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融入喧嚣时,南瓷的情绪已经敛得一干二净,神色也淡漠,走进片场时抬眼就看见徐嘉柔换好衣服出来,一身月白色裙裳,将她那跋扈性格掩了,多出一种江南美人的温婉感。
只不过此刻那副嘴脸有些割裂。
助理许是忘了拿一样东西,就被徐嘉柔数落得不敢还嘴。
下午是南瓷和徐嘉柔的第一场对手戏。
徐嘉柔饰演的姚青蔓是将侯之女,自幼指婚给沈怀烬,如今沈怀烬登基,她被家里送入宫中,欲择吉日完婚,到那时,她便是北凉皇后。
她骄矜自傲,从没把谁放在眼里,何况是未央宫里那位,说好听点是亡国公主,说难听点就是人尽可欺的丧家犬。
可入宫半月,沈怀烬没有踏足过她的坤宁宫,反倒夜夜去未央宫,哪怕得不到好脸色。
叫她怎么不恨。
唐明远喊了开始后。
南瓷面色清冷地坐在妆奁前画黛眉,身边宫女絮叨着沈怀烬又给未央宫送来了哪些稀罕玩意。
她只是听着,连眉都皱一下,不知悲喜。
公主,御花园芙蓉开了,不如去瞧一瞧?宫女欣喜的声音入耳,南瓷点口脂的动作一顿。
南渊的芙蓉便是天下一绝。
每逢盛夏,她便能闻着芙蓉的清香入睡,吃着可口的芙蓉糕。
南瓷扯起笑,声音淡得像一阵风,外面天炎,不去也罢。
宫女有点失望,但仍不死心地劝道:公主您日日闷在宫里,对身子不好,出去走走吧。
是吗?
宫女忙不迭点头。
南瓷凝着镜中自己艳红的唇,复笑:那你帮我更衣便是。
未时的太阳正当烈,南瓷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在宫女的指引下往御花园走。
一路上碰见些宫女和太监,都像白日见鬼了般伏在地上和她行礼,但探究挂在脸上,明目张胆的。
南瓷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们一眼,让他们起来。
她经历至此,如坠深渊,别人怎么想,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揣测,只图苟活。
其实很多时候南瓷觉得自己和吟窈半斤八两。
吟窈一朝从云端坠崖,而她一直在渊底烂活着,得过且过。
她还被标榜为正能量偶像,何其可笑。
公主小心!宫女惊吓的声音把南瓷的思绪拉回,她回过神,就见一只肥硕的橘猫从她脚边灵活地蹿过,然后停在一人脚边,露出肚皮,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一道尖细的女声乍响:你就是永安公主?
最后四个字,调笑意味明显,带着不屑和嘲讽。
永安公主就像烙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的处境。
南瓷缓缓掀眼,和披金簪玉的徐嘉柔对视,她神色冷到没一点情绪,眼眸漆黑又空洞,如深渊,凝望人时,视若死物。
我是。
徐嘉柔被她的眼神怵到,头皮莫名发麻,磕绊地接着词:你你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吗?
唐明远不出意料地喊了咔,脸色不太好地说道:小徐你怎么回事?还结巴了?那种趾高气昂的感觉呢?
徐嘉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般,连忙找补:对不起唐导,刚刚我没进状态,再来一遍。
NG一条倒也不是大问题,唐明远手一挥,重新拍摄。
徐嘉柔深呼一口气,这次直视着南瓷的眼睛,凤眸挑得比眉高,你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吗?
那股傲慢劲就像她本色出演。
南瓷睨着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娘娘,你配吗?
她给她尊重,也给她难堪。
你徐嘉柔气得扬起手,可掌风还没落下就被南瓷钳住。
娘娘是贵胄之女,做出如此不雅之举,有失体面。南瓷不费力地捏住徐嘉柔的手腕,淡笑:不像我低如烂泥,做什么都无所谓。
徐嘉柔像被她的话唬住,一时愣在原地。
唐明远等了半天,黑着脸:咔!
听到喊咔,徐嘉柔脸色很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只能道歉:对不起唐导,我忘词了。
唐明远压着脾气质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徐嘉柔不可能承认自己接不住南瓷的戏,于是硬着头皮点头。
那先休息一下,等会再拍。
徐嘉柔面上陪着笑,转头一脸阴翳地走回她的座位,助理胆战心惊地替她捏肩,却还是没逃一顿斥骂。
许乐在旁边偷着笑,把水杯递给南瓷,南瓷姐,你太牛了,居然压了她的戏。
徐嘉柔童星出道,又是科班出身,演了近十年的戏,称一句老戏骨也不为过,今天却接不住一个新人的戏,传出去让人笑话。
南瓷小口地喝着水,一笑置之。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又继续拍摄。
徐嘉柔又因为几个小细节被NG了三四次,这段才勉强过了,拍摄继续推进。
徐嘉柔顾不得优雅之态,瞪着眼睛,冷声问:晏吟窈,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回南瓷面上有浅淡的波动。
晏吟窈。
太久没听见她的姓氏了,久到她都快忘了。
我从来没想怎样,娘娘,是你先找我麻烦的。南瓷口吻平淡,像在谈论天气好坏,你要沈怀烬,自己去争便是,与我何干?
可偏偏是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惹得徐嘉柔恼火,她自幼仰慕的男人,可眼前人大方得不屑一顾。
她踢开脚边的橘猫,往南瓷面前走,在两人之间距离只有一寸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地伸手去推搡。
剧本上这里有场南瓷的落水戏,唐明远本来打算让替身上,但南瓷婉拒了,提出自己直接拍。
不过是落水,对她来说无所谓。
等镜头拍完后,很快有工作人员把南瓷拉上来,繁缛的古装泡了水,愈发重。
还OK吗?唐明远关心一句。
南瓷擦着水,朝他微笑,嗯,没事。
那行,今天你可以收工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南瓷点头。
等南瓷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地上大敞着个行李箱,许乐蹲着往里放东西。
她蹙眉问:干什么?
许乐头也不抬地回她:明天就飞芝加哥,直接到那边去排练。
南瓷擦拭头发的动作一滞,这么急?
嗯,刚刚发的消息。说着,许乐把聊天记录翻给南瓷看。
南瓷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过于仓促,那剧组这边说好了吗?
袁哥和唐导打了招呼,把你的戏份往后挪了,他也表示理解,只要不过分耽误拍摄进度就行。
南瓷沉默几秒,行,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许乐开车把南瓷送到机场。
Twinkle音乐节的行程对外公开,所以机场秩序一度乱了套,各家粉丝都前来送机,六种不同颜色的灯牌散落在各个角落,但以粉色居多。
其次就是应秋月的绿色。
南瓷眼神晦明地看向走在她前面的应秋月,一袭碎花吊带,妆容精致,完全不见前些日子的消疲,她在和粉丝互动,看起来容光焕发。
她转头的时候,和南瓷的视线碰了碰,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南瓷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收回视线。
落地芝加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酒店靠近海岸,咸湿的风吹乱南瓷的发丝,她倚在阳台边,垂眸看着微信里的未读消息。
袁畅列了一长串注意事项给她,像个唠叨的父亲似的。
她心里有点感动。
还有置顶那个聊天框。
【到了芝加哥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演出顺利。】
南瓷酸涩地抬眼,透过晃动的纱幔,看到了海景。
远处海岸边的灯塔连成线,将皴黑的夜空染上颜色,海水被灯折射后有瑰丽的波光,如梦似幻。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该有交集。
她连爱人的勇气都没有。
南瓷自嘲地笑笑,回了消息:【嗯,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楚倾没回,大概在拍戏。
身后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南瓷没回头,直到有人靠近,喷着Eau Rose。
她才缓缓侧头,看见高嘉曼朝她走来。
高嘉曼在她旁边驻足,南瓷,我想和你聊聊。
南瓷微愣,你妈又逼你了?
高嘉曼学着她的样子,把手臂支在栏杆上,摇了摇头。
第62章
晚风吹过, 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微妙。
高嘉曼从兜里掏出香烟,自己点燃一根后还掀着盖问南瓷要不要。
南瓷纤长的睫毛懒懒地垂下,没有犹豫地摇头。
高嘉曼无趣地阖上, 指尖夹着烟,半身都快俯出阳台,她回头, 英气的眉眼似在笑:南瓷,你知道江衍喜欢的人是你吧。
南瓷一怔, 沉默着,不置可否。
原来他也没那么直,只是对我而已。高嘉曼想起前段时间江衍和她说的话,掸了下烟灰,苦笑着说。
但我不喜欢他。南瓷声音凉淡, 像在陈述一个寻常事实,没掺半分情感, 我和他都说清楚了。
所以呢,你在拱手让我吗?
南瓷几不可见地皱眉, 察觉到高嘉曼隐晦的情绪,你怎么这么想?
高嘉曼低下头,沉闷的声音传出来:南瓷,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那我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她就像个小丑追了半天, 换来一句你是好姑娘,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词滥调的拒绝,让她觉得好笑。
一支烟燃尽, 高嘉曼站直身体, 眺望着遥远的海面, 连出口的话都差点卷在海浪拍礁声里
南瓷,我们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南瓷红唇翕张,想说什么,高嘉曼却没给她机会,径直离开,就像她的突然闯入般。
那股香水味还残留在空气里,南瓷手指扣着栏杆,慢慢收紧。
没过多久,许乐拎着打包盒回来,她用力嗅了嗅,对着阳台那抹身影扬声问:南瓷姐你要出去啊?
南瓷回过身,捋了捋吹乱的头发,莫名其妙:我大晚上去哪?
那你喷了香水,我还以为你要出去。
南瓷在沙发边坐下,又把头发扎起,才随口回道:刚刚高嘉曼来过。
哦。许乐没继续问,转而指着清一色的饭菜,袁哥前几天还悄咪咪跟我说,准备给你报个班增肌呢。
南瓷夹菜的动作一顿,皮笑肉不笑的,听我说,谢谢他,温暖了四季。
许乐被她的话逗乐,最后笑倒在沙发上。
南瓷:
芝加哥音乐节算全球知名的音乐盛事之一,所以Twinkle空降音乐节的消息一经官宣,直接将沉寂的内娱掀起千层浪,热度甚至蔓延到外网。
众生看戏,有叫好的,也有唱衰的。
一个组合登上现场live舞台,直面观众,就意味着容不下任何失误,这对成员各方面能力和组内配合都是巨大的考验。
所以自从到了芝加哥,Twinkle几乎全封闭在华鼎租赁的练习室里排练,从早到晚。
选曲最后敲定的是新专里的唯一首英文歌《Entice》,李璨还专门找人进行改编,又请了国外专业团队编舞,奔着炸场子的感觉去。
下场就是晚上回到酒店,南瓷累得不想说话,靠在电梯壁上,听许乐讲国内的八卦。
许乐压低了声音,像上学时候躲着老师和同桌说悄悄话那样,南瓷姐,你知道今天热搜第一是谁吗?
南瓷眉尾一挑,发出一个气音,谁?
靳曼吟。
哦?
她和层峰正式解约,自己单飞了,据说是她傍上了陈家那位太子爷。
南瓷垂眸想了想,陈鸿文?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南瓷微抬下巴,笑了笑。
当初靳曼吟带着Aurora的银镯时,南瓷还以为她好能耐终于傍上了祁琛。
结果转头找了个二世祖啊。
说话间,电梯在九层停下,南瓷神色倦淡地往外走。
刚拐过走廊转角,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南瓷。
南瓷闻声缓缓转身,看见两步之外站着的应秋月。
她还是下午练习时那身装扮,扎着高马尾,笑得无害。
酒店走廊吊着欧式水晶灯,光线影绰,模糊了南瓷的神情,她偏头对许乐说:你先回去开空调吧,热死了。
许乐的视线在两人逡巡,没说什么,点头应下后拿着房卡离开。
空气有些沉默。
南瓷也不急,没骨头似的靠在墙壁上,斜睨着应秋月,应老师,有何指教?
两人的脸皮早就撕破,南瓷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
应秋月摊开掌心,把上面的东西递给南瓷,你的口红掉在练习室里了,现在物归原主。
南瓷垂眸看了看,外壳泛着金属光泽,是她常用的那支。
她伸手接过挑眉笑了笑,谢谢。
顿了两秒,她微俯身,和应秋月平视,似笑非笑地问:今天你这么好心,是想通了,要找我做下家了?
半个月前她就听说应秋月和南弘骁玩完了。
好聚好散。
她还揶揄了南弘骁几句。
南弘骁名义上是她二叔,但也就比她大了六岁,是南老爷子老来得子,生母却不详。
在那个家里,她相对亲近的,反倒是南弘骁。
应秋月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还漾起一抹淡笑,既然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南瓷凝着她的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房间,空调的凉气侵入南瓷每一个毛孔,连带着她的脑袋也清醒。
她从冰柜里拿了瓶啤酒,刚拉开环,就被许乐夺走。
南瓷姐,你那个快来了,别喝冷的,不然又该痛经了。说着,她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南瓷,喝这个。
南瓷觑着手里那杯水,还冒着浅浅热气,心里泛起微妙的情绪,淡笑道:你一点也不像我的助理。
许乐一边把保着温的饭菜拿出来,一边接她的话:那像什么啊?
像照顾我的老妈子。
明明比她还小上几岁。
许乐扑哧笑出声,南瓷姐你就会占我便宜。
南瓷屈着腿在沙发边坐下,懒洋洋地拖长声音:哪能啊?姐姐疼你。
许乐果不其然地羞红了脸,把筷子塞到南瓷手里,闷着声说:吃饭吧,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南瓷收起散漫的表情,声音也淡下来,语气认真地说:许乐,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弱。
以前疼得死去活来,她照样咬牙忍下来了。
死过一回的人,不会再怕痛了。
许乐咀嚼的动作一顿,迷茫地看向南瓷,南瓷姐,什么意思啊?
南瓷摇了摇头,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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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坠欢(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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