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绛仙打眼一瞧,哼一声。她憋不住话:“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许往外讲。这许莲子多半是要进我们家给我哥做妾……”
许凝秋一口道:“胡说,我们家的人才不做妾,你怎得侮辱人。”
傅绛仙道:“嗳,做我们侯府的妾,自然是比做一般百姓的正妻来得荣耀。你又不是你堂姐,怎么晓得她不愿意?当初为了枝鎏金喜蝠簪都能惹出场事来,她今见了我们侯府是这等吃穿用度,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也不奇怪……”
许凝秋道:“大放厥词!我才不信。”傅绛仙哼道:“那你就等着消息吧,还说我‘大放厥词’。过几日妙峰山进香,我断不和你同路!”
许凝秋脸红脖子粗道:“谁稀罕跟你同去!”傅绛仙抬声:“不稀罕就不稀罕!”
两人合气,一时都乌眼鸡似得互瞪着。
苏妙真起先还有些八卦好奇,后来只顾着听傅绛仙许凝秋二人拌嘴,笑得东倒西歪。还是文婉玉见她俩只顾着生气,连腿都不迈了,忙道:“才义结金兰呢,这就吵起来了,可不许闹啦。”
苏妙真方插句嘴道:“就是,管她怎得,哪怕要做娘娘,和咱们却没关系,都别放心上了,赶紧去吃东西,说你们侯府不光自己备了馔饮,从外头叫了席面伺候呢,咱们可得好好尝尝。”
吃毕晌饭,傅夫人还要多留,伯府来人说王氏嫂嫂来了,众人这才散去。
苏妙真倒想多留,奈何王氏惦记着她这月来,在于嬷嬷那里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不许,一定要她回去用功。
练到申末,课才了结。
苏妙真往房中歇了。正巧在院口碰上绿意,绿意道:“刚刚三少爷来过,说让奴婢告诉姑娘一声,那葛青天的事儿尘埃落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到该到下一个重头戏妙峰山了,急死我了。
第85章
苏问弦忙了数日的官舍策问检阅,想来得费一通时间。苏妙真干脆也卸过钗环,沐浴盥洗。
究竟怕让苏问弦等,苏妙真匆匆洗浴消了汗便出浴间。蓝湘绿意服侍她擦香膏保养,突地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忙不迭出卧房,过耳室,恰在东次间与耳室的交界处撞见一身白袍的苏问弦。
蓝湘出房煮茶,绿意过来掌灯,把耳室点得亮堂堂。
苏问弦坐在罗汉床对面的一花梨木三屏风椅子里,正对着苏妙真。苏妙真半趴于炕几,撑着脑袋,只顾出言询问,苏问弦倒也有耐心,一一讲了,苏妙真才知具体情形:
原来为了张松年呈上去的两种证据,朝野早已乱作一团,很混了几日。京仓侵占涉及了仓场上下,不仅五皇子的母舅仓场侍郎犯下大错,便是与三皇子一脉过从甚密的仓场监察也得担责。两人是先后上任,各自亏空了许多。
仓场侍郎后调进来,权柄也更大,被查出的侵仓贪墨更多。三五皇子的人各自推诿攻讦,想把责任堆到对方处,但因铁证如山,各自都曾与不同的米行粮铺交易串联,被张松年摸了个底朝天,就又集中火力,弹劾张松年。
“偏偏这张松年是个不畏身死的好官,在宫门前跪地死谏,敲了登闻鼓,科道御史们见有如此大案,不敢随便插手。左都副御史倒敢为人先,恳奏请以治罪,齐言为首的年轻给事中御史们也上奏请求彻查追责。”
苏妙真松一口气:“那便好。”蓝湘端着剔红梅兰竹菊纹样托盘挑帘进来。
“哥哥吃茶。”苏妙真跳下罗汉床,仔细接过,亲自捧来,伺候着苏问弦用过。等他搁下茶盏,苏妙真转过去黄立木三屏风椅后立定,为苏问弦捶背:“那皇上怎么说,可顺了舆论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问弦见她走上走下,忙得纷乱,虽手生,侍奉得却殷勤小意。不由一笑。苏问弦这几日在兵部陪同阅卷,总不得时间来看苏妙真。如今能与她灯下夜谈,也是偷得半日闲暇的温存时光。
“你那第三卷 一经刊印发行,便风靡京城,四处抄卖。京中老少对葛青天的故事亦是耳熟能详。此刻听说朝中也出个了不得的张青天,立马便有人起哄,要给张松年立生祠,更望着圣上能如唐太宗一般,在此事上有所作为,借机澄清吏治。
“故圣上今日降旨,夺了仓场侍郎,仓场监察等人的乌纱帽,但只罚俸入库,不作死罪论处……但处理了一干仓场胥吏,有流放充军的,有即刻抄家……算是个了结。”
“今日抄查某家时,听说门前人山人海,都山呼万岁,连称大快人心。”
苏妙真捶背动作一顿,道:“京中百姓自然是高呼圣明的了,可仓场侍郎与仓场监察等高官,却仍是保住了性命身家,张大人的一腔心血,却是废了大半……皇上到底是,到底是……”
苏妙真说不下去,垂眼叹息。纵有了心理准备,得知这么个结果,她仍有些怅然。
苏问弦察觉出来,侧身反手,抓在她腕上,柔声劝慰道:“真真,你何苦为此烦忧。张松年虽没扳倒仓场侍郎等人,但他自己升任了通政使,你不是有个好友是左副都御使的女儿么,她爹许大人升任左都御史,成了都察院主官,这一遭,清官得升,贪官遭黜,也算差强人意。”
苏妙真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便粲然一笑:
“也对,反正三五年里,京仓总能保一时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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