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古郎中推门进来，古玉慌忙把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脖子上的掐痕：“爷爷，您这么晚过来是有啥事儿么？”
    说着，他就把古郎中往灯光阴暗的地方坐下。
    “你师妹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丫头小，不知道那些个弯弯绕绕，直接就把人给得罪了。
    那女先生在你师妹这里受了气，出去一定会造谣中伤她，若是将来有谣言传进来，你要好好宽慰宽慰你师妹。
    反正我们也只是在府城暂居，况且她只是个四岁小丫头，完事儿咱们都能用她还小，还不懂事解释过去。
    再加上她学的是医术，将来本就要出入各家门庭，世俗那些个加诸在女子身上的规矩对她来说本就不合适。
    且赵家老太太也愿意惯着她，不愿意她被规规矩矩和条条框框给束缚住……”
    “爷爷，正因为师妹年纪小所以咱们才要好好教导她，不让她将来走弯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她若是名声有瑕，将来根本就嫁不到好人家。”
    古郎中看着昏暗灯光中的孙子，良久之后才继续开口：“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赵老太太生财有道，如今赵家这家底，将来给赵香柚招婿还是很好招的。”
    “原先还想着将来等她及笄了，你差不多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可以把你们凑在一块儿。
    可现在想一想……
    那时候的想法还是太冲动了。
    你肩上的担子太重，必须要寻一门对你仕途有帮助的亲事。”
    说着，古郎中长叹一声：“至于你师妹……赵家发起来的速度太快，如今靠上的施公子虽然看着势大，但是这朝堂风云变幻很快，把家族命运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那是大忌。
    等你院试完了，我们就立刻回安陆县去。”
    “是……”古玉垂头应下。
    古氏祖孙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不不，有人知道。
    施乐丞住在这里，他的暗卫盯着每个院子呢。
    祖孙俩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进了乘风的耳朵，乘风斟酌了一番，还是在第二天禀报给了施乐丞。
    施乐丞听完就笑了笑，未置一词。
    这世间的人忙忙碌碌沉沉浮浮皆是为了名利二字，每个人怎么选择，每个家族怎么选择……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和自由。
    不得不说古大夫想得挺通透的，他嘛……是面上光鲜，掩藏在这份光鲜下的暗潮汹涌，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会被这些暗潮给拍死。
    “派人去跟书院说一声儿，给我请一个月的假……”施乐丞道。
    乘风应了下来。
    第二天晌午饭吃完之后，施乐丞找赵香柚给她讲了一个黑暗系的师徒故事，在他的故事里，那个师父为了家族前程牺牲了徒弟，徒弟虽然知道师父会出卖他，但还是碍着师徒之情没有戳穿，傻傻地由着师父出卖并死在了狱中。
    可是他死了之后，他的家人们被周围的人欺负日子过得十分凄惨，他的几岁大的小儿子也因为邻里的欺负失去了性命，他的阿奶因为失去他整日哭泣，哭瞎了双眼……
    赵香柚：“……”你到底想说啥？
    施乐丞面对小丫头眨巴着的眼睛，顿时就觉得自己个儿蠢，他是四五岁的时候就知事儿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身边群狼环伺！
    可小丫头虽然聪明伶俐，但她是被娇宠着的。
    这样的小姑娘宛若一张洁白的宣纸，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她怎么能听明白自己个儿的意思。
    算了，还是跟秦少安说一声儿，让他多长个心眼儿吧。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去睡吧！”施乐丞起身就走，赵香柚就觉得这孩子吧……
    挺有心的，他这是特地来提醒自己，师父这种生物，要尊重，但也不能一点儿防备没有？
    这是她师父做了啥事儿让施乐丞有此忧虑？
    算了，不管了，睡觉，她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代人，师如父……咦，她的亲爹就算了，如果师父像她亲爹，她就会像想弑父那样想弑师。
    施乐丞消失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带回来了五千两黄金，秦少安给赵老太太送去两千两。
    老太太看着屋里打开的两个大箱子，金灿灿的金子闪瞎了她的眼睛。
    “少安……这些金子……”你干啥要给我？
    我舍不得说不要呀！
    老太太捂着胸口，眼睛落在金子上扯都扯不开。
    “这是我孝敬给您的。”秦少安道，这是他跟赵香柚事先说好的，毕竟那书的来历不好解释。
    赵香柚说她捡的？
    那下回呢？
    “我爹娘给我留了些东西，其中有一个秘方，我卖给了施公子，卖了五千两黄金！”
    “这件事还请阿奶您帮我保密。”
    老太太吞了吞口水：“这……这咋好意思，这是你爹娘留下来的……”啥秘方能卖五千两黄金，真是要了老命了！
    老太太蹲下来抱着装黄金的箱子，脸都恨不得贴到金子上去，‘不好意思’这话说得也太不走心了。
    “金子太多了我拿着烧手，况且我年岁小，怕压不住这么多的财，您老人家年岁大些，又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您帮我承担一部分，我拿着那三千两才能踏实。”
    说老实话，这个理由真的拙劣，啥叫压不住这么多的财？
    但架不住老太太信呀，她忙道：“那成，我就帮你受了，往后想吃啥尽管说，阿奶都给你做！”
    嗯，‘往后有啥事儿都可以找阿奶’这种话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说哒！
    施乐丞的房间，乘风承影还有他另外的几个心腹都在，他们看着施乐丞带回来的几样玻璃制品惊叹不已。
    一个个透明的玻璃花瓶，简直震撼了他们的认知。
    “公子……”心腹甲呼吸急促地拿着一匹极为精美的玻璃马激动出声：“有此宝物，咱们所谋之事就成了一半了！”
    第344章 毒妇
    “若是大批量制作，公子富可敌国指日可待！”要谋事，首先要有财。
    掌握了这项秘术，就相当于掌握了无数金山银山。
    施乐丞从心腹手中拿过那匹晶莹剔透的玻璃马，他勾唇笑了笑：“知道琉璃为什么会贵如黄金么？”
    “是因为稀少！”立刻就有心腹出言。
    施乐丞颔首：“制作不易是其一，但皇家把持这项秘术，不肯多造也是真的。”
    秦少安给他的秘方里，使用的原料价格低廉，制作工艺也要比琉璃的制作工艺高明很多。
    在那个册子上，高级琉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玻璃。
    “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就秘密进京，对外宣称我病了……乘风和承影留下，乘雪和承幽跟我走……”
    ……
    医学堂，赵香柚跟古大夫和刁大夫还有慧能禅师一起检查了在净慈寺收治的那位病人。
    病人已经能如常行走了。
    众人都十分高兴，这证明赵香柚的那套治疗方法是管用的。
    二爷爷跟驴粪蛋子的情况也很好，他们的好转，给几位大夫无穷的信心，医道一途真是……越学得多，越觉得自己欠缺。
    学无止境，适用于任何行当。
    “阿弥陀佛，此法若能传播出去，是一桩大功德！”慧能禅师道。
    赵香柚就笑眯眯地点头：“禅师说得是，但是此法必须要配着酒精一起施为，不然的话此法就不是救命之法，而是催命之法。”
    酒一直都是昂贵的东西，酒精的价值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慧能禅师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思虑不周，多谢小施主提醒。”
    “我那里有酿造酒精的方子，禅师回去的时候带一份回去。”赵香柚又道。
    众人皆是一愣，这小丫头知不知道秘方的价值？
    就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慧能禅师忙拒绝：“小施主若能每年给净慈寺捐赠一点酒精贫僧便感激不尽了，这方子贫僧是万万不敢要的。”
    赵香柚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师您是要普度众生的人，这方子给您会造福不少百姓，您就不要推辞啦。
    况且这个方子我也不止给您一人，您放心拿去捣鼓。”
    说完，她就跑了。
    等她再跑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手抄本。
    嗯，看字迹是她写的。
    慧能无奈只好收下，不过收下之前他问赵香柚：“小施主赠与贫僧酒精秘方，家里的大人可知晓？”
    赵香柚点头：“知道哒，我阿奶很乐意把秘方送给大师您！”
    “阿奶希望大师能给我们一家人在庙里点个平安长明灯。”提点要求，才让慧能禅师拿秘方拿得心安理得一点。
    对于赵香柚来说，其他的秘方倒是可以藏着掖着，但是医道一途的秘方她是希望传播出去。
    只有整体的医疗水平上升了，老百姓的平均寿命才能长一点点。
    当然，还得有个前提，就是不打仗，皇帝不混账。
    “阿弥陀佛，小施主一家胸襟广阔，且这件事是有大功德的事儿，贫僧回到寺里一定为小施主供功德牌，为小施主一家点平安长明灯。”
    送走了慧能禅师。
    古郎中跟刁大夫都一言难尽地看着赵香柚，这小姑娘又傻又好骗，不不，根本就不用骗，她自己个儿就会乖乖地把好东西拿出来到处散。
    一眨眼功夫，院试就开考了。
    赵香柚将秦少安送去考场就跟着赵老太太去逛街了，结果在逛成衣店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还是熟人的八卦。
    “幸好当初我家没被穆娘子看上，不然我家姑娘就咋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