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为了高甜是操碎了心,高甜心里都明白,看着二人说:我知道,我肯定是愿意治疗的。但现在不正好是过年么?等过完年,裴爷爷正式上班了,我就去您的医院。
高甜其实也想好了。
她这个样子,去哪儿都很难保密。即使是面谈内容保密,但她去做心理咨询诊疗的事一定会在圈子里疯传的。尽管高甜已经不在乎那些传言议论了,但为了她爸爸不让她爸爸知道,她就不能随便去外面治疗。
杨佑医院和海州别的医院都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就唯有老爷子所在的医院可以。老爷子重回临床,就可以开始接诊病人。她原本就是在老爷子手里诊疗过的,再度进行治疗,双方都很熟悉,而且因为原本就有接触,她跟老爷子走得近,外人就都不会怀疑什么,保密性一流。
高周那里就更不会有什么泄露的可能了。
这个裴老爷子倒是一百一千个愿意的。他原本还担心高甜会有别的想法,不愿意在他这里继续治疗了,现在得了高甜一句准话,老爷子就彻底放心了。
说实话,把高甜交给别人,老爷子是一点都不放心的。
老两口还是很担心高甜的失眠问题。
她现在不能吃药,心理状态又极其的不稳定,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高甜现在就跟他们住在一起,就在他们身边待着,有什么不对劲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今晚高甜痛痛快快的倾诉了一场,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这对她来说,是有一种正向的积极意义在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应该都能轻松一些。
而且老两口担心也没用,这还是得依靠高甜自己来调节,就目前来看,高甜的态度是有转变的,变得积极而乐观,也非常的配合,所以一旦心理或者生理上再有什么波动,她应该自己会进行一部分的调整,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令自己深陷情绪的泥沼之中。
和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好,高甜觉得自己仿佛被保护着似的,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或者说再去在意什么。
她下意识的情不自禁的贪恋着身边的人们给她的温暖和庇护,让她可以暂时的远离心中的黑暗与伤痛,让那些并不会因为她开始愿意积极而乐观治疗就开始安静下来的喧腾的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停下来。
可没有人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老爷子和老太太再三叮嘱,还是要去熄了灯睡觉的。
宁曜跟着累了一天了,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高甜心里还是对他有些残余的愧疚,也舍不得拉着小孩一直陪着她。
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病,本来就很担心她,她是不愿意让他们更担心了的。所以,哪怕是装的,也会尽量在他们面前装成积极乐观配合治疗的样子。
心里的曲折沟壑,难言苦痛,又岂是几场倾诉就能好起来的呢?
心理疾病,是很容易就成为生理性的病痛的。并不是说只要想开一些,只要坚强一些,只要格局大一些,这些疾病就可以自愈的。
这需要专业性的治疗,更需要一个对患者来说痛苦卓绝但脱胎换骨的过程。
高甜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她把宁曜给她做的那个小娃娃放在枕边。
抱是舍不得再抱着了。
每天晚上抱着棉花娃娃睡觉,抱了三四个月,这娃娃的面皮就黑了,前些天按照网上的教程,高甜把娃娃给洗了一遍,万幸最后没有炸毛,干了之后就跟之前是一样的。
但高甜是不敢再抱着睡觉了,生怕再把面皮给蹭脏了,就好好的穿上小裙子放在枕头边上,让娃娃陪着她。
高甜谁都没有告诉,甚至连宁曜都没说,她自己悄悄给这个照着她高中时候的样子做出来的小娃娃取了个名字,叫小甜糕。
那是她名字的由来,是她还以为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时候的小名。
不说别的,撇开一切不谈,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喜欢这个小名的。
他们说她小时候生下来就是软软的样子,像一块甜甜的糯米糕。她当然没见过自己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小时候的照片留下来的不多,能存留下来的都被她好好保存起来了。
她刚刚看见这个棉花娃娃的时候内心就很触动,并没有对任何人细说过,现在,把那个再也没有人叫的小名送给小娃娃,是希望小娃娃的世界里只有甜甜的软软的希望和生活。
她没有的一切,希望甜糕都能拥有。
这也算是弥补了她的一个遗憾吧。
只是这段被高周深恶痛绝的过往,被高甜永不愿意触碰,永远不想再去经历的过去,使得她连她最喜欢的小名也不能再拥有了。
甜甜。甜甜其实也挺好的。
高甜睡不着,一会儿沉湎过去不可自拔,想的心都痛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狠狠的从泥沼中拉出来,想以后的将来该如何。
脑子里停不下来,思维清晰,逻辑犹存,但,念头纷乱。
她睡不着,但她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留下的小夜灯光照的并不会很远,房门外根本看不出什么,从外头来看,还以为高甜已经睡着了呢。
宁曜这边,也睡不着。
他倒不是因为什么病症失眠,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状况挺好的。
宁曜很久都没有失眠过了,在高甜的悉心治疗和照顾下,他每天都睡得挺好的。最近一阵子跟着国浩宇练篮球,睡眠质量就更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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