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夏文泽家这几顿倒是吃得比在孟家好,夏文泽煮饭都是煮的白米饭,也就早上的粥里掺和着粟米。
一边想着这些事,孟一宁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鸡被剁成了块下到热水锅里汆了一下去掉血水,生姜大葱花椒大料备好放在一边。将去了血水的鸡肉沥出来,孟一宁这才去地窖拿白萝卜跟胡萝卜。
夏家老宅的地窖就在灶膛后面放柴垛子那里,将地窖上盖着的木板打开,一条泥土梯子向下延伸,孟一宁拿着煤油灯下了地窖。
地窖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孟一宁大致看了一下,也就些红白萝卜,还有大白菜,各种菜干,粟米跟各种豆子也都各只有一袋,面粉还有半袋,谷子还有三袋,白米也有一袋。还有两个大腌菜缸子,就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腌,想来夏文泽一个书生也不会做这个。
无论是孟一宁本人还是原主,都是会腌菜的。孟家的活计基本上都是原主在做,而孟一宁本人则是因为末世的原因。
新鲜的菜是很难存的,最好的就是将找的菜做成菜干或者腌菜。
又看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孟一宁出了地窖。
将鸡炖上之后,孟一宁去看了眼在堂屋里叽叽喳喳吃粟米的两只小鸡仔。黄绒绒的看着还挺可爱的。
夏文泽家真的没什么事忙,将鸡炖上之后,家里就没什么事了。现在就一块菜地,种子他还不知道下什么种。
作者有话说:
文是短了点,留言收藏余地很多呀。。确定不来一波吗。。
第11章
▍男人嘛,他知道,自尊心。
说到地,孟一宁将空间里原主的那两张地契给拿了出来。
两张契书每一张都有一亩,一张田契,一张地契。上面田地的持有人是孟一宁,证人是老村长的名字。
这两张契书,除了原主的爹跟娘还有原主两兄弟,以及当初卖地的和老村长知道以外,孟家其余人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原主爹当时就是防着孟家那边,原本买这两块地就是为了给原主日后当陪嫁的。孟一宁看了眼,想着等夏文泽回来了,跟他一起去村长家问问。
这两张契书是原主娘给他的,让他自己好好收着,别跟人说。
想到原主那个娘,孟一宁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
你说他心狠吧,每年原主两兄弟去他们外公外婆家拜年的时候,原主娘还想着给他们兄弟带些吃的。就是这几年原主自己过去也是如此。但是人家从来不出现见他们,也不会给他们拿别的,什么衣服鞋子等等。就是带吃的。
这个也好理解,原主要是有了新鞋新衣,到最后原主两兄弟能不能自己穿上都是个问题。
你说不心狠吧,当初又能绝决的拿着原主爹的赔款丢下两兄弟改嫁,全然不顾两兄弟在孟家会是个什么样的艰难处境。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孟一宁是知道原主是更怨恨那个娘的。因为当时那边是同意原主娘将两个孩子带过去,但是原主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带原主两兄弟过去不说。还拿跑了爹的赔款,若不是如此,原主两兄弟在孟家的处境不会这么难过。
哪怕是看在那一百两的赔款上,孟老太太虽然偏心,但也不会像现在那样将原主两兄弟完全当成个出气筒,免费的劳力。
后来又加上唯一相依的哥哥因为奶奶的刻薄偏心而不得不去服兵役至今未归之后,原主对那个娘就只剩满心的怨恨,一点母子之情都没有了。
孟一宁也不理解那个女人,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又因为原主的身体而再活一回,自然也会秉持着原主的一切来做。
即使以后那个女人回来,他也不可能原谅对方,更不会有任何心软。毕竟他不是原主,不能代替原主来做决定。既然原主到死都没想过原谅那个娘,他也不会去原谅。
孟一宁将两张契书放在一边,原主也只知道有这么两张契书,自拿到手他也没去村长那里问过具体的情况,权当不知道这回事。
他也知道原主为什么不去问,还是怕被孟家知道了让原主把地拿出来。他爹也就给他留下这点念想了。
现在他帮着原主分了出来,这地也该是拿回来的时候了。
他的两亩地加上夏文泽的七分地,晚上再把夏文泽的手治好,他俩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出点钱在村子里请人干一天怎么也忙完了。
院子里传来响声,孟一宁从窗户口往外看,就见夏文泽回来了。孟一宁赶紧出去,买了这么大一块板油呢?
嗯,回来的时候见到谢屠户家还剩下这些板油,我都买回来了。夏文泽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他看。这是福记的糕点,我给你买了几块。
孟一宁将包糕点的纸打开,拿出一块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松软微甜,你也吃。说着拿了一块递到夏文泽嘴边,然后就见这人耳郭红了一块。孟一宁双眼里都是笑意,声音软软的问道:吃不吃呀?
夏文泽吞了吞口水,垂着眼睛盯着孟一宁,微微张嘴将糕点吃了,真甜。
孟一宁笑了一声,将猪板油拎着去了厨房,我把鸡给炖了,又醒了点面,晚上蒸点馒头配着鸡汤吃,你看行吗?
行。夏文泽跟在他身后,手上还拿着那包糕点,再吃两块?
不吃了,留着明天吃吧,我留着肚子晚上喝鸡汤。孟一宁打开锅盖搅了一下,香味顺着就窜了出来,两人都有些吞口水。
孟一宁是真的馋,夏文泽则是觉得这鸡肉炖得太香。感觉比他以往闻到的炖鸡味都要好闻。
馒头是粟米粉跟面粉一起掺和的粉做的,孟一宁蒸了一大蒸屉,现在天凉,馒头也能放得住。
鸡肉还要再炖一会儿,天也还早,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孟一宁将自己那两张地契拿出来递给夏文泽,并跟他说了将地今年都留下自己种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你看你有别的想法吗?
两亩多地,其实一点不多,给他做,再慢五六天也就都做完了。
夏文泽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地拿回来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他顶多能帮着放放种子,帮着挑水浇水,翻垄盖土这些是一点也帮不上。
这你别多想,你只说你是想继续将地租出去,还是拿回来我们自己种就行。孟一宁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那要是能拿回来自己种,那还是自己种的好。往年地租出去,也是迫不得已,七分地,他自己手要是好的,完全能顾得过来。就是他伤的是右手,庄稼人干活,又大多使的右手。
那就这么着吧,你那七分地拿回来,我的两亩地晚点去村长那里问问,要是人家还没开始种,我也给拿回来,就两亩多地,往年在孟家我也没少干,这点地我自己也能顾得过来。孟一宁将地契收起来,那行,一会儿我们就去四伯家一趟,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这春种大家都忙着种地,万一人家都种下了,就得再等一年了。
行。夏文泽也不再说别的了,心里则是想着地拿回来,他能帮得上的就尽量帮上,不能都让宁哥儿自己做。
这会儿没事,夏文泽拿着柴刀往竹林去,孟一宁跟在后面,多砍几根,家里缺的竹筐还挺多的。
好。
村后的竹林并不是属于村子的,而是属于夏文泽的,原本是属于夏家的,当年将夏文泽分出来后,这老宅后的竹林也就一起分给了他。
自从伤了右手后,夏文泽便就开始锻炼自己的左手,虽然没有右手那么灵活,但只要慢点做,还是没问题的,就像砍竹子,他左手也是可以的。
不过孟一宁并没有让他砍,而是拿过柴刀自己砍,你把砍好的竹子拖一边去,一会儿我把上面的枝杈去了。
夏文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听话的将砍下的竹子拖一边,双眼却是一直盯着孟一宁的背影看。
一连砍了六根孟一宁才停下,这些应该够了,不够到时候再砍了拿过去也成。
夏文泽拿过柴刀沉默的将竹子上的枝杈去了,孟一宁眨了眨眼,知道这人这会儿估计又拧巴上了,那你把枝杈去了,我回去翻下锅里的鸡肉。男人嘛,他知道,自尊心。
夏文泽闻言松了口气,行。
孟一宁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多照顾夏文泽,只是无论是原身还是他自己,都干活干习惯了。
鸡肉炖得很好,孟一宁又给锅里面添了些水,想着多炖一会儿鸡肉炖烂乎点会更好吃。
夏文泽将弄好的竹子就放在竹林,拿着柴刀回来,孟一宁给他打了温水洗手,你不还买了些糖,抓一把一会儿拿给四伯家小孙子。
嗯。夏文泽洗完手,去抓了一把糖放身上,宁哥儿,这会儿天凉起来了,你加一件衣服。
我知道了。孟一宁从厨房出来进屋加了一件衣服,他的衣服上都是补丁,倒是洗的还挺干净。
初春的一早一晚都天凉,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晚霞迎着干活归家的人铺满了树梢房顶,有些调皮的光斑跳落在地上,落在归家的人身上,清风拂过,烟囱上的烟雾便舞动着身姿飘向远方。
鸡鸣狗吠,孩童的嬉笑声,大人呵斥孩子的声音,以及那些八卦时的眉飞色舞,里面都是平凡的幸福。
孟一宁几乎有些痴迷的看着这一幕,在末世,是从来看不到这样的场景的。
基地里都是来去匆匆,满眼沉重的人,哪怕是三四岁的稚童,眼里也不见半点光。
夏文泽感受着身边有些安静的人,微微侧头看过去,就见人满眼都是光亮的看着晒坝那边。
顺着视线,夏文泽轻声跟他说道:那是夏五婶家的女婿,听说今年要下场应试,很有希望中秀才。声音里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并没有意难平以及羡慕。
孟一宁点点头,也没去说他看的不是那什么夏五婶家的女婿。
晒坝这会儿挺热闹的,家在晒坝附近的都出来聚在晒坝边上的石头坎上坐着闲聊,婶子们一边手上做着手工活,一边眼睛还时不时瞅着点边上疯跑玩闹的自家小辈,嘴里还不得闲的跟边上的人聊天。
眉眼之间都是轻松的笑意。
而夏文泽说的那个夏五婶家的女婿这会儿就是晒坝里最亮的那个崽,被不少人围着,其中有几个还是村子里的读书人。想来应该是在问今年秋季应试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日常拉票(づ ̄3 ̄)づ
第12章
▍我爹说!!!
你呢?想去应试吗?春试是赶不上了,但是秋试你是可以去的吧。孟一宁话里也没有半点别的情绪,只是很平常的询问。
夏文泽轻轻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我想明年下场试试。虽然他脸上的伤无法让他朝堂为官,但却不妨碍他去考个秀才功名。
有功名在身,家里的地也能免不少税钱。
他这几年一直没有放弃过锻炼左手写字,如今写字是一点问题没有了,只是差点速度。再给他一年时间,明年春试他应是可以下场试一下的。
孟一宁勾了下嘴角。
两人走过来,晒坝里不少婶子大娘夫郎大叔等都见到了,不少相熟的都向两人打招呼,宁哥儿这是去哪儿呢?
三婶子,我去村长家一趟。孟一宁轻声回着,脸上带着些微的腼腆。
问话的三婶子眼睛在夏文泽身上扫了一眼,泽小子这也是去村长家?
是的三婶子。夏文泽声音温润,没有因为大家打量的视线而有何神情变化。
宁哥儿呐,我听说你被分出来了?另一位婶子带着些八卦的语气问道。
孟一宁垂下眼睫,语气里也少有的带着些难过,是的二婶,爷奶他们嫌弃,啊不是,爷奶他们说我是该嫁出去了。
垂着的眼睫遮住了孟一宁眼里的狡黠,只有跟他站得近的夏文泽见到了他在垂下眼睫时,嘴角稍纵即逝的那抹弧度。
夏二婶子眼里的八卦之光咻咻的冒,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那你这是?昨儿个她才听隔壁的翠芬说夏五两口子给泽小子定了门亲,只是那两口子嘴紧,愣是没跟人说定的谁家。
这会儿见平日里连话都不说一句的两人竟然相携着往村长家去,这可不得让人多想。
周围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手上的动作都有点停了下来。
孟一宁眼角余光瞅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很是艰难的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我,孟一宁说了一个字,眼角小心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夏文泽,又赶紧像是害羞似的把头垂了下去。
孟一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场的大娘们可都是眼睛利的,当场就有不少人将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你们这是?
孟一宁脸上带着些红晕,伸手勾住了边上夏文泽的手,眼神虽然害羞,但也带着坦荡,嗯,我跟阿泽哥定亲了。
啊,这,啥时候成亲啊?大娘们有一瞬间卡住,但也没人说什么,这两孩子都是好的。这会儿大家倒是更在意两人什么时候成亲。
孟一宁抿了抿唇,带着些腼腆的笑道:我跟阿泽哥手上这会儿都不宽裕,就只在夏四伯那里写了文书,衙门里也登记造册了。这都是好听的,他跟夏文泽身上在卖野鸡野兔之前,加起来怕是连二两银子都没有。
我跟阿泽哥商量了一下,等到春耕忙完了,我俩再来办酒席,先攒点钱。
这样也好。其中一个婶子有点跟孟老太太不太对付,便直白的问道:孟家那边到时候不帮一点?怎么说这也是孟老二唯二的哥儿,这么些年在孟家当牛做马的,不能连出嫁了那边都不过问一下吧。
孟一宁带了些为难,欲言又止的。
嗨,宁哥儿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可不是。
你爷奶他们是啥人,这附近的人谁不知道。
孟一宁像是被她们说服了,鼓足勇气,然后便温声而茶言茶语的道:婶子们,爷奶他们,到时怕是不会帮我的,当然,我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也不是我要说爷奶的不是,这个,你们也知道的,爷爷不管家里的事,啥事都是奶奶做主。自打我被赵家退亲之后,奶奶对我就更不好,当然,这我也不是要怪奶奶的意思,只是奶总跟我说家里日子不好过,小叔在镇子里也费银子,能给我定门亲,就已经很好了,银钱是半分也拿不出来的。
啥?你奶跟你说没钱?
这孟老太太可真是抠门到家了。
可不是,那孟家老三在镇子上不是听说在书院里当先生,能没有银钱?
嗨,这不过就是孟老太太的借口而已,还不是舍不得给银钱。
孟一宁话落,晒坝里的婶娘们就炸了锅,一人一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孟老太太吝啬抠门。
说了半天,才有人问孟一宁,那宁哥儿当真是分了出来?虽说也有家里实在穷得很的哥儿姐儿在没有办酒席的情况下就去夫家的,但孟家可不属于这情况。
显然大家还是有点不相信孟老太太能做出这事儿来,不说老二给孟家建起来的青砖瓦房,就说孟老三可是镇子里书院的先生,这要是家里这样,这名声传到书院,那孟老三可得没脸,听说他还想往上考来着呢。
嗯。孟一宁左手掐了自己一下,眼角瞬间就红了,婶娘们你们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帮赵家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有时候还背着奶奶将卖了柴火的钱给赵大哥买笔墨,结果他们就给我退亲了,奶奶,奶奶也不理解我,自打退亲后,在家里比以往骂我都骂得凶。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我去打猪草回来不小心摔到后山的水沟里,回家人就烧迷糊了,奶奶心疼银子硬是不给我买药,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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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个秀才郎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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