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泣血锥心,叫人不忍拒绝。
石安就鬼使神差的一遍一遍的念下去。
天知道他一下午跑茅厕跑到腿软,刚刚出来的时候还被府里的护卫关心了一遍他的腰子,隐晦给了他两张补肾的偏方。
他简直怕了薛诺了,躲在外面看到陶纪出去时才进来,这会儿对上薛诺可可爱爱的笑脸心里还哆嗦,生怕她张嘴就来一句石大哥再念一次。
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好?沈却瞧见石安问了句。
石安强撑着笑脸:没什么。
他就是腰子疼。
第24章 监察御史
沈却皱眉看着石安,觉得他跟薛诺之间有点儿古古怪怪的,不由看了旁边薛诺一眼。
薛诺扬唇:公子,怎么了?
她笑得太正经,丝毫都看不出来刚才使坏的人是她。
沈却也只以为自己是想多了,淡声说了句没什么,就朝着石安交代道:去把派去县衙的人都撤回来,你跟姜成准备一下启程回京。
公子要回京了?石安闻言瞬间惊讶,您不是说要等扈家的事了结后再走?
扈家的事了结不了。
沈却眉峰之间带着些郁色,扈家接连死了两人,邱长青不知所踪,扈容与人合开的黑矿那边也推了人出来顶了罪,将扈家撇的干干净净,现在因扈夫人暴毙狱中,扈容死无对证,扈盛林反过头来紧咬着陶纪不放。
刚才陶纪过来说,朝廷委派调查江南盐矿的监察御史刚好途径呈州,知道了扈家的事情,因案子涉及私矿开采已经被他接管,州府衙门那边不出两日也会派人过来,再往后这事就由不得县衙插手了。
石安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这么小的事情,怎么会惊动了监察御史?
沈却满眼讽刺: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可谁叫那监察御史叫徐立甄。
石安愣了下,蓦的就想起了徐立甄是什么人,随即就忍不住变了脸色,而旁边的薛诺在听到徐立甄三字时,眼神也有瞬间的阴冷,只是转瞬即逝,谁也未曾察觉。
石安啐了一口满脸的晦气:怎么是他?
那狗日的来江南干什么?
他简直是阴魂不散!
薛诺看着两人同样不好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公子,那个徐立甄是谁啊?
沈却紧抿着唇没说话,倒是石安先开口:他是都察院的人,跟咱们沈家有仇,这几年没少找老太爷他们的麻烦。
见薛诺费解,他说道,
徐立甄以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后来因为犯了大错被老太爷和朝中其他几位老大人弹劾。
陛下盛怒之下将他罢官三年,原以为他会就此远离朝堂,谁想三年后陛下却再次将他启用,还将人重新塞回了都察院,如今成了十三道监察御史之首。
徐立甄二十余岁就入朝,四十岁到顶峰,因为主办了七年前永昭公主谋逆的案子深得陛下信任,当上了左都御史。
大抵是人在高位,忘了本心,时隔一年多,徐立甄就因为一桩冤害朝中重臣以及贪污的案子被弹劾丢了官。
谁能想到两年前他居然能再次复起,重入都察院。
徐立甄的官位论品阶不高,权利却大,而且还是个疯狗。
因为记恨当年沈忠康为首几人弹劾他的事情,将沈家当成了生死大敌,找着机会就想坑沈家的人一把。
沈家这边一直防备着他,可依旧着过两次道,偏他特别能讨好陛下,得陛下倚重,让沈家奈何不得。
石安说了几句,满脸晦气地道:那就个疯子,反正你只要记得,他跟咱们公子不和,跟整个沈家都不和就成了。
他顿了顿才扭头看向沈却道,
公子,徐立甄突然管了扈家的事情,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沈却眉心轻拧:一半是为着我,一半是为着扈家也不对,其中恐怕还有一些是为着成国公府和三皇子。
徐立甄这几年一直盯着沈家不放,也因为当年弹劾他时有太子的一部分原因,所以极为仇视东宫那边。
凡能与东宫和沈家做对的事情他都干,而跟东宫不和的三皇子、四皇子自然也就被他视为助力。
沈却本想留在祁镇等着扈家的案子了结之后再离开,可是徐立甄突然插手,他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柴春华他带不走不说,连因他所说保持中立的陶纪也会跟着倒霉。
他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去准备吧,今天连夜就走。
石安一想起徐立甄干的那些破事就头皮发麻,他连忙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旁边薛诺却是开口:等等。
石安扭头。
沈却也是看向她。
薛诺侧着头说道:公子,那个徐立甄是跟你有仇的吧?
沈却道:怎么?
我刚听石大哥的意思,那个徐立甄一直都在找你和你府中的麻烦,显然是对你们没什么好心思的。
我虽然不懂监察御史是什么官职,可我听说御史是能弹劾官老爷的,而且能让公子避忌,让陶大人害怕的,他肯定也是个厉害的。
他来这里如果真是冲着公子,那公子要是走了,岂不是随便他怎么编排?
薛诺尽量用着不那么靠谱的话,避开了一些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地方,对着沈却说道,
扈家的事情跟公子没关系,扈容他们的死也跟公子无关,可是陶大人却多多少少牵扯到里面。
他先是收了扈家的好处,后来又翻脸想要秉公处理,结果两头都没占着,没找到扈家开私矿的证据不说,人证也全部死完了,还被扈家反咬一口说他冤害扈容跟扈夫人。
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可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那个陶大人来找了公子好几次,每次都跟扈家的事情有关系,他贪财又怕死,万一那个徐立甄来了见公子走了,回头吓唬吓唬陶大人,让他跟着一起冤枉公子怎么办?
石安竖着眉毛:他敢?就算他真敢,谁信?!
薛诺说道:官字两张嘴,当官的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还少吗,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敢?
别回头公子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说那私矿是公子开的,或者说是公子收买邱长青害死扈容,再不然冤枉说是公子跟陶大人勾结害死扈家的人什么的,再把当初告状的人弄死了,到时候鬼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们要是再不要脸点儿,让扈家反过头来咬公子,那公子岂不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沈却说道:官场上想要陷害谁没这么容易。
可万一呢?薛诺嘟囔,存心害人哪有不容易的,万一他们真这么干,那公子岂不是倒霉。
沈却听着薛诺的话觉得她有些天真,下意识想说以沈家如今的地位胡乱编排的证据没那么容易让他入罪,徐立甄就算想找沈家麻烦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可话还没说出口,他神情却突然顿住。
真的不会吗?
他因梦境南下找人的事情不可能对外人言,朝中交代的差事也不涉及呈州和祁镇这边,可他却在这里停留了十余日,其间陶纪几次跟他往来,他不仅去过扈家逼问柴春华的下落,又曾借人给县衙捉拿邱长青。
如果
如果徐立甄真的那么不要脸,颠倒黑白将扈家的事情落到他头上,京中自然不会信他买凶杀人,私开黑矿的事,可是党争上面呢?
扈家跟四皇子关系极深,柴春华跟成国公府和三皇子又脱不了关系。
一旦牵涉到党争之事,就算没人信那些可笑的罪名,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奉了太子之令,私下江南有所图谋,想要构陷三皇子和四皇子。
而这些事情一旦落进陛下耳朵里,以陛下这几年对沈家的态度,难保不会疑心沈家。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沈却原本反驳的话顿时说不出来,抬眼定定的看着薛诺。
薛诺鼓鼓脸说道:公子看着我干什么?
她不满,
你可别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我要是那个徐立甄存心想要找公子麻烦,那这会儿肯定巴不得公子走。
等你走了,那个没骨头的陶大人没了顾忌,我再吓唬吓唬他,然后把该杀的人一杀,该收买的人一收买,回头再叫扈家反咬公子一口,那公子到底干了什么还不就是我说了算了。
到时候搞不死公子,也能弄臭了公子。
石安在旁听的脸都有些青了,瞅着她说道:你别吓唬人,哪有那么厉害?
薛诺瞪眼:你不信?
石安撇撇嘴刚想说薛诺夸张,而且她一个三字经都没认全的小孩儿知道个屁,可谁知道沈却却是突然开口:
阿诺说的没错,说不定徐立甄是真的想要我走。
第25章 教导
公子?石安惊讶。
沈却轻抿着嘴角,想起刚才陶纪着急忙慌的来跟他说徐立甄要来的事情,只觉得他的确是脑子糊涂居然没反应过来。
徐立甄是什么样的性子?
那人行事向来不择手段,对东宫一系的人下手也从不留情,他要是真冲着他来的,肯定会悄无声息的来了之后暗中搞事情。
可他明知道柴春华在他手里,却人未至消息先到。
要不是徐立甄默许,以陶纪的本事怎么能探听得到巡察御史和州府衙门的事情,还特地赶在徐立甄来之前跟他通风报信,给他离开的机会?
沈却摩挲着指尖,他倒不觉得徐立甄是要借着扈家和柴春华的事算计他什么,这不像是他的为人。
他这么做,反倒更像是怕他继续留在祁镇,故意想要惊走他
沈却抬头对着石安说道:去把姜成和龚临都叫过来!
石安满心不解,不知道公子怎么信了薛诺的话,可见自家公子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敢多说话,连忙就转头匆匆出去。
等人走后,沈却才扭头看着薛诺。
薛诺有些心虚地摸摸脸:公子这么看我干什么?
她心中急转,想着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没露馅吧。
她说的那么粗俗,又故意把徐立甄的目的往栽赃上面扯,一看就是个徒有心眼儿,但是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朝争复杂的小废物。
她故意露出得意之色: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对面沈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神越发危险,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怀疑。
薛诺摸着自己滑溜溜的脸时笑容有些撑不住:真起疑了?
她脑子里已经在飞速想着是捅死他先溜,还是毒死了跑路,这院子外面守着人有多大机会能逃走,脑门上就突然挨了一下。
薛诺吃痛地伸手捂着额头,就见对面沈却皱眉说道:我有没有教过你别说粗话?还有人要自谦才能更进一步?
你刚才说了多少粗鄙之语,还洋洋得意,这几天教你的东西都白学了?
薛诺:
三字经罚抄十次。
薛诺正想伸爪说她手受伤了,沈却就先说道,先记着,等你手好了再抄。
薛诺想骂娘。
沈却教训了薛诺,见小孩儿气鼓鼓的样子,他说道:你很聪明,在某些事情上面见识也很敏锐,可是徐立甄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薛诺没想到沈却会跟她说这些事情,不由捂着额头看着他。
石安应该有跟你说过沈家的事情吧?沈却问她。
薛诺点点头。
沈却说道:我祖父是当朝次辅,父亲是太子少傅,我们沈家上下都绑在东宫这条船上,那徐立甄不仅仅是跟沈家有仇,与东宫那边更是,所以沈家无论出任何差错都会牵连东宫。
徐立甄能罢官三年再次复起,就足可见他非比常人,他如果真想惊走了我之后栽赃陷害,也不会选择以扈家事为筏子这种拙劣手段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朝着薛诺道,
我说你能听懂吗?
薛诺没想着这书呆子会突然跟他说起沈家和徐立甄的事情,还提到了东宫,她仔细留意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试探之意,沈却的口气反而更像是在教她。
她迟疑了下才说道:公子的意思是,徐立甄知道公子因为太子殿下忌惮他,不会在这里被他抓住把柄,所以故意放出消息让公子离开,只是他不是为了栽赃陷害,是有别的打算?
沈却见她这么快就想到了关键,眼中不由带了些笑。
不愧梦里那个能搅得京中天翻地覆的小千岁,哪怕眼下对于朝中局势半点不知,也能凭着寥寥几语知道他想说什么。
沈却朝着她说道:扈家跟京城皇子有关,之前抓到的柴春华也是,他们虽不属同一阵营却都跟太子殿下是在对立关系。
眼下柴春华在我手里,扈家的事也多少跟我有些关系,不管徐立甄来了之后要做什么,他最终的目的肯定都在沈家和东宫。
薛诺见沈却居然是真的在认真教她朝中的事情,还与她分析徐立甄的目的,她心里头顿时一阵说不上来的复杂。
这二傻子怕不是沈忠康从野地里捡回去的吧。
他脑子进水了?居然跟一个不知底细来历的下人讨论朝中的事情?
薛诺越来越觉得沈家的这位嫡长孙有些让人看不明白,莫名其妙找上她,坏了她的事情,跟踪她害姐姐落水,又莫名其妙帮她。
她能感觉到在扈家门外初见时,沈却对她是有恶意的,后来小巷里再见到时那恶意依旧还在。
那天她求沈却救姐姐,沈却说要她的命时是真的,可当她动手率先反悔的又是他,事后让她签下二十年卖身契,只让人盯着她却没再为难她,甚至还对她多有照顾。
沈却对她有怀疑有忌惮,也曾生过杀意,可他又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或者将她除之而后快,甚至她来了柳园之后,他也待她不错。
如今居然还想教她读书。
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都矛盾极了。
薛诺一时间也有些猜不出来沈却到底想干什么,可也不会错过打探京中消息的机会。
她压下心头跟猫抓似的疑惑,只佯作好奇开口:太子殿下不是将来的皇帝吗,徐立甄再厉害也就是个当官的,他找太子殿下麻烦,就不怕陛下找他麻烦吗?
沈却闻言脸色微黯:陛下待太子殿下并不亲近。
薛诺眉心一皱,不亲近?怎么可能!
太子是元后之子,自落地就被先帝立了皇太孙,他从小天资聪颖,极得先帝喜爱,先帝驾崩之后天庆帝即位,皇太孙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储君,不仅得朝臣拥趸,也颇得天庆帝心意。
薛诺还记得当初母亲还在时,天庆帝最喜欢将太子带在身边,出入御书房也时常让他陪同,怎么突然就不亲近了?
她装着不解问道:既然不亲近,那陛下怎么还立他当太子啊?这平民百姓家里传家产都得传给喜欢的,何况还是皇位呢,陛下怎么愿意交给自己不喜欢的儿子?
沈却淡声道:谁告诉你,当了太子就一定能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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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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