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锐不情不愿从碗里抬头。
许连雅替他说:“小锐跟他同学有安排的吧,跟我们又不是同龄人,去了也要厌烦。”
阿扬也接腔,“小舅舅要跟女同学玩。”
何锐一口饭险些没咽下,凑近脸:“我什么时候说跟女同学玩?”
阿扬晃着两条腿,“你手机里都是女同学的照片。”
“……那是明星,唱歌的明星。”
“嘿嘿。”
许连雅母女逃过一劫。
许彤无奈地说:“夏天蚊虫多,记得带点驱蚊的药。小孩子容易水土不服,消化、感冒的也带上,还有晕车的。”
何彦锋在旁呵呵笑,“都还没出广西呢,就水土不服。”
许彤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桂林那边吃辣的多,记得不要给她吃,外面吃饭油腻尽量把菜过过水。”
“嗯。”
“不过桂林水质好,多喝点当地的水,顶你吃降火药。”
“……”
“还有……”
“妈,我都知道的,你先吃饭吧。”
许彤嘴里嗡嗡又像在咀嚼,总结性地说:“出门注意安全。”
下楼时,阿扬问:“妈妈,我表现好吗?”
“很好。”许连雅由衷地和她击掌。
“我们是不是在骗外婆?”
许连雅想了想,“我们确实是要去象鼻山啊。”
回到家许连雅拖出行李箱打开。
“你想穿什么衣服自己带上,不要带多,五六套够了。”
许连雅很多时候会给她自主选择的权利,一半想让她早些独立,一半也是自己偷懒。
等许连雅洗完澡出来,发现她收了小半箱衣服,正抱着那只三脚猫往里塞。
“阿扬,你干什么呢?”
被摁进箱子的猫警惕四顾,一时按兵不动,潜伏着寻找逃脱机会。
“我要把它带去桂林,送给爸爸。”
小孩越长大,心思越发能给当母亲的意外与惊喜。
许连雅坐到床边,温柔地说:“你把它塞箱子,它会透不过气的。”
“那怎么办?”
阿扬束手无措地站起,喜鹊也趁机蹦了出去。
“换别的吧。”
阿扬翻找一会,举着一个喜鹊的羊毛毡到许连雅面前。
许连雅指指羊毛毡的鼻子,“脏兮兮的也送给爸爸吗?”
阿扬低头看着手心,“可是这是我最喜欢的,我想送给爸爸。”
“……”许连雅擦头发的手停了,摸摸她脑袋,“那就带上吧,爸爸会喜欢的。”
次日一早出发。
阿扬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奇。
“妈妈,火车!”
“是动车。”
“什么是动车?”
“……就是比火车快的车。”
许连雅有时感觉知识不够用。
上了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让阿扬兴奋了好一会,终究被旅途的漫长磋磨。
动车第一次停下,阿扬激动起来:“妈妈,到了吗?”
“刚到柳州,还要下一站。”
“柳州是哪里?”
“螺蛳粉的家乡。”
十一点半,动车终于停靠在桂林北站。
“妈妈,这里是桂林了吗?”
阿扬的兴致又被提起。
部分地方依旧在动工,但上下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暑假是出行高峰,站外导游、的士拉客声不断。
“阳朔,阳朔了……”带着斗笠和防晒套的中年妇女举着牌子吆喝,“小姐去不去阳朔了,西街、九马画山、印象刘三姐了……”
“古东了,古东瀑布这边,汽车直达……去古东啦,夏天适合玩水啊……”
许连雅挡开几个,到一辆空的士边问:“师傅,去汽车站多少钱?”
“六十。”
“……那么贵。”
“路远啊,你搭公车都要三四十分钟。”
许连雅拉着恍恍惚惚的阿扬离开。
“五十啦,收你五十马上走。”
母女俩还是加入了等公车队列。
100路来了,每上一个人公车就摇晃一下,点头数人头一般。
阿扬跟着前头的人要往二楼爬,许连雅急忙叫住:“阿扬,我们不上楼。”
阿扬又晃晃悠悠回头。
许连雅排得比较前,占了车厢中部的位置。
许连雅摘下阿扬的帽子给她扇风,心疼地问:“累吗?”
阿扬倔强地抿抿嘴,摇头,“不累。”
“很快就到了……”
到达桂林汽车站已经十二点过,许连雅买了两点十分的车票,桂林市到平乐县大概需要两个钟头。
许连雅带她到附近那家马肉米粉店。
“我不吃马肉。”阿扬坚决说。
小小年纪就有那么明确的喜恶,许连雅感到欣慰。
“马是用来骑的,不能吃。”
“哦,好吧。”
许连雅点了牛肉粉,吃之前阿扬还犹豫,“这是马肉吗?”得到许连雅的保证,才肯松开牙关。
汽车站候车厅破旧而促狭,与旅游城市的形象大相径庭。
许连雅让女儿垫到她腿上休息,自己却是不敢眯眼。
女儿眸色像她,偏浅,睡觉时她的特点被掩上,五官与赵晋扬更像了。
前路渺茫,她不知道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能换来什么成果,拉上年幼的女儿一起奔波,她数度腾起打道回府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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