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绛仙但只点头。二人说着,堂上平夫人招手笑道:“真姐儿可算来了,过来。”苏妙真挤出一个笑容,嘱咐傅绛仙几句,便急急上前。
平夫人拉着她手,对诸位诰命笑道:“就咱们真姐儿没作诗,可得陪着你婶婶们一起品评一番,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平婶婶第一个不饶你。”
苏妙真暗暗抹把冷汗,好在只是品评鉴赏,却是她的拿手绝活。立即应道:“我不会作诗,可点评点评还是做得来的,婶婶只管让我看吧,保准不偏不倚,评阅得公公道道,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只是一头,众位姐姐妹妹都是有才的,马上读了她们的大作,婶婶们定是喜欢的——以后跟别人提起这晚的雅事儿,却别说就真真一人不写诗,是个傻的,只说真真病了,才没跟着凑趣……那我就铭感五内,非常感激各位婶婶给我脸面了。”
说着,苏妙真就扭着帕子,抿着唇望向堂上诸位诰命,卖乖地大大笑了。这一招她是百用百灵,历来都能把长辈们哄得欢欢喜喜,想来也能热热气氛。
果然,诸位诰命一听,当即哄堂大笑起来,擦眼泪得擦眼泪,抚胸口的抚胸口,全乐作一团。乐好半日,丫鬟们送来誊稿,苏妙真忙转身接了,抱在怀中。
傅夫人爱怜地搂着她笑:“我的儿,怎有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丫头……得!干娘给你个保证,绝不说你交了白卷……”一时众人都来凑趣,堂下的各府姑娘们也都帮腔。
苏妙真便站在诸诰命身前,一一品评起这些海棠诗来。先看了赵盼藕苏妙茹等人的诗作,其实写得一般,但苏妙真仍尽力夸了几句,说得天花乱坠,瞧见赵夫人与卫氏面带笑容,方又点评苏妙娣的。
苏妙娣的这首诗写得中规中矩,苏妙真望去一眼,见苏妙娣娴静端淑地一笑,心知自己姐姐只是不想出风头……也不多说,便看向后几首,依次却是柳娉娉,文婉玉,平越霞和傅绛仙的诗稿。
苏妙真先念柳娉娉的,乃是:“蜀地移来枝上锦,芍药争妍欲相逼。憔悴困居山寺冷,肠断可有人相知。”
苏妙真念着念着,心中生疑,望去柳娉娉一眼,见她面有哀怨,低着脸望向槛外,并不看来。
苏妙真捏住诗稿,顿了顿,方笑道:“这首语调虽沉抑,可‘枝上锦’一词却新鲜别致……”慢慢又说几句好话,眼睛却盯着柳娉娉不移开。心道:这“芍药争妍欲相逼”一词,却是在隐射她要和柳娉娉争宠不成么。
摇摇头,暗暗道:“这柳娉娉心思太重了,人似也急躁起来,她肯定以为我不知道赵越北与她的私情,便自比海棠,又因我用芍药物件,把我比作争宠的‘芍药’,这样的急躁显白,只为抒发胸臆,却不怕被我发现么?是了,她以为我不作诗,便读不懂诗,却不知前世里,自己不晓得学了多少鉴赏的门道儿……”
苏妙真暗暗一叹。尽力夸赞一番,众诰命也都连连说好。独赵夫人笑道:“我侄女这首倒也一般,竟不用多看了,咱们往下评吧。”
苏妙真只能又往文婉玉诗作上看:
“银烛高映胭脂浓,雪蕊轻开娇玉红。
繁花幽妍为人爱,痴儿喧喧赞芳容。
怎奈造化素无端,知音不曾枝前逢。
不语默默凭栏倚,东风送罢却西风。”
苏妙真一时看了,立时失笑出声,堂下苏妙娣听得这诗,也噗嗤一笑。几位诰命正在品味间,见她姐妹二人突笑,忙问:“怎得了,可是写得不好?”
苏妙真指着文婉玉,扭头看向诸诰命道:“各位婶婶,婉玉姐姐这诗其实写得好呢,遣词造句都十分讲究,让人读来,只觉口齿生香。可依我说,不但不能赞她,咱们还得骂她罚她。”
一时众人都不解了,片刻间文许顾三位文官诰命反应过来,抚掌大笑:“该罚该罚。”
傅夫人平夫人等人却忙问究竟,苏妙真才忍笑指着诗稿道:“这首句说得就是咱们现在开了筵席,打起灯笼,月下赏海棠……可次联却说咱们虽赞海棠美,却不是海棠的知音,只是爱它容色的‘痴儿’,可不是骂咱们了……”
众人都恍然大悟起来,都道“该罚该罚,这丫头把咱们都骂进来了”。
傅夫人赵夫人等诰命笑得不行,忙让拉文婉玉上来:“把玉姐儿拉上来,我这个痴人好掐她小脸儿解解气……”
一时闹做一团,文婉玉面上带笑,躲来躲去,口中只道“不过写着玩儿,各位婶婶可别见怪”……
“就是,还认真不成,我就不准你们罚她……”王氏忙护住文婉玉,不许人戳她脑门打她手心,一时间堂内欢笑四起,很闹了一阵。
苏妙真笑道:“这四怡堂前来赏花的人都不是知音?我就不信。难道世——”
还没说完,苏妙真立刻想自扇嘴巴,她竟然忘了这里礼教森严,不可随便拿女儿家的亲事来说笑,倒是唐突了文婉玉。
慌忙咳了几声,好在众位诰命都在论该不该罚文婉玉,便没人注意。
等小半会儿,众人安静下来,苏妙真清清嗓子,才念下一首,是平越霞的,苏妙真甫扫一眼,先吃一惊,暗暗叫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出去吃饭,所以提前发出来。
诗胡乱写的,主要是为了表达各人性格想法,并不讲究平仄韵脚,大家明白个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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