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气壮山河,实际上,一开口,嗓子干涩得不可思议,而且有气无力,甚至断了两三次才说完这一整个句子,不仅一点气势也没有,甚至连他自己听着都像肾虚。
小桃小袖两个双双叉着腰,正和客栈伙计对峙,听见熟悉的声音,同时猛地扭回头来,那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横插一脚的人刺成筛子。
哪知两人只一眼,顿时长大了嘴巴,连第二眼都没敢多看,也顾不上骂那伙计,连忙疾步过来,一个强行把谢潜往屋里推,另一个抖开外袍就往他头上罩。
谢潜:“干啥呢干啥呢?”
小桃忙不迭道:“郡王别说话,郡王您回屋了再说话!”
小袖挥苍蝇似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主子找着了,你赶紧下去忙吧,甭在这杵着。”
小桃着急火燎地道:“别光赶人,让他打桶热水上来……算了,还是直接准备沐浴吧!”
小袖才回过神,叫道:“准备沐浴!!再来壶温茶水!另一碗粥!要精白米的,什么都别放!”
谢潜被蒙着头什么都看不见,自然看不到慌里慌张的小桃小袖,只知道自己被强行塞回了屋子。他奋力把衣服扯下来,愤怒道:“干什么啊你们,一晚上不见,都睡傻了吗?!”
双生子敢怒不敢言,支吾半天,小桃愁眉:“郡王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痛?被欺负得狠不狠?”
小袖苦脸:“郡王别不好意思啊,这事儿不能耽搁。不行咱们去看大夫,我们给你守门,保证不偷听,啊!”
不管态度怎么样,好歹对他这个病号(指宿醉)还算关心,谢潜扶额努力感受了一小会,道:“孤的脑袋还有点晕,洗个澡大概就好了……吧。你们不是叫伙计拿了粥?再把醒酒汤煮一碗来……”
小桃一脸不相信:“郡王你抵赖可就没意思了,对我们俩还有什么好瞒着的……来,先更衣吧。”
小袖也撇嘴道:“就是。你那房间还臭着,就先借用这一间,我也不是很介意帮忙收拾贺将军的房间,我看看这床上有没有见不得人的——……”
“……等会儿?”双生子东一句西一句,说得谢潜脑袋更疼了,晕乎之中,他恍然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赶紧打断道,“你刚说什么,什么臭着?”
小袖嫌弃地掀床叠被,道:“昨晚你不是吐了一地吗,隔一夜可不就臭了!”
谢潜赶紧低头看地板,又回头看看外头走廊,再朝屋里东看西看。地上横七竖八散着纸片,床上的被褥也乱七八糟,除此以外,没什么别的异状了。
谢潜:“这儿不臭啊?”
小桃解了袢带,将谢潜当个橙子似地一剥,道:“废话。不然咱们借用这屋做什么?”
谢潜:“那你们为何要孤的屋子臭?”
小袖:“不是说了你吐了一地吗??!”
谢潜茫然又一次看向地面,认真地想从地板花纹之间找出些类似水渍或者呕吐物的痕迹。
随即,被忙着收拾的小袖嫌弃碍手碍脚,又被忙着给他更衣的小桃嫌弃了。
谢潜被:“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小袖:“……我也希望搞错了啊,郡王,我俩都以为会守着你孤老终生了呢。”
小桃:“谁想到一晚上没看见,水已经泼出去了,田里白菜叫人拱了,虽然但是,恭喜你了,郡王。”
谢潜:“………………虽然不知道误解怎么来的,但是,绝无此事,你们不要误会。还有,这间是孤的屋子,不是贺将军的。”
小桃小袖:“………………啊?”
双生子对脸懵比,瞪着眼睛退到走廊,再次确认了一遍,同时叫道:“不可能!就算天字房格局一模一样,我俩也不可能记错郡王的房间!”
谢潜心里有点虚,不过当着小桃小袖的面,却反倒更加理直气壮。他努力转动还在宿醉状态的脑筋,认真思考了小片刻,猛一拍腿,道:“孤知道如何证明了!昨日孤在贺将军枕下放了一张字条,和平时拿在手里玩的那块盘蛟玉,若这床铺上没有,那就能证明是孤自己的房间!!”
他风风火火冲到床边,小桃碰这衣服在后头追,道:“不管是不是,先把衣服穿好了再说,你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啊!!”
小袖也跟着着急:“是谁的房间有什么要紧,反正都睡过了,还有必要分那样清楚吗!我俩刚才可都亲眼看见了,贺将军是从这一间出去的……你好歹先把领子拢起来!!唉!郡王!!”
双生子围追堵截,好容易把谢潜堵在床尾,而谢潜已经把该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得意洋洋地叉着腰道:“你们都好好看清楚了。这床上并没有任何玉石!”
小桃:“……所以?”
谢潜:“所以这才是孤的房间!!”
小袖却盯着地面的一张纸片,冷笑一声,道:“郡王,你不是说,还有张字条吗?”
谢潜脖子一梗:“怎么?!”
小袖:“那字条上莫非写的是,什么什么‘搓素颈’,什么什么‘摇红影’吧?!”
本该只存在于两人间的隐秘之词,被小袖平白指述地念出来,谢潜顿时大惊:“你怎么知道?!”
小袖一指地上,摊手:“我也不想知道。”在他手指着的方向,散落着数片被踩了许多鞋印的碎纸片,上面的字迹已经明晃晃地昭示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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