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本有趁火打劫之意,将拓跋护安排进出使的队伍,是有给他树立威望的意思在。
“大周的武器真如他们所传?”
燕帝早就接到了暗探传来的消息,说实话有些不以为意,北燕的骑兵横行草原,岂是大周短短数日便能超越的。
萧钰心中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正言道:“那火铳威力着实不可小觑,若是利用得当,未必不能重创我军重骑。”
“智者可有应对之法?”燕帝了解这位智者的性格,自称帝后一直意气风发的脸上难得皱起眉头。
“陛下不必太过担忧,此等武器大周皇帝既是只装备了五千兵马,便知此物造价不菲,北燕远离汴梁,大周皇帝怕是舍不得也没钱为边将装备。”
萧钰思虑过后便看出大周府库的窘迫,此刻格外从容地出主意道:“陛下若有开战之意,宜早不宜迟,此时大周新帝根基尚且不稳,边军防备松弛,若能重创边军,定会使新帝威望受创。”
况且岁币这个开战的理由就在眼前。
燕帝心知智者的话有理,依旧不免犹豫。
长时间的沉默后,燕帝沉吟道,“你让朕想一想。”
萧钰暗叹,陛下老了,没了当初的锐气,反倒如中原老皇帝一般,愈发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
即便是他看好的五皇子拓跋护。
“开战一事智者让朕考虑一下,”燕帝转移话题道,“那‘天灵玉’是何物?”
北燕崇尚天神,燕帝拿到其中一块龙凤“天灵玉”时,属实一惊。
“臣孤陋寡闻,这神物一说本就是哄骗世人,‘天灵玉’再有灵气也不过是一块俗物。”萧钰说道,“大周皇帝既是将这件宝物都送出来了,想必是不愿立刻和我军开战。大周新帝不似先帝,趁他未长成,我军要尽快做打算。”
……
新帝登基,加恩科。
春闱将近,汴梁的客栈住满了外地入京赶考的举子,尤其是那些住过进士的客栈更是格外火爆。稍微晚到些,京中也无亲友就只能流落到破庙。
每次春闱都有没经验的,加之天气寒冷甚至有冻伤误了春闱的举子。
往年这个时候,举子们除去温书,最多的便是以文会友。
既是增进同期情谊,还能交换消息。
最重要的就是打听一下今年的主考官是谁,讨论一番主考官的喜好,彼此再传阅些主考官的大作。
大周文臣的最高成就有两个,一个是成为宰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个就是科举主考官,桃李满天下。
每年这时书铺中,几位考官的文集都会大卖。
算是考官封闭在小黑屋数十天的额外补偿。
但今年却不同,这是新帝的恩科。
直到考前半个月,主考官的人选还未公布。
钟离微将今天的折子交上去,不忘问道:“开恩科陛下是自行命题,还是交由朝中大人。”
“朕自己出。”
叶敛正指望着这恩科为他解燃眉之急,“至于主考官朕心中有数,几位副考官便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何意?”
“既是要当考官,肯定要通过朕的考试。”
叶敛不光为恩科出了题目,就连考官都不放过。
天子开恩科,这可是第一届天子门生。
看朝中几位大人都让自家子侄提前参加了这恩科,就知谁都不傻。
陛下正是豪情壮志之时,这届进士若被陛下看重,那仕途绝对顺风顺水,可预见的光明。
“考官保密!”
外地刚来的举子听到这消息简直不明所以,哀嚎道,“这不知考官喜好,我等贫寒子弟又不了解诸位大人,这考场如何发挥。”
在场的众人都心有戚戚,若是不小心碰上考官的忌讳……
“李兄,你出身钟相门下,可有内部消息?”
这位李瓯正是钟离微为女儿挑选的第二任未婚夫。
钟离微为保住女儿的闺誉,退婚的理由是八字不和,钟府不是爱道人长短的,以至于其他人到现在都不知李瓯已经被赶出师门。
只是惋惜他和钟相千金的婚事,不过这种惋惜在汴梁城中钟相接替吕相的消息越传越盛后,慢慢变成庆幸。
李瓯正言道:“我等寒窗苦读数十年,有实力在何惧陛下考验。”
“是我等狭隘了,我还是回去温书吧。”
“我也先告辞了。”
李瓯隐隐听到这群人在远处的抱怨。
“装模做样,衬得我们成了小人。”
“说不准钟相便是被他这副面孔迷惑了。”
他苦笑,当初一念之差,想到在钟府中见到的少女模样,闭上眼。
……
公平竞争的话一说出,朝中三品以上的大人除了两位宰执,就没有不想试试的。
虽然这种考试都是心照不宣的暗箱操作,能在陛下面前露个面也是好的。
同时,他们还能从陛下的人选中窥见陛下的偏好。
抱着这样的心态,为了这区区两个副考官的位置,报考的人数多达三十人。
子夜看着这群放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大人,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做卷子,感叹道,“权力果真是件好东西,难怪引得人竞相追逐。”
不用你适应别人,永远是别人适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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