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自吹自擂，可我自认为团里有几个选上的姑娘动作太僵硬了，和选拔老师平时强调的训练要点完全不符合，她们却都选上了，而我没有……”杨玉环继续低声倾诉。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谭楚楚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象征性地分析了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也许这些姑娘正因为资质平平，之前的表演已经连续多次选不上了，为了不让她们受到过多挫折，也许老师这一次就选上她们了。你是有本事的人，但你刚进舞团，或许老师这次不选你是不希望你起点太高、太过骄傲呢。”
    武则天的劝慰则更加犀利：“再说了，既然这次节目选了跳舞水平并非顶尖的演员，说明这个节目的重要性也就那样，你也没有必要因为落选了这种节目，就给自己太大压力。”
    杨玉环点点头。这些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前世无论是在王府还是皇宫都见识过太多人情往来了——有些年轻女子才情品貌都一般，可选修的内侍和官员们为了讨好某些朝中大臣，也会把这些女子强行塞进后宫中。
    “对了，在首都去过哪些景点，吃到过什么好吃的，跟我说说呗？”谭楚楚希望转移杨玉环的注意力。
    “倒还真是有。我和圣……李大哥去了明清皇宫参观，说起来也是咱们好几位楼友住过的地方呢！导游介绍说，前世的弘历哥年纪大了，不想走太多路，在宫殿特地为他自己开了一道侧门。”说起在首都的新鲜见闻，杨玉环果然恢复了往常的天真烂漫，“我还发现首都做导游的特别喜欢在弘历哥身上编故事……”
    杨玉环话说到一半，她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一张还算秀气的脸从门后蹦跶了出来。
    “哎哟，咱们的土包子还会用视频打电话呢，本事长进了啊！”那张脸的主人嬉皮笑脸地阴阳怪气起来，门后顿时传来另外一个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怎么，原来娇滴滴的小杨妹妹也没选上啊！成天到晚一个人呆着，装成清高自傲不和我们同流合污的样子，结果也就是个臭棋篓子，哈哈哈……”第三个声音所说的话语更加刻薄，直戳杨玉环的痛处。
    杨玉环就像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一样，慌忙对屏幕另一头的谭楚楚和武则天说道：“哎呀，我忘了关房门了……”
    说着，谭楚楚从手机中听见她跳下床时轻盈的脚步声，和把门关上并反锁的“咔哒”声。
    回到手机屏幕前时，杨玉环明显发现谭楚楚和武则天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玉环，刚才在你门外那些人是谁？你的所谓室友吗？”武则天厉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在首都遇到的都是好人，和室友们相处非常愉快吗？”
    “是我室友……”杨玉环低下了头，嘴里嗫嚅着什么，不敢说出来。
    武则天兴许是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情过于严厉，深吸一口气，用稍稍平缓了的声音继续问道：“玉环，好好跟我们说一下，不要隐瞒。你这些天在首都到底是怎么过的？她们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找三郎帮忙？那个把你们带过去的李教授呢？”
    她口中的三郎就是同样奋斗在首都的李隆基。
    “我没有找他们，我……想自己扛过来。”杨玉环故作坚定，倔强地吐出了这一句话之后，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她终于一边啜泣着，一边将这几天和室友之间发生的矛盾讲述了一遍。
    “你什么都没做错呀，她们就因为你对现代文化娱乐产品不了解，就这样孤立你、嘲笑你？”听完了杨玉环的经历，谭楚楚一时并不能接受。
    谭楚楚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虽然从成绩到长相都是最让老师同学记不住的那一类，可她也从未成为过校园霸凌的受害对象。所以，即使她听说过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但直到真的有熟识的身边人遇到了类似的事件，她才开始对这个概念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霸凌对象之所以被霸凌，并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好欺负，他们比有所倚仗的人害怕更加做错事情而已。
    就像杨玉环一样。在杨玉环的室友们看来，和她同行的李隆基只是一个有些才能的老乡而已，所以杨玉环算是独自北上追梦，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加上她不怎么懂流行文化、网络用语，生活中除了跳舞还是跳舞，和别的同龄女孩没有共同语言，自然而然地成了剩下的那群人展现优越感的对象。
    也许她们还嫉妒她的腰肢更加婀娜多姿、表情更加丰富动人、跳舞时更容易投入表演氛围……
    “她太倔强了。”和杨玉环的通话结束，武则天责怪起了杨玉环，可埋怨的语气中又有藏不住的心疼，“她太渴望独立解决问题了，连在首都市唯二熟识的、能够帮上忙的人都不愿意求助。也罢，三郎也在前世证明过了他在关键时候靠不住，李教授也挺忙的吧，估计没工夫来解决小女生直接的矛盾。”
    抱团霸凌的人已经习惯了将杨玉环作为霸凌对象，即使她一夜之间忽然能看懂外国电影、学会现代世界的诸多美妆护肤术语，霸凌者也会在她身上挑到其它的毛病继续孤立、嘲讽她。
    就算能找到一位说话有分量的长辈教育一下这群室友，谁又能保证她们不在教育者离开后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用更加恶劣的手段将被训斥的不爽报复在杨玉环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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