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意味着,这东西流入市场后买家极多,很难守得住消息。
可无论是这边的巡检司衙门还是地方官府,亦或是漕运上居然一直没有人发现。
这可能吗?
沈却神色一点点冷冽下来,想要隐瞒盐矿的事情,非扈家之力能够办到,巨利之下一直未曾走漏消息。
除非是上下勾结,沆瀣一气!
跟扈家勾结的人是谁?
沈却微眯着眼沉凝。
陶纪首先要排除,他要是真跟扈家私盐的事有关,就不会在那天他吓唬了之后急急忙忙就把扈夫人抓进牢中。
他充其量就是收了些好处知情不报,能跟扈家勾结的,必然是能压得住私盐消息,又能轻易找到销盐渠道的。
这两点,还有谁比漕运司的人能做的更好?
公子,公子?
薛诺见沈却神色冷凝,不由停下来叫了他几声。
沈却回过神来,再看着薛诺时眼神有不由复杂:薛诺
啊?
你好像胖了点?
她想尽办法提点他呢,这棒槌都想的什么狗屁东西?!
沈却不知道她心里腹诽,只是瞧着眼前还年少稚嫩的少年,想着她那脑子里坑人的点子一个接一个,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她走歪了。
他走到她身前用力揉了揉她头顶:徐立甄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你别管了,现在天色太晚,你该回去睡觉了。
薛诺皱眉,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沈却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揉的她满脑袋呆毛,快去,不然小心长不高。他上下看了一眼,比了比薛诺的个头,
不过你是不是太矮了点儿。
怎么才到他肩头?
薛诺:
妈的!
他在侮辱她?!!
第28章 灭口
惹毛了薛诺,见她将食盒朝着他怀里一塞就气冲冲地走了。
沈却抱着食盒摸了摸鼻尖。
天地良心,他刚才是真的觉得小孩儿个头有点儿矮了,他弟弟长林今年十七岁,个子都已经到他耳边了,就连四房那个十四岁的小鬼头瞧着都比薛诺要壮实很多。
薛诺眉目本就长得精致,唇红齿白,身材瘦弱,进了柳园这些天好吃好喝养着,也只是脸上长了些奶膘,身上却半点儿肉都没见长,看着风一吹人就能没了。
沈却将人留在身边后莫名就多了一股子老父亲的心理,思衬着莫不是以前过的不好伤了底子?看来等回京以后得找个大夫替薛诺调调身子,要不然这么瘦瘦小小的身板,将来怎么娶媳妇儿?
公子。
姜成出去办事回来,去了书房那边没找到沈却,就一路找了过来。
沈却提着食盒走了过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跟人动了手。姜成低声道。
沈却眉心微凝,这才发现姜成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他神色微沉:去书房再说!
两人前后脚进了书房,命人守着外面,关上房门之后,沈却放下手里的食盒就直接问道:怎么回事?你跟谁动了手?
他上下看着姜成,可有受伤?
姜成摇摇头:没受伤,不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见沈却疑惑,他说道,下午公子吩咐之后,我跟石安去廖家本想找些线索,谁知道去时发现廖家有些问题。
那个廖家的儿子就是跟扈容合开黑矿的人。
我们去时廖家大门紧闭,对外也一直宣称廖帆被抓之后廖老爷就病了,我佯装上门拜访被廖家的仆人拒之门外,就想办法偷偷潜入廖家,才发现那个廖老爷是假的,府里也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
沈却脸色微沉:廖利明跑了?
姜成低声道:应该是。
那个假扮廖老爷的人说,昨天夜里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在廖家住上一段时间,冒充廖老爷躲在房中装病,其他一问三不知。
至于廖家那些下人,昨天下午时他们还见过廖老爷,后来廖老爷说他身子不舒服就一直没再见过任何人,所以就他们也不知道那房里的人不是他们家老爷。
我跟石安察觉不对就去了县衙,结果撞上几个蒙面的人。
他们去县衙的时候天色已黑,陡然从大牢方向冲出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来。
姜成二人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就追了上去,直接跟那几人交了手,只可惜那几人身手极好,手段刁钻,再加上他们拿住了几个县衙的衙差做了人质,最后姜成他们只侥幸抓住了一个,其他的全跑了。
抓到的那人呢?沈却问道。
死了。
姜成说道,那人被抓之后还没等问话就服了毒,那手段像是死士。
我跟石安问过县衙的人后,才知道廖帆被人灭了口,眼下县衙大牢那边乱成一团,衙差也死了好几个,石安还留在那边。
廖帆也死了?
沈却脸色冷沉。
先是扈容母子,后又是廖帆,如今连廖帆的父亲廖利明也没了踪迹
不好!沈却心中一惊,扈家!
姜成愣了一下,就看到沈却转身就朝外疾走了出去,他也是猛的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跟在沈却身后快步出了门。
躺在耳房那边的薛诺听到外头动静出来时就只看到沈却背影,连忙跟上去:姜大哥,公子这是怎么了?
扈家出事了!
姜成来不及多说,只叫上了柳园里十几个护卫追了上去。
薛诺眉心微皱,也连忙跟着小跑了出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扈家门外,扈家大门紧闭,姜成上去敲了几下没听到有人开门。
翻墙进去!沈却厉声说了句。
姜成纵身从旁边翻墙而入,等开了扈家大门,一行人冲进去时,发现扈家不仅门房处没人守着,前院也连半个值夜的下人也没有。
沈却领着人踏进前厅之后,姜成变了脸色:有血腥味。
薛诺虽然没开口,可也一样闻到了血腥味道。
一行人连忙朝着扈家后院而去,绕过前厅时就已经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隐约还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
出事了。
沈却等人走的更快了些,等绕过前后院相连的圆月拱门,那叫声就越发明显,而就在这时,薛诺突然听到一阵极为细弱的破空声。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她背脊一凛,猛地伸手朝着沈却用力一推,自己则是朝后闪了开来,动作落下的同时就听到姜成厉喝:
小心!!
沈却被推的倒退半步,堪堪避过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姜成手里的长剑锵的一声撞上了来人,一脚踹在那人身上,就将人踹飞了出去。
保护公子!
姜成喝道,身形已经攻了出去。
扈家后院里突然多出几道黑衣身影,姜成缠上了其中两个,另外三人则是继续朝着沈却这边攻来。
几个护卫纷纷抽刀上前,片刻就跟人战成一团。
薛诺也是脸色瞬变,握着短刀正警惕着有人偷袭时,就感觉到垂着的手腕一热,随即被沈却拉到了身旁,而剩下三个护卫则是快速将他们护在身后。
抓着她手腕的手很大,掌心发热甚至有些烫人。
沈却手里紧紧抓着薛诺的手腕将她扣在身边,身形微侧将人挡在自己身后,嘴里则是朝着身前那几人说道:
留一个人就行,你们去帮姜成!
那几个黑衣人手中极为厉害,逼得姜成都有些不如,可却耐不住这边人多,而且打斗了没一会儿。
扈家后院那边像是已经突围也有人冲了出来,正是扈家养的护卫。
走!
那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对,其中一人鸣哨示意后,一脚踢飞了身前的人转身就跑,另外那几人也是直接撤退。
别让他们跑了!沈却厉喝。
姜成手中长剑猛的掷出,落在其中一人腾空而起的方向。
那人听到破空声时下意识朝后一仰,原本想要离开的去势于半空中停滞了一下,而姜成已经追了上来。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朝下用力一扯,生生将人拉了回来,在那人想要回头攻击时一拳落在那人肚子上,直接将人轰落在地。
砰!!
一声巨响,那人轰然落地。
姜成像是离弦之箭疾驰而去,一把扣住那人下颚,一巴掌扇翻了他脸上的蒙面黑巾,连带着打断了他原本想要咬碎毒囊的动作。
还想用这一招?!
上过一次当的姜成冷哼出声,抓着那人下颚一用力,直接将下巴卸了下来。
他顺手接过身旁护卫的刀,单腿压在地上那人胸口用力一碾,让那人险些窒息,而手中则是极快的挥舞了两下,直接挑断了那人的手筋脚筋。
第29章 死士
啊!!!
地上那人疼的眼球外突,惨叫出声。
姜成朝着他颈侧一捏,那人声音瞬时断掉,浑身抽搐了一下像被卸了全身力气,而姜成则是找出那人藏在牙槽里的毒药取了出来,这才道:把人看好!
他起身后旁边的人就连忙上前,把那黑衣人按着绑了起来。
姜成则是伸手扯了一截衣裳绑在了手臂上流血的地方,他刚才跟人打斗时也受了伤。
公子没事吧?姜成问道。
沈却摇头:我没事,你伤的可重?
皮外伤。
姜成扯了一截袖子,单手将伤口处绑了起来,看着不怎么流血之后,这才说道,这些人胆子忒大了,居然敢朝着公子下手,只可惜没抓住另外几个,让他们给跑了。
抓着一个就行。
沈却看了那人一眼,对着姜成道,审一审,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这人是死士,想要他开口恐怕很难。姜成说道。
沈却看过这人刚才被抓后毫不犹豫自戕的动作,也猜到应该是谁豢养的死士,这种人骨头都硬,想要让他开口很难,只不过
先试试看,能开口最好。不能开口,也还有别的用处。
姜成把人提着走了下去。
沈却看着对面血淋淋的扈家人,知道周围没危险后,这才松开了薛诺的手。
跟在我身边。沈却叮嘱了句。
薛诺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被捏的泛红的手腕,再抬头看着已经朝着扈家那些人走去的沈却,抿着嘴角有些沉默,她将短刀收回了袖中,神色有些复杂的跟在沈却身后。
扈家被人闯入的突然,门房被杀之后,那些黑衣人目标明确直奔扈家主院,见人就杀。
扈家下人死了好些,扈家大公子扈言因为身边仆人拼死相救,再加上沈却派来扈家盯梢的人相助才勉强活了一条命。
扈言被人搀出来时格外的狼狈,后肩挨了一刀,险些就砍到了脖子,腿上的伤也深可见骨。
下人替他包扎时,他脸色惨白地听着府里的人回报,他温柔体贴的妻子死了,跟平远伯庶子定亲眼看婚期在即的妹妹也死了,整个府里就只有他逃过了这一劫。
沈却看向受伤的两个护卫:龚临呢?
龚哥跟着扈盛林出去了。
那护卫也伤的不轻,说话时气虚,下午的时候扈盛林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然后急急忙忙地就出了府,公子让我们盯梢扈家,龚哥怕扈盛林出事就带了两个人跟着去了,走时让我们留下来看着扈家这边。
他们本只是盯梢扈家,所以没留太多人手,谁能想到天黑之后扈家居然会突然遇袭。
那些黑衣人闯进来后就直奔后院,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以他们两人之力,加上扈家的这些护院,最后也只能勉强护得住扈言一人。
好在公子来的快,否则
扈家指不定就真被灭了门。
扈言听着刚才救他的那两人居然是沈却的人,他那张温润的脸上满是惨白:沈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为何要派人盯着扈家,还有,为什么有人要害我们?
这就要问你们扈家到底做了什么了。
沈却看着扈言,今天夜里衙门那边突然遇袭,跟你弟弟合开黑矿被抓的廖帆惨死,他父亲廖利明也于昨日失踪,你父亲今天莫名出府,你们扈家在他走后就惨遭血洗。
扈公子觉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扈言本就失血过多,闻言更是眼前一黑。
他早早就进了学堂想要考取功名,堂伯父也曾允诺待他科考之后就接他进京送他入仕途,因为官员不得插手商贾事的规矩。
家中的事情父亲从不让他沾手,他也一心扑在读书上面,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半点不通俗物。
扈容跟廖帆合开黑矿,扈、廖两家相继出事,总不会是巧合。
沈却说道:你母亲跟扈容突然暴毙,事情有些不对,我原是以为你们府中想要断尾求生所以灭了他们二人的口,才派人过来瞧个究竟,没想会碰上这种事情。
如今看来,灭口的确是灭口,可不想留你们活路的却是别人。
扈言嘴唇轻颤:我父亲
不出意外,他恐怕也出事了。
扈言身形一晃。
旁边有人连忙扶着他急声道:公子!
沈却看着不堪重击的扈言说道:扈公子,扈容跟人合开黑矿的事你父亲应该也知情,而且此事也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能让人这么兴师动众不惜血洗满门,其中利益纠葛早已不是你们扈家能担得住的。
廖家父子相继出事,你父亲那边也出了问题,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江南官员,说不定还涉及朝中,眼下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几乎全部丧命,唯独还留下你一个
话虽没说完,可扈言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身为唯一的活口,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他。
我不知道家中的事情,我爹也从来不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扈言惶惶不安。
此事不在于你知不知道,只在于你是扈家的人。沈却沉声说道。
扈言血色尽消。
沈却淡声道:黑矿的事本只是一桩小事,扈容杀人一案,陶大人那边没查清前也没有上报过朝廷,可是知州府和南下巡盐的监察御史却突然得知消息,甚至还打算这两日亲自过来。
你们扈家的那个黑矿做的就是贩卖私盐的事,知州府和监察御史还没来,就有人先一步来灭你们的口,甚至之前还曾有人故意想要将我从祁镇支走
沈却说道这里话音一顿,抬眼对着扈言问道,
扈言,你可懂我的意思?
扈言不蠢,沈却也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弟弟跟黑矿的事看似闹的极大,可说到底也只在县衙这边。
祁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虽然有个渡口,可知州府那边不可能事事盯着这边。
陶纪既然压着扈家的事情还没上报,知州府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监察御史,既是巡盐,按理说精力也该在漕运和盐道那边,怎么会突然关心小小的杀人、黑矿一案,还偏偏想要支走家世极高背景雄厚的沈家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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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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