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某一天清早醒来,拉开窗帘,看见窗外白茫茫一片时的那种激动。
只是那年她在北方呆了一整个冬天,雪对她来说从稀奇变成见怪不怪。
一直到现在。
她已经丝毫不记得自己高中时对雪景的向往。
可是付潮宇记得。
他居然记得连她自己都抛之脑后的事情。
或许他当时坐在她背后,所以反复听到她念念叨叨,和同桌说希望都南的冬天能下雪这件事。
当初她无意说下的话,却在不经意间种下了因。
果是她手上戴的这条雪花手链,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的光。
初荧心口一揪。
刚刚付潮宇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今年会是个暖冬。”
暖冬无雪,所以他以这种方式,送给她一场不会融化的雪。
他或许以为她一听就能明白,才说得如此隐晦与含蓄。
可偏偏她却忘了。
刹那间,初荧感觉到浓浓的负罪感堆积在心口。
她抚摸着腕骨之上的手链,没多犹豫,起身去寻付潮宇。
初荧的猜测没错,付潮宇在三楼书房。
她到楼上的时候,他正靠坐在转椅上,手肘轻轻搭在转椅的扶手之上,侧身凝视着窗外的夜景。
烟灰缸里有两截刚刚被掐灭的烟。
他半张脸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迎上初荧晦涩的双眸。
通过神情不难判断,她是想起了什么。
他的指节揉了揉眉骨,然后放在唇边,低声问:“想起来了?”
初荧轻轻地颔首:“想起来了。”
她走近,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歉意。
初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口不择言道:“那个……你记性挺好的。”
意识到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她补充了下:“不像我……我自己说过的话,我都忘了。”
付潮宇看着她,轻哂一声,难得表示赞同她的自我评价:“是。”
初荧手指缠在一起,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柔软,真诚地对付潮宇说:“谢谢。有心了,我很喜欢。”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即使她现在已经不似少女时期那样喜欢雪。
但是她是真心地,喜欢付潮宇送给她的这条雪花手链。
也喜欢他,如此用心。
付潮宇送给她的东西,无论是戒指,还是手链,都精准地符合她的审美。
如果有一天轮到她给他挑礼物,她的确没什么信心,能够送出一份更用心的礼物。
想到这儿,初荧忽然一阵背脊发凉。
付潮宇的生日就在十天后。
她果然最近脑子果然被工作弄得晕头转向,一时把付潮宇的生日都忘了,现在只有十天给她去准备生日礼物。
初荧懊恼地抬起头,对上付潮宇深邃的双眸。
她赶紧摆出一个笑脸,不想在此刻泄露心中的想法,又惹得他不开心。
付潮宇听见她在和自己道谢,手里捏着一把打火机,指腹轻轻贴在打火机冰冷的银质表皮之上。
他神色不明,说:“本来想买包的,可是没买到。”
初荧听见了:“嗯?”
付潮宇报了那家奢侈品店的牌子,说:“我去了店里,她们却告诉我没有包。”
“啊……”
初荧对那家奢侈品牌著名的配货潜规则有所耳闻,她知道付潮宇如果不先和他们套路一下,按比例买一堆别的东西,肯定是拿不到包的。
她不禁莞尔:“没事,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付潮宇挑了一下眉。
她会说这句话,说明她对自己手腕上那条手链的价格一无所知。
他也不打算告诉他。
“那个。”初荧看着付潮宇,眼珠转了转,伸出手指向付潮宇掌心的那把打火机,“你很喜欢这把打火机吗?”
其实她是想借由打火机这个话题,探寻一下他的喜好,好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付潮宇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答:“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用来点烟。”
“……哦。”初荧觉得问出付潮宇喜好这件事可能是个大工程。
他对什么态度都很淡,眼中不写任何喜恶,一直就是那副安安静静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能多试探试探了。
初荧:“那你抽烟一般抽什么牌子的?”
付潮宇把搁在一边的烟盒拍在桌子上,给她看。
其实初荧也不懂烟,况且拿几盒烟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未免太随意了。
“呃,你平时除了抽烟,喝酒什么的你喜欢吗?”
“初荧。”付潮宇别有深意地扫了她一眼,揶揄道,“我不酗酒,也不会……”
他无声地对她比了个口型:“打老婆。”
初荧:“……”
“付潮宇。”初荧觉得自己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直接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付潮宇看着她。
“呃。”初荧想了想,解释道,“你肯定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吧?比如我喜欢看雪,那么你呢?你喜欢什么?”
她语速很快,脑海里突然想起某知名电视剧里那句台词“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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