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长冬意在陛下!
沈却脸色瞬变,连忙朝着沈忠康说道:祖父,您等我一下。
他慌忙起身走到一旁,在那一堆东西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詹长冬留给他的那封信后,这才转身回来将信递给了沈忠康。
沈忠康疑惑:这是?
我离开祁镇前,朱英手下的府佐詹长冬让人给我送来这封信。
沈却脸色有些复杂地说道,我当初将账册送给朱英,就是因为知道詹长冬跟崔乐有仇,徐立甄与崔乐联手,詹长冬必不会坐视不理。
他让人送信给我时,我曾以为这信是给我的,可如今想来,他怕是想要借我的手将信转交给您。
沈忠康目光微变,他当然知道詹长冬是谁,也知道他跟崔乐之间的关系,他连忙将信打开来仔细看了起来。
等看完之后,目光才落在被红圈框起来的朱英二字之上。
原来是他。
他就说私盐的事情怎会越闹越大,甚至波及整个漕运上下。
那朱英往日里也不是那般冒进之人,就算想要借机拉下郭跃光,也不该明面上与他撕破脸皮,甚至将郭跃光推到了徐立甄那边。
沈忠康今日下朝之后见到太子时,还曾跟太子说过漕运的事情有些古怪。
可如果是有詹长冬从中搅浑水,故意挑起几方争斗,又借朱英强行压着徐立甄不让他细审私盐一案,这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沈却忍不住说道:之前在祁镇时,詹长冬就几次试探想要将沈家拉进漕运的浑水里,我原以为他是在替朱英卖命,可如今想来,那朱英怕也是被他当了筏子。
他手里恐怕握着朱英的把柄,故意将私盐之事闹上朝堂。
沈忠康听着沈却的话若有所思,摩挲着手里的信纸,半晌后才说道:恐怕不止,他是想要寻求同盟。
沈却一愣。
沈忠康说道:詹长冬知晓太子眼中揉不下沙子,也同样知道沈家与徐立甄旧仇。
你当初被迫将账册送交朱英手中,借他之力抗衡徐立甄时,就等于是默认放过了朱英和他手下之人,可如今詹长冬却是想要一网打击。
若他真能做成,不仅朱英逃脱不掉,私盐一案有关的所有人都会正法,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会遭到重击。
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想过,私盐案要是闹进朝堂,徐立甄会如何?
沈却眉心微拢,隐约明白了沈忠康的意思。
沈忠康说道:扈家的事情本是极为隐秘,要不是徐立甄突然插手,甚至想要借扈家的事情算计于你,私盐之事也根本就闹不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若是拿到账册,悄无声息将此事平了,自然不会引人瞩目,可如今却把所有事情都摆在了台面上来。
你的确因此事明面上得罪了不少人,可徐立甄同样也逃不掉干系,要是他能审清私盐案子,让陛下另眼相待,那些人自然不敢动他,可如果私盐一案他办事不利,甚至被别人抢了功劳。
徐立甄的处境又当如何?
沈却脑子里疯狂转动起来。
徐立甄这些年针对沈家,沈家自然也防着他,对于徐立甄的事情他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一些。
徐立甄突然起复之后,成为十三道监察御史,虽然权利极大却大多都在地方巡视,官品不高,他要是再想往上爬就必须先回都察院,须得留在京城。
而那位丁忧的佥都御史之位就是他的目标。
私盐一案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陛下已经对徐立甄有所不满,要是到时候此案再被詹长冬插上一脚,甚至牵扯出些别的事情,陛下定然会质疑徐立甄的能力。
朝中从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一旦徐立甄失了陛下信任,他这次得罪的那些人就能成了他的索命符。
那佥都御史的位置他是别想了,能保住眼下的官位就不错了。
沈忠康点了点手里信纸上被圈起来的名字:詹长冬既是在向咱们示好,也是在告诉我们,他想要我们的助力。
同样,如果我们和太子不想放过这次能让徐立甄栽跟头的机会,也不想放过打压三皇子和四皇子气焰的可能。
那我们就得跟他合作,帮他将私盐一案做成。
他微眯着眼,
这个詹长冬,他是想要借私盐案回京顿了顿他又道,不对,他恐怕是看上了佥都御史的位置。
沈却听着自家祖父三言两语就将詹长冬的目的说了个透澈,既是觉得詹长冬能耐太过惊人,也是觉得这人太过大胆。
他竟是想要拿着整个漕运的人来当过河之卒。
这个詹长冬,他就不怕出了岔子?沈却失声道。
沈忠康却是难得轻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早十年,詹长冬也是朝中风云人物。
那会儿他还没外派去漕司,在京中担着六科给事中的位置,他可是唯一一个当年敢指着永昭公主的鼻子骂她,最后还全须全尾的留在朝堂的人,与当年吏部侍郎薛忱号称朝中双璧。
两人都是出自云麓书院。
薛忱从县试开始就是头名,詹长冬便是第二名。
一个六元及第当了状元,一个被压着当了榜眼,可任谁都知道詹长冬的才华是不输给薛忱的,两人同入翰林,堪称当时京中风头最盛的人物。
只可惜,后来薛忱因谋逆下落不明,詹长冬也被人陷害沉寂下去。
沈忠康提起永昭公主几字时,脸色沉了几分,倒是沈却听到薛忱两字,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薛诺。
第61章 起疑
詹长冬入京的话,倒也是件好事。沈忠康将信纸折叠起来,直接放回了袖中,那佥都御史的位置,他比徐立甄合适。
祖父是想要出手帮他?
算不上帮他。
沈忠康神色平静,詹长冬既然敢踩着朱英闹出这般乱子,他手中必然已有确凿证据能拿下朱英,就算我们不帮他,他回京之路也顶多是会麻烦一些,就算抢不过佥都御史,拿下个别的官位也是足够的。
反倒是我们,要是截不住徐立甄,后患无穷。
更何况,沈忠康是想要肃清漕运之事的。
漕运贪腐牵涉极广,涉及朝中上下无数,皇子,朝臣,地方官员,长此下去会动摇国本,要是能借私盐案打开漕运缺口,既能帮朝廷挽回损失,也能震慑漕运所及上下州府。
詹长冬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拿着此事来跟他们示好。
沈忠康说道:詹长冬是个人才,留在漕运当个府佐可惜了。这件事情我会跟太子殿下商议,等漕运一行人回京之后,适当的时候我会帮他一把。
沈却见祖父已有了决定,也没再多言,他想起他离京前的事问道:祖父,太子殿下落马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沈忠康脸色微沉了几分:查是查过了,不过没什么结果。
锦麟卫的人调查了猎场,说猎场负责喂马的人错将晒干的狗舌草混入了谷草之中让太子坐骑误食,导致马匹脏腑受损眼睛失明,且那天太子狩猎时又太过激烈,那马才会突然癫狂暴毙。
马已经查过了,的确是中了毒,喂马的那人因为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还没等锦麟卫的人过去问话,就已经吊死在了猎场边的林子里,宫中将这事情定性成了意外。
沈却紧抿着唇:怎么会是意外,猎场那么多马,就独独太子殿下的马出了问题?!
沈忠康摇摇头,锦麟卫查出来的结果是这样,不管太子落马是不是意外,至少表面上的确没有任何线索能看出是有人谋害,最重要的是天庆帝的态度。
东宫出事,兹事体大,按理说该将事情移交大理寺或是刑部去查。
可天庆帝却只是让号称宫中枭犬的锦麟卫去查,事后锦麟卫回禀了消息之后就直接定性成了意外,丝毫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这也让东宫这边就算有意想要追查也得顾忌圣意。
沈却听着沈忠康的话脸色难看至极: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就算再不得他意也是东宫储君,有人意图伤害储君动摇国本,陛下也是置之不理吗?
他已经让人查过。
可是
好了。
沈忠康对着沈却说道,陛下不喜太子,对他自然冷淡,太子未曾出事,锦麟卫那边又已经结案,若是再强行抓着此事不放,只会让太子更不得陛下喜爱。
落马的事情先放一放,往后太子那边更小心一些就是,倒是你,之前你提起康王府的事情我派人留意过了。
那康王跟几位皇子之间都无往来,素日里除了偶尔进宫见一见太后外,也不怎么掺合朝政上的事情,你确定他跟三皇子有了首尾?
沈却闻言迟疑了下,他只是在梦里看到康王和三皇子有所往来,后来更跟薛诺一起把持朝政,可现在他有没有跟三皇子一起,他也说不清楚。
我只是偶尔得了点消息,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忠康闻言皱了皱眉:罢了,我先让人继续盯着,要是真有什么,也好有个防备。
沈忠康又跟沈却说了会儿话后,提及沈正天因为六月殿试之事还在宫中与人议题,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他问了一些沈却去江南的事后,就交代他好生歇息。
等沈忠康打算离开时,沈却突然问道:
祖父,我记得那位薛侍郎当年是因为谋逆案失踪后下落不明,那他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忠康侧目。
沈却说道:我就是刚才听您说起他和詹长冬的事情有些好奇,那位薛侍郎跟詹长冬的关系如何?
沈忠康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说道:两人关系可谓势同水火,薛忱从应试开始就压了詹长冬一头,一路到后来入了朝堂,两人也没少对掐。
那会儿两人刚入朝时虽然同在翰林,可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官位高低先且不论,身为状元的薛忱在众人眼里总高了詹长冬那么一筹。
詹长冬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与薛忱处处不和,后来薛忱入了永昭公主府,那詹长冬就屡屡针对永昭公主,还曾指着薛忱的鼻子骂他以色侍人,自甘堕落。
听闻两人后来还打了起来。
至于薛忱,他父母早亡,跟他兄长薛玉一起在他叔父家长大,后来因谋逆案潜逃失踪之后,他叔父就将他和薛玉一起逐出了薛家。
薛忱那时候住在永昭公主府里,也未曾娶亲,倒是他兄长,娶妻后意外双双亡故,留下一个女儿养在薛忱身边。
沈却连忙道:那那个孩子呢?
不知道。
沈忠康抿抿唇,公主府血洗时死了很多人,那府里丫环奴仆、老人孩子累成了尸山,连永昭公主一双儿女都没逃过,那孩子也许也已经死了
他不想多说当年的事情,只要想起那场血洗,哪怕时隔多年心中依旧有些说不上来的憋闷。
沈忠康直接道:薛忱是朝廷钦犯,詹长冬必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往后若是见到詹长冬不要替他。
太子知你伤势未愈,特意让你多休养几日,你早些歇着,我也累了。
沈却起身将沈忠康送到门前,沈忠康就挥手让他不用往外送了。
石安和龚临都留在了江南养伤,你身边就剩个抱朴,漕运的事情多少都跟你有些关系,难保不会有人朝你动手,往后就让姜成留在你身边,等龚临他们回来之后再让他回我那边。
复又对着姜成道,
好好保护长垣。
姜成点点头就站在了沈却身后。
沈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少人眼中钉,不会傻到觉得那些人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来:谢谢祖父。
回去吧。
沈忠康独自踩着夜色离开,离开院前转弯时露出侧脸,脸上才没了刚才的温和随意,他嘴角一点点绷了起来,眉间的竖纹也越发深了些,攥紧了拳心时,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冷寂。
第62章 查,还是不查?
沈忠康走后,沈却才忍不住低叹了声。
哪怕已经过去了七年,可祖父每次提起永昭公主府的事情时都依旧是这般模样。
京中如今还记得那位惊才绝艳之人的寥寥无几,人人也都将她当成禁忌,唯独祖父,那人却好像成了他过不去的魔障。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突然朝着身旁说道:姜成。
公子。
去替我做件事。
沈却刚想说让姜成帮他走一趟薛家,去查查当年薛忱兄长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顿住。
梦里薛诺砸了太庙火烧牌位的事情太过骇人,他也一直疑惑薛诺为什么会那般憎恶皇室,甚至憎恶京中一些人。
如果薛诺真的跟薛忱有什么关系,那有些事情或许能够解释的清楚。
可姜成去查,祖父必定会知道,关于薛忱的事情也只是他一时猜测,万一是他想多了这事情还是得他自己去查。
公子?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替我把江南丧身的那两个护卫家里安顿好了没?
姜成疑惑了一瞬,总觉得公子刚才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不过见沈却没有开口,他也没多嘴去问:
公子放心,那两人尸身已经送回去了,府里也派了人过去会帮着他们家中好生安葬,公子之前说的事情也已经办妥。
愿意留在府中的那家已经替他们安排了活计,签的都是活契,随时都能放他们自由身,不愿意的也多给了一倍银子,让下面的人多照顾着,能保证他们往后好好生活。
沈却闻言说道:那就好。
抱朴端着厨房炖好的补汤过来时,就见到沈却站在门前,他上前就道:公子,您伤还没好呢,怎么站在外面?
我伤已经好多了,别大惊小怪的。他目光落在抱朴手上,端的什么?
厨房那边炖的鸽子汤,是下午那大夫留下的方子,说是喝了能够补气血,对公子身子好。
抱朴凑上前后,沈却就打开盖子闻了闻:还有吗?
有。
去给跨院那边也送一盅过去。
那小孩儿瘦的干柴棍似的,个头也不见多涨,得好好补补。
沈却不仅将薛诺留在了跨院这边住着,连带着还送了她一个仆人伺候。
瞧见那叫双瑞的小子端着什么东西从外面乐颠颠的进来,伏在桌案上的薛诺顺手拿着书册压住下面的纸。
阿诺,大公子那边让人送了鸽子汤过来。
双瑞不知道薛诺的身份,不过一个扫洒的能进弗林院伺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况且这位薛小公子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性子又好,见他就让他唤他名字。
双瑞觉得留在这里满意的不得了,阿诺,大公子对你可真好,这鸽子汤闻着就知道炖了好久,喝了可是大补,你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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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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