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值盛年,其他皇子又陆续成年。
这几年陛下待太子疏远忌惮,又偏宠三皇子他们,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要不是他纵容,三皇子、四皇子他们又哪能养出那么大的胆子和野心?
沈却想到这里脸上神色更淡了些:而且太子的储君之位是先帝给的,以前有人压着时陛下自然是疼爱太子,可后来
后来怎么了?薛诺追问。
后来?
沈却神色低沉了些,后来那人死了。
第26章 逆贼嬴姮
皇室之中的父子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权势利益,朝堂博弈,又哪能像是寻常百姓家中父子天伦。
君父君父,先君后父。
陛下心中惦记的只有君字,而太子殿下犯了君威,陛下自然厌恶。
公子?见沈却走神,薛诺招招手,后来怎么了?
沈却心里念头一堆,面上却只是讳莫如深:没什么。
薛诺:
这狗比吊人胃口!!
见沈却不想多说太子和皇帝的事情,她也不好追问怕他起疑,只能换了个话题:那公子,那个徐立甄为什么这么针对太子殿下跟咱们沈家呀?就因为老太爷弹劾过他?
沈却被她话中那句咱们沈家给逗笑,见她满脸好奇就解释说道:
徐立甄那人就是个卑鄙小人,他以前出卖过旧主,害死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然后踩着那人的尸骨爬到了左都御史的位置。
他身处高位时仍不肯罢手,想尽办法抹黑那人身后之名,对着当年跟随过她的人赶尽杀绝。
徐立甄的旧主与太子殿下和沈家有些渊源,后来我祖父和太子殿下等人联手弹劾,让徐立甄丢了官,太子殿下事后又出手教训过他,他就一直怀恨在心,重新复起之后就把太子殿下和当年弹劾过他的那些人视为死敌。
薛诺神色微顿:那徐立甄真可恶,被他害死的是好人?
沈却抬眼看她。
怎么了?薛诺疑惑,我说错了吗,他不是好人?
沈却抿抿唇,这世间的人哪能用好坏二字分的清楚。
薛诺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啊?
我也不知道,有人说她是好人,誓死追随,也有人说她歹毒狠辣乱了朝政,是世间极恶之人。
沈却说着话时神色有些晦涩。
薛诺追问:那到底是谁啊?
沈却说道:先帝之女永昭公主,不过陛下早已废了她封号,如今她是逆贼嬴姮。
薛诺哪怕早猜到沈却说的是谁,可当听到他说出来时,心中还是一点点沉寂了下去,掐着指尖才能遮掩住眼里的戾气,微垂着眼时讽刺至极。
逆贼。
嬴姮?!
呵!
她眼里有一些血色浮现出来,气血翻涌时脑子里杀意沸腾时,用力掐在掌心的伤口上,那刺痛让她消退的意识重新回归,脑海里也清醒了一些。
她做什么了吗,为什么是逆贼?薛诺听到她自己问道。
沈却提起嬴姮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发现薛诺的不对劲,只讽刺笑了声:还能做什么,身处她那个位置,太厉害了就是罪过。
大业第一位摄政的公主,先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沈却年少时曾跟随祖父见过那位永昭公主,如天人容貌,性情也恣意果决,那般惊才绝艳之人,光芒笼罩整个大业朝堂,也曾替先帝和天庆帝披荆斩棘杀遍朝堂,震慑诸侯。
只可惜身为刀的命运,既要锋利,又要懂得藏刃。
要么永远握于帝王之手为其所用,要么就只有被折断销毁的下场。
永昭公主死的那一年,京中群魔乱舞,朝廷人人相庆。
天庆帝大义灭亲博得朝臣诸侯拥趸,唯独那惊才绝艳的永昭公主,被废其位,除其名,过往皆以恶名所尽,尸骨无存。
沈却当时年仅十三,对于永昭公主的死体会还没那么深,可他永远都记得向来睿明冷静的祖父在得知永昭公主死后,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两天两夜都没出来。
再出来时,他神色平静,依旧是那个伫立朝堂的沈次辅,可沈却却能感觉到祖父像是苍老了很多。
那时候他不懂,曾问过父亲。
父亲说祖父心中有愧,他亦有愧。
后来祖父将他带到祠堂改了名,取了却字,送他到了太子身边当伴读,他当时只觉得不解,可随着年岁渐长,跟在太子身侧时间愈长,知道了一些往事之后。
他好像明白了这却字是什么意思。
却苏。
亦作死而复生之意。
沈却深吸了口气,不想多说已逝之人的事情,只是朝着薛诺说道: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永昭公主名讳是朝中禁忌,也是不能碰的存在,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别与外人提起,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薛诺掐着掌心撑出个笑:公子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
石安领着姜成和龚临过来,薛诺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如厕离开了廊亭。
等起身背过身后几人时,她脸上就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外头庭院里杨柳清新,微斜的夕阳笼罩在院子里时温暖怡人,薛诺手指却是冰凉。
娘的小阿窈,看到了吗,这就是娘替你祖父和舅舅打下的江山。
可阿娘,他们都骂你。
骂就骂呗,娘就喜欢看他们恨我骂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娘呀不喜欢那些老匹夫,这万里河山才是娘心之所向,等你舅舅坐稳了皇位,娘就带你和你爹爹们去朔州打仗去!
阵前烽火战沙场,饮血归巢美人伴。
她永远记得母亲站在山河舆图前指着上面眉眼飞扬快活的样子。
薛诺死死掐着掌心,抿着唇站在廊楼边很久很久,久到天边夕阳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脸上被夜风吹的苍白,她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沈却交代了石安他们去办事后,就在书房里写着东西,思索着徐立甄来祁镇的用意。
等着外头天黑时,手边的茶杯空了却没人添茶时,他才蓦的回神发现薛诺还没回来。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沈却有些疑惑,这小孩儿这段时间恨不得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旁,跟个尾巴似的走哪儿跟哪儿,突然跑不见人影还有些不习惯。
沈却起身走到一旁摸了摸凉下来的茶壶,没了喝茶的兴致。
等出了房门绕了一圈,也没在院子里瞧见薛诺的下落,找人问了一句,才知道那小孩儿好像跑去了厨房。
背着手晃悠到了厨房外,沈却隔着门窗远远就听到里头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这就是绣球酥啊,好像太甜了?
甜吗?我觉得挺好的,味道刚好。
我也觉得有点儿甜,要不把里头的红糖换成花蜜,而且这外面的面线是不是太粗了呀,这哪里像是绣球,瞧着跟马球似的。
瞎说,哪有这么好看的马球!
沈却走进去时就看到薛诺踮着脚站在灶台边上,跟厨房里的两个丫头脑袋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瞧着锅边的东西。
罗叔守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冷不丁瞧见沈却就想张嘴叫他。
沈却连忙挥挥手,示意他别出声。
第27章 他在侮辱她!
罗叔只能将话头咽了回去,看着沈却走到三人身后。
灶台上烧着油锅,锅里热油冒着泡,锅边灶台上则是摆着个盘子,里面放着些红色圆球。
薛诺守在灶台边上,手里抓着一个就塞进嘴里,甜的桃花眼都弯了起来,让得原本还跟她争执的两个小丫头都看红了脸。
沈却见状觉得好笑,这小孩儿长得跟祸水似的,毛都没长齐就勾的府里丫头春心荡漾,等再大些也不知道会招惹多少女子。
见薛诺吃的笑眯眯的,满足极了。
沈却幽幽开口:好吃吗?
好吃!这绣球酥内里软绵,表皮酥脆,红糖润口又不齁甜,简直绝了
薛诺一边夸赞一边扭头,冷不丁撞上沈却的眼时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半步差点栽进油锅里。
沈却连忙捞了她一把,揽着她后脖颈将人拉了回来:你想油炸人肉?
薛诺一脑袋撞在他身前,鼻梁都差点断掉,疼的嗷呜了一声,才捂着鼻子抬头:公子,怎么是你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沈却冷眼:你不是如厕去了?一去就是一下午?
薛诺:
你的书呢?
薛诺脸上控诉瞬间没了,直接心虚。
她眼珠子转了转就看向罗叔,一脸求解围的样子。
罗叔见她跟小狗似的被公子训的耳朵都快垂了下来,不由笑着说道:
公子别教训他了,之前公子途经成阳的时候,不是吃过一品居的绣球酥觉得味道还不错吗,阿诺听说之后磨着我做了很久才做出来的,公子尝尝看。
薛诺闻言连忙扭头捧着灶台上的盘子就朝着沈却献宝:公子,绣球酥!
沈却看着盘子里都快小半个拳头大的绣球酥,那上面交织的面线歪来扭去,还有些地方炸焦了,他挑眉道:这是绣球?酥?
那绣球两字音调极重,带着古怪。
扑哧!
两个小丫头掩嘴笑出声。
薛诺瞪了她们一眼,扭头不满道:怎么不是了,虽然丑了点,可味道差不多,可好吃了!
她取了一个递给沈却,沈却没接。
薛诺脸上沮丧了起来,原本飞扬的桃花眼也垂了下来,鼓着脸嘀咕道:丑是丑了点,那我回头再做吧,公子下次再
话没说完,手中就一轻,那丑丑的绣球酥就到了沈却手里。
薛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见他要吃连忙说道:公子小心点儿,里面红糖化了有点烫!
沈却咬了一口,就将漏开的口子朝上倾斜,嘴里酥脆的面皮炸开之后,紧接着就是红糖和花生碎的味道。
许诺黏在他身边踮着脚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
还不错。
薛诺得了夸奖,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
我就说还不错吧!她得意哼了声。
那几颗丑了吧唧的绣球酥最后大半进了沈却的肚子,等吃饱喝足,拎着罗叔亲自上场做出那一食盒精巧漂亮的绣球酥从厨房出来时。
薛诺走路时脚步轻快,头上扎着的发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沈却见她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跟在后面问道:心情这么好?
吃了甜的当然就好,我阿娘说这世上没有比甜食更能让人高兴的了。薛诺说道。
沈却闻言愣了下,只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见薛诺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眉眼弯弯与他说话,他摇摇头轻笑,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这性子真跟小孩儿一样。
薛诺将食盒放在身后提着,一边问道:公子,咱们既然不走要留在祁镇,那你想好怎么对付那个徐立甄了吗?
沈却嗯了声。
薛诺追问:那公子要怎么做呀,要不要我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沈却失笑。
薛诺脚下没停,扬了扬下巴轻哼了声:公子可别小瞧我,我能帮你的可多了。
我虽然没有公子厉害,可有些事情公子指不定还不如我呢,就像那天在巷子里公子不也着了我的道?
她没遮掩自己的恶劣,只眯着眼笑,我是烂泥里爬出来的,所以最知道人想使坏时什么手段都能用的上。
公子是好人,又有自己的讲究,所以你那些招数只适合对付讲规矩的好人,对坏人是没用的,而且我要是公子,明知道徐立甄几次三番对付我,又找我家里麻烦。
那别管他来祁镇是干什么的,我肯定都会先坑他一把。
沈却见她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想起薛诺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敏锐察觉到陶纪送来的消息不对劲,拦着他离开的事。
梦里头已经成年的薛诺本事不比徐立甄差,坑人更是一坑一个准,那京中权贵就没几个能逃得过的。
如今她未涉京城,也还没遇到梦里那些事情,可某些本能好像依旧还在。
他突然就生出些好奇:你说说你想怎么对付他?
薛诺歪着脑袋想了想:是我的话啊,我就先拿下了扈家,再拿下陶大人,挖个坑等着他来,颠倒黑白坑人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他能做,咱们也照样可以。
公子之前不是说,徐立甄来江南是巡盐的吗,扈容的黑矿就是采盐的。
咱们大可以说他是跟扈家的人勾结开了黑矿,被公子恰巧撞破所以才急匆匆赶来遮掩,再说了,公子难道不觉得那个扈容跟扈夫人死的太巧了吗?这分明就是被灭口嘛。
指不定真是徐立甄让人干的。
沈却听着薛诺絮絮叨叨的说着,刚开始还觉得好笑,可笑着笑着,神情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脚下一停:你听谁说扈容那个黑矿是采盐的?
就衙门里的人啊。
薛诺说道:前两天公子带我出去买书的时候,不是顺道去过一趟衙门吗?
你去见陶大人的时候,我跟门口的衙差瞎聊了几句,给了他几块罗叔的点心,就听他说扈容跟人合开的那个黑矿本来是采铁矿的,可后来发现地水出卤,就开了几处盐井变成了采盐的。
那个衙差说他之前查案的时候去过那黑矿一趟,那盐井出盐可高了,就那一个地方的几个井头就能比得上别处好几座盐矿了。
薛诺像是压根不知道她说的东西有多重要,只朝着沈却道,
公子你想啊,那盐多贵啊,那么几处盐井光是扈家哪能吃的下,运盐卖盐都得有人吧,咱们就先赶在徐立甄来之前把那些人都抓了,回头就说那盐矿是徐立甄的,坑他一把。
沈却没听着薛诺明显拙劣的算计,反而全部心神都在盐井上面。
之前陶纪三番两次地找他,今天过来时更是神色惶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他想要求着他帮他在监察御史面前说话,也想借着他出头扛扈家的事情。
沈却虽没答应,却也好几次询问过扈家的事,可是陶纪从来没告诉过他,扈家那矿居然是采盐的。
扈家事发之后,官府就接管了扈家的黑矿,那周围都被府衙的人守着,陶纪不可能没派人进去察看过。
连衙差都知道的事情,陶纪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起半句,甚至还话里话外误导于他,让他以为扈家那私矿采的是铁。
盐铁虽然都是官管之物,不得私采,可两者却完全不同。
铁矿体重而杂,想要运出去贩卖极为不易,寻常人家不可能大量收购也不敢收购,而能够大量收购的买家几乎都是来历有问题的,购买时一定会想尽办法遮掩形迹和铁矿去处,能够瞒住巡检司和地方官府还算正常。
反倒是私盐,极好出手,利益又高,运输方便,也是各地紧缺畅销之物。
私盐开采出来不会留存太久,大多即刻就会被运出换成钱财,也就是说运盐的商船或者是马车会往来祁镇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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