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开窗帘,安康笑道,还真是热闹。虎子,咱们一会儿转悠转悠去。
虎子把脸贴近窗口也跟着瞧外面的热闹,少爷你瞧,那不是你的同桌吗。
顺着虎子手指的方向,安康看见三个穿着带补丁衣裳的少年站在路边卖东西。少年们面前摊子上摆了些零碎玩意儿。
停。安康叫停马车,小跑去和爹娘说明情况,拉着虎子直奔少年的摊子。
安康。个子最矮的白嫩少年惊呼。他抬眼瞧瞧安康的头,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你们三在这摆摊么?安康拿起摊子上一双黑布鞋问道,这鞋卖多少钱一双?安康尽量装作熟稔的样子,面前的三个少年他一个也不认识。你们来挣零花钱?
方脸的少年回了神,答道,这双鞋是我阿娘做的,卖五十文。少年顿了顿,苦笑道,我们是想卖点东西补贴家用。我们就住在隔壁的下洼村,瞧着这边热闹就带了东西来卖。
那我和你们一起卖吧。安康期待地看着三个少年。个体户,做生意,挣钱什么的对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有吸引力。
虎子在一边直扯安康的袖子,急道:少爷。
你拉我袖子干什么?你不想在这玩吗?赶明咱们一起带着东西来摆摊,挣了钱去吹糖人。说的好像吹糖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少爷。虎子还想劝,却被安康的叫声给震住了。安康撸起袖子,扯开嗓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大姑娘小媳妇儿来看一看,瞧一瞧。咱们这纯手工布鞋,不要九十文,不要七十文,只要五十文,只要五十文。来看一看,瞧一瞧。三个少年也被震住了,他们看着喊得激情高涨的安康,脑子一时空白。
安康长得好看,穿着又好,这一通叫喊引得大家都去看他。尤其是小姑娘,瞧瞧这少年郎,脸上悄悄飘上两朵红晕。
嘿,大婶。你都瞧我多长时间了。过来看看嘛。咱也不吹牛,你瞧瞧这鞋。这双紫的,上面还绣着梅花。啧啧,和你气质很搭。过来试试,保准你喜欢。
去呀。旁边人推着穿蓝色短衫的女人笑道,小郎叫你呢。
那妇人也不忸怩,径直走到摊子前,从安康手里接过鞋仔细瞧。这花绣的真好看。
试试吧。鞋子上脚才知道舒不舒服。
妇人没动,只看鞋。虎子扯扯安康的袖子,小声道,女人的脚不能随便看。
我安康这才记起这是古代。他冲着妇人作了个揖,对不住了大婶,我方才孟浪了。真心实意和你道歉,这双鞋加一双黑布鞋,便宜十文,两双一共一百二十文。
那妇人喜道,我买了。家里的大闺女要出嫁了,正好买双新鞋做陪嫁。
开张了,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摊子前看鞋。几个小姑娘你推我搡,扎着堆来到摊子前。一个个眼珠子不错地都盯着安康瞧。安康从未被这么多姑娘盯着瞧,脸也慢慢地红起来,躲去一边的路上。
高个子长脸少年凑过来小声道,安康,那天真不是我们推你下去的。你踩空石头掉下去,我们还想着去拉你。
嘿,没事。我知道的。
高个子少年像是安了心,重新跑回摊子前帮着卖东西。
英俊少年郎的摊位总有姑娘来看,有姑娘就有小伙子。安仲华夫妇土地庙没拜完,安康已经把摊子上的东西全卖光了。虎子和其他三个少年星星眼看安康,眼里全是崇拜。安康心里得意极了,道给我五文钱,我今天的劳务费。下回你们卖东西的时候还叫上我,我也带东西来卖。
挣来的五文钱吹了糖人,还自掏腰包替虎子也吹了个糖人。虎子把糖猴的尾巴嘎嘣一声咬下来,问道少爷,咱们真要摆摊
摆呀。咱家不是有铺子么,从铺子里拿些东西过来就是了。
那为啥不在铺子里卖呢。再过些日子天就热了。在外面站着得挨晒。虎子热心提醒。
这.......安康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于是放弃了出门摆摊的想法,安静地蹲在路边咬糖人,等他爹娘接他回家吃饭。
没等过上两天清闲日子,安仲华把安康叫去书房训了一顿话。意思是,要多读书,多勤勉,还有,明天该去书院了。安康背着小布包,一身长叹,在古代异乡重新踏上漫漫求学路。安家没给安康单独找书童,虎子既是小厮又是书童。他背着灰色的布包,鼓鼓囊囊地装了一包东西,像模像样地随着安康一起去书院。安康唉声叹气地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不是他不愿意学,天赋这东西没法说,打小语文就倒数。他根本理解不出文章作者的意思。现代文还能猜一猜,古代的诗歌他更是看都看不懂。
愁眉苦脸地走进教室,一眼就瞅见小伙伴了。安康已经知道那天摆摊的少年里,个子最矮的叫陈子澈,方脸少年是邱源,那个长脸高个的是赵秦。三个少年一个村的,还是他书院里的同窗。陈子澈刚好是他的同桌。这三人就像安康今天灰暗人生中的一束光,他热情地和小伙伴们打招呼。
安康,上次马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做好了么?
没等从喜悦中回神,一兜头凉水浇下来,安康错愕地看见一个褐色布衣少年板着脸站在一边。同学,不好意思啊,前几天我生病了。言外之意就是课业没做。
哦。,褐衣少年接着道,那今晚补了,明天我收了送给夫子。说完转身走了。
这纯属为难人。他不满地问旁边的陈子澈:这小子谁啊。
王明。马夫子的助教,平时收作业的。
邱源从后面凑过来道,他住上洼村,跟咱们下洼村就隔着一条小水沟。不过这人独的很,不爱和我们一起。
马夫子给他们上了一节讲解论语的课,安康都能听懂,只是书本上的繁体字辨认起来稍显吃力。
要补的课业是写一副关于春天景色的对子。知道题目,安康立马开动大脑。刷刷刷写完了,径直交给王明,领着虎子回家。王明看也没看,送去马夫子的屋里,也离开书院。
虎子从书袋里掏出油纸包着的点心,道,少爷,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你这包里鼓鼓的装的都是点心么?
还有别的一些玩意儿,都是少爷爱耍的。虎子打开书袋,里面竟然还有一副小棋盘。安康摇摇头道,以后只带些吃的吧。其余的别带的了。你最近长个,别累的不长了。
第4章 陈年往事
马夫子打开安康的作业,气的差点扯掉胡子,只见纸上洋洋洒洒两行狗爬字,青砖黛瓦猫儿喵喵喵,红花绿柳狗儿汪汪汪。还有三个错字。马夫子有种被戏耍的恼怒,重重拍打桌面,恨恨道,孺子不可教也。
进了教室,马夫子瞥了安康一眼,他正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马夫子走过去,把安康的课业纸放在他的桌上道,把你的课业读出来给大家听听。安康得意地想,莫非夫子也觉得他写的好,上上下下对仗还是蛮工整的。他站起来,颇有些得意地读到,青砖黛瓦猫儿喵喵喵,红花绿柳狗儿汪汪汪。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王明错愕地转头看向安康,见他一副悠然的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去猜想。
突然有一人发出一声笑,紧接着笑声一片。安康不明所以,他看向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地陈子澈,再看向面容紧绷的马夫子,知道自己应该是闹了笑话,羞愧地低下头。马夫子重重哼了一声,一共几个字?还有三个错字。晚上把这三个字各抄一百遍。
是。安康小声应道。瞧见夫子转身离开,他捣捣旁边的陈子澈,有那么好笑吗?笑的都捂肚子了。陈子澈不说话,趴在桌子上抖着身子笑。安康决定不向他请教这两行里错的是哪三个字,回家他去问虎子,虎子也是识字的。
虎子虽然识字,但也是个半吊子。安康上课,他就站在教室外面跟着听。少爷拿着课业纸问他时,想到少爷白天被大家笑话,他安慰道,少爷你别不高兴了。我看别人写的都没你写的好。别人写的我看不懂,你写的我一看就知道是春天。
是吧。安康总算找到了知音。没想到最懂他的是虎子,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虎子你帮我瞧瞧,这里面错了哪三个字。
虎子惊讶道,少爷,你字都不会写了吗?
少爷我上次磕到头了。安康敷衍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我忘了好多事么。好多字都忘记怎么写了。以前学的课业忘的差不多了。
虎子惊愕地张大嘴,而后安慰道,没关系的少爷,本来你就没学多少。
?安康心道,这样的话不知道算不算安慰,反正他成功被安慰到了,起码他不用担心因为学习的事情露馅。
半吊子虎只看出砖头的砖写的不对,其余的他便看不出来了。虎子认识些字,写的少,因次学的并不深透。主仆二人翻了一本游记,挨个对着字才找出来红和绿偏旁写的不对。安康一边抄着字,一边叹气,心里想,这真真是难为人。旁边的虎子学着少爷的样子提笔抄字,他被少爷罚跟着抄字。两人的狗爬字放在一起比较也说不出谁的字更漂亮些。
恭恭敬敬地交了课业,马夫子的脸上总算缓和了些,不再是铁青着脸。他从一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劝道,你还需要多练练字。来咱们书院几年字都写不好,老师也没法向你爹交代。就算要做个绣花枕头,也要做个漂亮的绣花枕头,好歹手上功夫得过得去。
安康低着头,觉得这老匹夫说话真是不中听,面上还得恭敬地应道,是。心里骂骂咧咧地回了教室。绣花枕头怎么了,他也是个金镶玉的绣花枕头,还是个从现代社会来的绝无仅有的绣花枕头。
墙头上猫儿喵喵喵,桃花林里狗儿汪汪汪。哈哈哈。庞佑德幸灾乐祸地嘲笑安康的对子。一双眼睛笑成了□□,笑得双下巴颤悠悠的。
安康心里的小火苗一瞬间刷蹿成高涨的火焰,他冲过去一脚踹翻了庞佑德的桌子,哟,庞胖子,笑什么呢?地上掉落一地吃的,安康从里面捡起一张课业纸抖了抖,这鸡扒拉字还好意思笑我?你哪比我强了?绣花枕头你都不是,你就是个大草包。庞佑德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胖子。安康欺负他是一点心理压力没有,这篇文章你要学不会,下次我就揍你。
庞佑德缩缩身子,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扶起课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心里叫着冤,早知道就不嘴贱得罪这么一个活阎王。下了课,抱着课本期期艾艾地凑到王明跟前求教。他怕安康真的因为他学不好文章来揍他。班里成绩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王明,还有一个是陈子澈。陈子澈脾气好,一直笑眯眯的,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坐在安康旁边。王明是个移动冰山。两权相较取其轻,庞佑德最终选向王明请教。
陈子澈拉拉安康的袖子问道,怎么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不想把被夫子说成绣花枕头的事说出来,安康拿起一本书遮住脸,闷闷地回道,看他不顺眼。
这样的回答让陈子澈不知说什么好,他思索片刻道,明天我给你带个好玩意儿。
上了一上午枯燥的课,安康几度跑神,又被他强行拉回。背着书袋磨磨蹭蹭地回了家。刚进奶奶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妇人的哭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卫氏的声音。安康快走几步,瞧见他奶奶正坐在院子里抹眼泪,他娘陪着坐在一边,爷爷则蹲在一边闷闷地抽着大旱烟。
奶奶。安康轻轻地叫了一声,走到奶奶身边站着,心里不是滋味。他奶奶现在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不知道还能为什么事掉眼泪。
安奶奶抹了一把脸,温声问道,康儿下学了。饿了没?走,吃饭去。
事后安康问他娘,娘,奶奶这是怎么了。
卫氏叹了口气,娓娓道来,要说得说到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你□□家有不少产业,在余阳县是数的上号的。家里就你爷爷一根独苗苗,打小就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贝。小时候家里给定的娃娃亲,就是你奶奶。你爷爷二十岁的时候两人成了亲,过了两年就生下你爹。谁都不知道你爷爷当时在外面找了个戏子,那戏子生了个男孩,比你爹都大一岁。后来你爷爷染上赌瘾,家产输了大半,气的□□直接把你爷爷赶出家门,断绝关系。那戏子知道你爷爷没钱了,转天带着孩子就跑了。后来还是你奶奶变卖嫁妆,在陆家村置办了房子田地。愣是靠着一个人养活三个人。你爷爷后来醒悟悔改,振作起来,和你奶奶两人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经过这些事,你爷爷对你奶奶一直敬重着。咱家就没别人家那些乌糟事。今天家里来了封信,是你那大伯写的。说那小戏子前些日子没了,临死前把你大伯的身世说了。你大伯就想着认认祖宗。
安康听了故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以他现在的阅历,他只能总结出一句:不该欠下风流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卫氏嘱咐道,下了学别总往外跑,多去和你奶奶说说话。她心里不好受。
第5章 帮爷爷哄奶奶一
安康爷爷最近被安奶奶赶出院子,现在住在安康的院子里。他爷爷的话不多,是个闷蛋子,每天就站在屋檐下看他的鸟,要不就蹲在院子里抽旱烟。偶尔背着手去他奶奶院子里溜达一圈,讨个没意思回来后再蹲着抽大烟。
见不得小老头闷声闷气的样,安康走过去一撩袍子,蹲在安爷爷旁边,没大没小地拍着安爷爷的肩膀道,爷爷,唉声叹气是没用的,要主动出击。犯错了就要认错悔改。
抽着大旱烟,安爷爷转头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孙子。安康掰着手指头挨个数,女人么,不就那么几样。衣服,鞋,花,包,钱。完全没注意到他爷爷看他的眼神不对,继续哥俩好似的和他爷爷说要怎么去哄女人。安爷爷抽完烟,慢条斯理地磕完烟灰,一转头,烟杆就抽在安康的胳膊上,抽得安康嚎了一嗓子蹦起来,爷爷你干啥
小兔崽子不学好。拍我肩膀跟我称兄道弟呢。还女人,小崽子毛长齐了吗?
老头你咋不讲理呢。我啥时候没学好了。安康被安爷爷追得围着院子兜圈圈,哎,别追了。你老胳膊老腿的,一会儿再磕着。
虎子赶忙上前拦着,抱着安爷爷的一条胳膊不撒手,太爷,太爷,消气,消气。虎子给您倒茶去。
安康闷闷不乐地嘟囔着老头不听劝,咱这可都是哄女人的好法子。就我爷爷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蛋性格,他能给我奶奶哄好了?瞎猫抓死耗子那也抓不着。虎子在一旁眼观鼻鼻关心。安康一甩袖道,虎子,带上钱,少爷我要上街去。还得我出手。
街上转了一圈,没见到自己想要的。安康问,街上没有花店吗?
恋耽美
我在古代做少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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