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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16)

    这摆明了不就是想要掩盖什么。
    沈公子
    扈言浑身发抖,慌忙撑着身边的人起身,然后朝着沈却跪了下去,求沈公子救我!
    第30章 避祸
    扈言心中惶惶,不顾腿上的伤跪下去时,血流了一地。
    你先起来。
    沈却让人将他扶了起来,又叫人替他重新包扎伤口,看着吓得不行的扈家长子,沉声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些也只是猜测而已,眼下还不能确定朝你们动手的是不是他们,更没有证据能够指证任何人。
    我身上并无实差,也不能轻易干涉地方政务。
    你想要活命,就得先让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灭扈家的口,你们手中有他们什么把柄,又与各处有什么牵连,只有知道这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扈言脸皮发颤: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从不让我插手家中生意,我弟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平日里跟人吃吃喝喝时不时会惹出些祸事,可他跟人合开黑矿害死了人,我也是这次他出事后方才知道。
    沈却见他神情惶恐紧绞着手指,脸色苍白不安,就知道扈言没有说谎。
    这位扈家大公子怕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扈盛林跟扈容的事情也没对他说过。
    沈却不由皱眉:那你父亲下午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或者之前这段时间,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事情,或者是叮嘱过你什么?
    扈盛林不管小儿子胡闹,还借着小儿子的名担着开私矿的事,却把长子撇的干干净净,显然他对于长子的期许要远高于小儿子。
    这种情况下,如果扈盛林察觉到不对劲时,或许会交代一些事情留作后路。
    扈言闻言紧紧皱眉,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什么,神情一顿。
    沈却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对劲,直接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扈言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沈却皱眉道:你要是不信我,也可以不说,我只当没有撞见过今天的事。你们府中遇袭,稍后我会让人去通知陶大人,让县衙那边来接手扈家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扈言连忙拒绝。
    他虽然还没入仕途,却也知道官场里的一些事情。
    陶纪只是从八品的县令,如果扈家的事情真的跟知州府和监察御史有关,那他们一旦来了祁镇想要做什么就不是陶纪能够挡得住的。
    更何况他父亲以前也跟他说起过陶纪,说此人性情圆滑,是个见风使舵、利益至上的墙头草。
    以前扈家有堂伯父在朝中,父亲又时常割舍利益给陶纪,两家彼此往来陶纪自然偏向他们,可是前不久爱陶纪突然翻脸将他母亲锁拿下狱,一副要彻查扈家的样子,就算扈言再傻也知道陶纪根本就不能相信。
    要是真把扈家的事情交给县衙接管,指不定陶纪转手就把他卖给了知州府的人。
    扈言说道:我不是想瞒着沈公子,只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跟此事有没有关系。
    前天夜里我二弟突然伤重不治,后来我母亲又死在牢中,我爹昨天去了县衙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今天早上将我叫了过去,跟我说让我准备一下这两日就启程去京城找我堂伯父。
    扈夫人突然身亡,扈言有孝在身,三年不得科考。
    扈盛林说让他先去京城找扈盛全,暂住在侍郎府中,说扈盛全会送他进国子监读书,借着扈家的关系早些接触京中人事好能替将来铺路。
    进国子监?沈却眉心微皱。
    薛诺也是忍不住看了扈言一眼,大业朝规,国子监诸生只纳朝中文武官员六品以上子孙,取事官五品的期亲,或三品以上朝臣曾孙辈之人,以及勋官四品以上有封之子。
    除此之外,八品以下子弟及庶民之俊逸者虽说每隔三年也会应选数人,可这些人的名额却是极少,要求也十分严苛,大都由各州州学选送,经国子监中博士挑选,能被选中的无一不是各地俊杰或是名声在外之人。
    说句不好听的,那国子监就是给贵族以及一定品阶的官员子弟进学的地方,寒门根本没资格进入国子监。
    扈家虽然算不上寒门,可单论扈言的出身,他是没资格进国子监的,除非京中扈家肯舍弃他们嫡系子孙入国子监的名额将其让给扈言让他顶上,可扈盛全怎么可能为着扈言就做到这般地步?
    薛诺能想到的,沈却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比薛诺更清楚国子监招生的规矩。
    扈盛全和扈盛林说是堂兄弟,可一个是主支嫡出,一个庶子庶出。
    扈盛林的父亲本就是扈家庶子,不得府中看重,可好歹外派江南时还有个官身,扈盛林同样也是庶出,却没他父亲那么好的命,成亲之后就被分了出来,几乎是靠着扈夫人娘家扶持才慢慢将生意做大。
    扈盛林跟扈盛全这对堂兄弟的处境天差地别,虽说仍有往来,按理说却并不亲密。
    扈盛林凭什么就那么笃定,他那位堂兄一定能让他儿子进国子监?
    沈却看着扈言沉声问道:你父亲说的是你堂伯父会送你进国子监,而不是让你去求你堂伯父送你进国子监?
    扈言听出了话中区别,神情有些低落:
    我父亲说堂伯父欠他一个人情,这件事情堂伯父也一早就答应过的,父亲原是打算等我妹妹出嫁之后,让我参加完了乡试再进京,可谁知道母亲突然出事。
    父亲说我留在这边是虚耗时光,且我妹妹跟平远伯府的婚事也得进京去商议,所以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带着妹妹一起去京城见堂伯父,让堂伯父帮忙去平远伯府商议婚期延迟的事情,可谁知道
    扈言想起妹妹时突然哽咽出声,谁能想到原本备嫁的妹妹会突遭横祸。
    沈却想起扈家短短几天就接连死了数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父亲给你的信呢?
    在我这里。
    扈言红着眼抹了把眼泪,才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来哽咽着说道,
    早上父亲把信给我之后,我忙着跟人收拾行礼就把信随身带着,我也没看里面写的什么。
    第31章 古琴藏物
    沈却接过他递过来的信,那信上油蜡密封,沾了点血迹,打开后信中只写着一些寒暄之词。
    扈盛林说家中突发意外,扈言留在这边进学不便,让他堂兄扈盛全帮忙照顾扈言些时日,教导他进学之事。
    信中也提及了扈家小姐跟平远伯庶子的婚事,扈盛林言辞恳切请求堂兄帮忙去平远伯府商议婚事延期的事,还说平远伯府若是不愿,嫌弃三年孝期太长,可让扈盛全帮忙替女儿退亲。
    这信中丝毫没提及黑矿以及扈容的事情,看着也都是十分正常的寒暄,可扈盛林既然突然让扈言离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或是察觉到扈容母子为人灭口感受到了危机。
    他既然替他儿子留下了退路,总不会半句不提才对。
    薛诺在旁问道:公子,这信里说的什么?
    沈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扈老爷只是托扈侍郎照顾扈公子他们。
    薛诺忍不住嘀咕,可是扈夫人才刚死,扈老爷不让儿女留下来守孝,怎么把他们送去京城?扈小姐也就算了,扈公子以后可还想当官的,孝期出门,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沈却闻言抿抿唇,连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扈盛林怎么会不知道。
    他这分明是想要让一双儿女去京城避祸的。
    沈却垂眼看着手中信纸,里面没有夹层,信上也没什么值得推敲的暗语,可是扈盛林既然让一双儿女去京城避祸,那他必然是察觉到身边出了问题,甚0至提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出事。
    既然如初,他肯定会留下东西让扈言兄妹自保。
    扈公子,你父亲让你进京拜访扈侍郎,又让你暂住在他们府中,有没有给你准备什么东西让你带上?沈却问道。
    扈言声音沙哑:有是有,可都是一些平常的见面礼,最贵重的也就只有一把古琴。
    古琴?沈却疑惑。
    扈言红着眼解释说道:我父亲喜欢弹琴,堂伯父年少时也擅长君子六艺。
    三年前父亲带我进京的时候两人还曾一起弹琴对弈,前段时间父亲得了一把极为名贵的古琴,每日都要把玩,这次家中出事,父亲就说让我进京的时候将那琴带去京城交给堂伯父当见面礼。
    沈却若有所思:那让你带走的东西都在哪?
    扈言说道:古琴在我爹书房,他说要先调试一番,等我离开的时候再交给我,其他东西还在库中,都装箱放在偏角。
    沈却立刻有了决断:你带我去书房找古琴。复又吩咐身边的人,你们两个,跟扈家的下人去库中看看那些东西,仔细留意里面有没有放着什么。
    扈言被今夜几近灭门的惨事吓得又惊又惧,沈却不仅救了他,也同样是他现在唯一能抓着的救命稻草,所以对于他的话毫不犹豫,吩咐下面的人带着两个护卫去库中察看,他自己则是被人背着,领着沈却他们去了书房。
    扈家的院子极为宽敞,扈盛林的书房就在其中一座阁楼之中。
    跟其他人家书房就在一层不同,扈盛林将书房放在了阁楼二层,等众人过去时就发现那书房房门大开,木栓被撞断了半边,门前的书架歪倒在一旁,而书房里面显然是被人翻找过了,各种东西凌乱散落在地上。
    有人来过这里。薛诺低声道。
    扈家如果真握着什么把柄,他们来灭口之前自然不会放过书房这种地方。
    沈却早有预料,之所以刚才没让人进来搜看也正是因为这原因。
    那些黑衣人起了灭口的心思,定然会先将证据销毁,而书房这种地方向来都是不会错过的地方。
    扈家的下人全被屏退在外,门前有护卫守着。
    薛诺在里头扫了一圈,就连忙小跑到一旁角落里:公子,琴。
    她从那边倒下的柜子下面,扒拉出一架古琴,那琴通体黑色,迎着门前照进的火光时又隐隐泛着幽绿,琴边雕刻着纹路犹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琴弦在夜晚的烛光中泛着幽泽。
    薛诺趁着清理压在琴上的东西时,顺手摸了一遍,很快就在琴身侧面摸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缝隙,她佯装什么都没发现,抱着琴回到了沈却跟前。
    沈却接过后问道:这就是你父亲让你送给扈盛全的琴?
    扈言有些难过地道:就是这个,我爹自从把这琴带回来后就一直摆在书房里,隔三差五就会擦拭一次,偶尔还会弹奏一曲,他说这琴是他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平日里都不让任何人碰它。
    沈却低头拨了拨琴弦,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琴弦停摆之时依旧有余音绕耳:的确是张好琴。
    薛诺闻言好奇的伸着爪子拨弄了一下,又抬眼看了眼房中:你们家不怕招贼吗?
    啊?扈言疑惑。
    旁人得了好东西谁不是藏着掖着,扈老爷要是真喜欢这琴也该好好收起来才对,怎么摆在这里,瞧瞧刚才被人推倒了架子,要是再歪一点非得被砸断了不可。薛诺不解地说道。
    沈却手中一顿,压着琴弦时,那琴上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这琴的确是好琴,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扈盛林既是爱琴之人,又从来不让人碰这架琴,的确该好好将其收起来才是,哪怕不至于藏起来,也不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万一被哪个下人不小心碰掉了或者是损伤了怎么办?
    换做是沈却自己,喜爱之物必好生珍藏,将其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一进书房一眼就能看到的架子上。
    古琴不是刀剑等物经得起折腾,保养不好都会影响了音质,扈盛林这样完全不像是对待珍爱之物,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借用灯下黑的道理来让有可能闯入这书房里的人不去留意。
    沈却连忙让人点了书房里的曲颈长灯,将琴抱到一旁。
    他垂头仔细看了一遍,又在琴身上敲了敲,片刻后才在琴侧边上找到了暗匣,将其打开之后,果然就看到那琴身里面居然是空的,里面用油纸包着放着一册东西。
    第32章 被算计了
    扈言见状呼吸微重,这琴里居然藏了东西?!
    沈却哪怕早有预料,可真看到里面藏着的东西时也隐隐猜到事情恐怕越来越棘手,他连忙将东西取了出来,拆开翻看了起来,那册子不大,只看了两页,沈却脸上就神色剧变。
    手中快速翻看,越往后,脸色就越难看。
    沈公子。扈言心中不安。
    沈却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断声道:这里你不能留了。
    扈言微张着嘴:沈公子,这东西
    这是漕运私盐走运的册子。
    沈却只低声说了一句,扈言就险些吓晕过去。
    沈却也是脸色极为难看,这册子里不仅有扈盛林借着黑矿产出替人遮掩私盐转运,帮人牟取暴利的明细,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就说以扈家那点儿黑矿上的事,怎么可能招来徐立甄和知州府衙的人,原来扈盛林一直都在帮着漕运上面转运私盐,还以祁镇码头为中心转帮忙分售提纯精盐。
    这册子粗略一看,所涉及到的官员就不止一两个,而光从扈盛林手中流出去的银子和私盐数量,就足以让漕运上的某些人满门抄斩,而且就此追究下去,恐怕牵连朝中很多人。
    沈却紧抿着唇寒声说道:有这东西在你手上,他们绝不会让你活着。
    那我怎么办?沈公子,你要救救我扈言吓得浑身发抖。
    沈却拧着眉心心中急转,有这东西在,扈言是肯定不能留在祁镇了,而且这东西干系太大,必须要送回京城才行。
    徐立甄他们来这里十之八九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而今夜扈家遇袭,廖明利和扈盛林的失踪,怕都跟这东西脱不了关系
    不对。
    沈却脸色一变,他们如果真要这东西,大可直接冲着扈盛林去,以他们的手段大可暗中绑了扈家的人,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明知道柳园跟扈家毗邻,也知道他在关心扈家之事,他们怎么敢杀人灭门?
    还有这书房,扈家书房位置奇特,在连廊后偏僻阁楼之上,连他刚才过来都觉得奇怪,那些死士头一次过来怎么能这么精准的找到扈盛林书房的位置?
    除非,是有人帮忙。
    陶纪!
    沈却脑海里划过道闪电,一些迷雾被劈散时,咬牙说道,他居然跟我作戏!
    公子?薛诺看着沈却陡然变化的脸色,疑惑看他。
    沈却寒声道:这书房你第一次来,能找到吗?还有廖利明,他昨天就已经失踪,那些人既然要动两家,何必分开,今天才朝着廖帆和扈家人下手?
    薛诺听着沈却的话脸上一凝,廖家和扈家既然合开黑矿,按理说应该都知道其中的事情,要斩草除根也该同时动手,可廖利明却是昨天就已经失踪,扈盛林今日才出事。
    除非是那些人刚开始以为东西在廖家。
    扈盛林既然能提前让扈言避祸,又藏了证据,也很有可能推廖利明出来顶祸,是廖家那里什么都没找到。
    那些人才又盯上了扈家,将扈盛林引出去后派人来搜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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