被这般针对。
安国公站在一旁说道:这墨既是经那陆弢之手送到沈家,此事和他恐怕脱不了干系。
天庆帝闻言正想说话,就见原本躲在沈却身后的薛诺眉毛皱了起来,那脸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露出迟疑之色,然后扯了扯沈却的袖子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开口:薛小子,偷偷摸摸说什么,有话大声说!
薛诺吓一跳,眼瞅着周围人都瞧着她,她这才迟疑着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早前沈二婶婶曾经跟府里的人说过,说是江世子要替他们引荐陆弢,还说那位陆先生早就耳闻二公子名声,有收他为徒的打算
这事微臣也听人说起过。
旁边有位朝臣看了沈长荣一眼突然开口:前几天在猎场时有好些人都议论过此事,说沈家二公子得了陆弢青眼。
京中不少文人都推崇那位陆先生,前日猎场上沈二公子还与人办过小文会,听说还答应选了两个朝臣之子的诗词,说等回头陆弢收徒后让他帮忙掌眼,让我家那小子都羡慕的不行。
沈长荣脸色顿时一白。
陆弢赠墨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输给沈却,在猎场里时众人恭维,就连往日那些瞧不上他的也对他百般亲近,邀他喝酒时言语推崇。
那些人的态度好的让他有些忘乎所以,这才喘了大气开了小文会。
眼见着沈忠康沉着眼看向他,沈长荣顿时急声辩解:我,我只是与他们说笑的,江世子只说替我牵线,可我还没见过陆弢
沈正瑜也连忙说道:长荣没说谎的,江世子说那陆弢是他叔父,还赠过他随笔,可长荣没有见过陆弢的,那墨是我带回府里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真知道那墨有问题又哪敢留在身边用着。
沈忠康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安国公在旁问道:你口中的江世子是
定远侯府世子江毓竹。
第276章 言语交锋
沈长荣本就饱受惊吓,又未曾经过大事,眼见着自己有可能会被牵扯进来,连忙就把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
他将沈老夫人寿诞那日,江毓竹是如何跟他和吴氏说的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还将江毓竹说要替他引荐,甚至言语之中暗示他陆弢对他另眼相看的事也说了。
随着沈长荣的话说完,别说是安国公和沈忠康,就连天庆帝闻言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先不说那陆弢和江家到底什么关系,那江毓竹说的话本身就很奇怪。
那个陆弢若真如众人所说在京中极有盛名,多的是王公贵族想要拜在他门下,京中也不缺比沈长荣更好的人。
沈长荣上次科举未中,人也不算出彩,既无文名也无才名,陆弢打哪儿听来的沈长荣的名?又怎么可能会略过那些个远比沈长荣更厉害学子,偏偏瞧上了个落第的?
要么,那个陆弢别有所图想要谋害沈家。
要么,江毓竹说谎。
那他又想干什么?
这墨条跟定远侯府有关?!
冯源心底一点点沉了下来,眼见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牵扯到了江家,他在旁连忙开口:陛下,此事怕是有问题,奴才这就带人去定远侯府拿人?
天庆帝冷声说道:将那陆弢一并抓回来,给朕好好的审!
他倒是要看看,定远侯府和那陆弢到底想干什么!
安国公原本想要开口去拿人,哪想到被冯源抢了先,眼见着冯源领命之后就出去拿人,他直接朝着天庆帝说道:陛下,定远侯世子身子不好,定远侯护短至极,冯大人一人独去怕是不好应付,不如老臣也同去。
天庆帝想了想,准了安国公。
冯源带着锦麟卫的人准备出宫时,迎面就撞上了带着人赶来的安国公。
听闻是天庆帝让他同去拿人,冯源微眯着眼道:国公爷这是不放心我?
怎会。
安国公神色温和地笑了笑,冯大人得陛下倚重,我哪有不放心的,只是定远侯府就只有江世子那根独苗苗,陛下担心人没拿到先闹出乱子,这才让老夫跟冯大人随行走一趟,冯大人切莫多想。
冯源面无表情。
两人联袂出宫,同乘一车时,冯源淡声说道:国公爷这几年修身养性已经好极少插手朝中之事,这次却突然出头,方才更是替沈家和太子开脱,想来国公爷也不是之前所示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安国公闻言说道:陛下遇刺,朝中不安,冯大人管着内廷和锦麟卫已然吃力,陛下既有旨意,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尽力而为。
至于太子殿下
他神情温和,太子是储君,更是一国根基,东宫安稳朝堂才能安稳。那墨条之事本就没有证据是太子有谋害圣驾之心,冯大人误会了太子殿下,我总得提醒一二。
那我还得多谢国公爷了。
冯源眸色微冷,想起方才殿中之事带上三分试探,陛下这几年对太子殿下误会颇深,好在自江南归来太子殿下便重得圣心,说起来那位薛小公子也是从江南来的,这次倒是误打误撞替太子殿下和沈家解了围。
先是猎场救驾,眼下又帮了太子,他倒是个有福气的。
安国公闻言笑道:是沈家行善在前,才能得了福报。
冯源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国公半晌,这才收了目光跟着轻飘飘地说了声:沈家的确不错。
善有善报?
呵!
冯源微垂着眼帘遮掩了眸中阴冷,接下来一路上都没再跟安国公再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同乘一车,外间锦麟卫开路。
谢田玉偶尔透过车帘瞧见里面时二人都是一派和睦,可唯有冯源和安国公自己才知道他们各自在想些什么。
一个起了疑。
一个生了忌。
安国公余光瞧见若有所思的冯源时,袖中拳心微握时心中低骂:两个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麟卫的人去了定远侯府拿人,而皇宫这边,太子和沈家洗脱嫌疑之后,沈正瑜二人自然也不会落罪,只天庆帝到底觉得这二人无知,竟是会入了这么明显的套,简直跟沈忠康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的愚蠢。
沈正瑜和沈长荣先出去后,沈忠康却主动提出将沈正瑜调离京城之事。
天庆帝皱眉:此事既与他们无关,何必请调?
沈忠康摇摇头:老臣感激陛下宽宏不曾怪罪,可是犬子这次行事实在是没有防人之心,好在陛下洪福齐天方能化险为夷,可是下次呢?
他这些年过的太过安稳,能力平庸又没什么大的功绩,反倒因为留在老臣身边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连带着让长荣那孩子也变得自负狂妄。
老臣身处朝中难免会有得罪人的时候,那些人对付不了老臣,却总会拿着府中人下手,陆弢之事这般明显他们都能上套,老臣实不敢再将人留在京城。
天庆帝想起沈正瑜父子也是被蠢的直摇头:那你想将他调去何处?
沈忠康沉吟:先前西北晋河县缺个县令,就让他去。
天庆帝挑眉,万没想到沈忠康能这么狠,那晋河是什么地方,又荒又穷,几乎都快到西北边地了,他还想着沈忠康所谓的历练是将人送去富庶之地,哪想到居然送去那么荒的地方。
太子忍不住在旁说道:次辅,那晋河太乱,又离朔州不远,这次您替父皇拟诏传旨给西陵王,说不准会被他记恨,若将人送去晋河,我怕西陵王府的人会为难他。
天庆帝点点头:太子说的有道理,你就算要叫人历练也不必送去那般荒凉之地。
朕记得呈州下辖不是有个县令因为之前掺合到漕运的事情,后来被罢免了?那位置可还空着?
太子想了想才迟疑着说道:应该还空着,那个陶县令阳奉阴违,暗地里干了不少事情,先前还差点害了长垣,呈州官员调换前些日子才彻底定下来,祁县的县令应该只是让人暂代。
天庆帝道:那就让沈正瑜去。
第277章 无知小儿
陛下不可,那地方事关漕运
朕相信沈家人。
天庆帝或许对沈家有过嫌隙,也因为太子和永昭的事怀疑过沈家,可关乎沈家人人品他却是信得过的。
况且漕运上如今都是他的人,若沈正瑜前往江南沈家也必会让人同行,有人盯着,沈正瑜就算真在漕运之地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沈忠康想要说什么。
天庆帝就打断了他:朕知道你想历练子侄,可晋河那地方不合适,况且朕有意让你接了陈卿的位置,这个时候将你儿子发配到西北,旁人会怎么看你,那阁中之人又怎会服你?
最重要的是,天庆帝是不会让沈家的人跟西凌王府的人靠的太近,既是防备西陵王抓了人质,也是怕沈正瑜成了西陵王和京中的桥梁,万一再勾连上太子
天庆帝决不允许。
此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便让吏部下调令,太子去办。
太子点点头:儿臣遵旨。
沈忠康见天庆帝旨意已下,也只能皱着眉答应下来。
元辅的事情天庆帝早已跟陈寅商量好,既露了口风便也打算正式将旨意发下来,低声说了几句关于西陵王的事后,天庆帝就让太子和沈忠康他们走,将薛诺留了下来。
沈却虽然早知道薛诺今日入宫是为着什么来的,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薛诺满是担心,他担心的不是天庆帝会将薛诺如何,而是怕她会忍不住朝天庆帝动手。
这一幕落到天庆帝眼里,却只以为他担心薛诺,他忍不住朝着站在一旁的少年说道:这沈家小子一副朕要吃了你的架势,倒也不枉费你一片真心待他。
薛诺嘟囔:陛下又不是老虎,干嘛吃人。
天庆帝闻言睨她一眼:你倒是敢说。
领着人到了后殿休憩之处,见她脸色不大好,站在那儿跟风一吹就能跑似的,天庆帝朝着对面扬扬下巴:坐吧,不必多礼。
薛诺谢恩坐下之后,天庆帝才问: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找太医替你看看?
薛诺连忙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些皮肉伤,我以前在延陵的时候跟人打架时伤得比这厉害的可多了去了,这点儿皮肉伤我多吃几顿好的养一养就没事了,不用找太医!
天庆帝要不是那天亲眼瞧见她伤势,又听宁敬水说她伤势多重,恐怕就信了她这番鬼话了:朕看你不想找太医才是真的。
薛诺顿时苦了脸:陛下,那太医扎人可疼了,他给的药也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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