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觉得十分新奇,研究了片刻,越看越觉得符文迂回间的笔触有几分眼熟,犹疑道:“柏澜,我怎么从中看到了你的名字?”
直到符文成型,清宴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借夏歧的手把符文推进红绳中,才答道:“原绘符人的署名。”
夏歧似懂非懂,只觉得十分稀奇。
两人话题总围着红绳打转,夏歧的思绪难免想到了同心礼的始末,也算两人之间一段美好的记忆。
他的话语不由忽然变得促狭:“那时我在渚州出任务,你来找我,当晚,我两一起住进一家客栈。”
他话音一顿,唇角弯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也变得轻而温柔,“同心礼嘛,比不上合籍大典,我两也没什么衣服可换。该有的仪式结束,喝了酒,你便替我亲手系上红绳……”
话语到了后续场面,他不由故意敛声,面上尽是暧昧而怀念的笑意。
识海另一边的清宴也垂着眼,相关画面随之浮现而出。
破败的屋外大雪纷飞,天色昏暗。
屋内床头的烛光晕开一团暖光,刚好笼罩了床边两人的身影。
夏歧赤.裸着双脚坐在床上,清宴把他的左脚放在膝上,在白皙纤细的脚踝上仔细系上红绳。端详几息,手指调整红绳的松紧,继而轻轻摩挲起光滑的脚踝。
两人无声对视。
烛光摇曳,屋里倒影朦胧而婆娑,也把清宴的眸光映得深邃温柔。
清宴握住脚踝把他拉近,又揽进怀中,温热气息尽数落在唇齿之间,温柔的侵占让夏歧呼吸微颤。
三月未见的思念让夏歧大胆了些,也回应着清宴的索求,让吻与温热呼吸落到自己颈间。
清宴的手指才搭到夏歧的腰带上,影戒便传来了紧急任务求援。
两人在咫尺之间的对视中平稳着呼吸,眼中温度逐渐冷却。
夏歧红着脸表示歉意,清宴克制地替他拢上衣襟,目光掠过锁骨红痕,才低声道“来日方长”。
夏歧在霄山城墙的寒冷里回忆起这段旖旎,唇边的白雾氤氲得眼眸雪亮。
虽然在冰天冻地里生不出什么风流旖念,但那时与清宴贴近的温柔记忆让心里暖了几分。
识海那边久久未答,不知道是依旧沉浸在回忆里,还是不知如何应对他的调侃。
他也不在意,近来难得愉悦,眼里倒影着霄山清澈的夜空,弯唇轻声道:“柏澜,我一生算是无长久停泊之处,于谁都像过客,当时察觉所爱之人对我有占有的情愫,我……我很开心,仿佛能泊岸了。”
话音落了,清宴低柔微沉的声音传来:“阿歧,来日方长,我们再一一补回来。”
夏歧垂着的睫毛微动,不知清宴说的是两人以前留下的缺憾,还是那晚的事……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让开心暖意盈满心脏。
看到此时清宴的态度,夏歧想起了什么,不由趁着气氛问道:“柏澜,之前我所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近两日来,清宴没再留下神识,是在专心考虑那个选择吧,毕竟有这么一个命不由己的麻烦道侣……是该好好衡量取舍。
谁知清宴闻言不解:“考虑什么?”
夏歧一愣。
清宴思索片刻,才想起对方所指的是什么,语气稍有无奈:“这个问题不该存在。”
当时心思全在引渊上,忽略了夏歧话尾的问题,谁知对方竟然以为他会去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得失。
他见夏歧不说话,声音一沉,“还是说,阿歧想背信弃义?”
夏歧面上还有迷茫,听出了清宴语气有些不快,不由愕然站直了:“我怎会背信弃义?”
他对清宴的心可鉴日月!
识海里,清宴冷静的声音悉数数出——
“星回峰,你在时雨面前起誓,说以后我在何处,你便在何处。”
“赶往陵州,夜宿客栈,夜昙花前,你说我们来日方长,无论我在何处,你都会来找我。”
“长谣秘境,你说道侣之间该交付完全信任。”
“秋水湖祈福,你说就算逆着天下人,也要永远与我在一起。”
“识海黄昏星回峰,你说等一切结束,要同我回星回峰,一起养岁岁。”
“你向我许了这些长久,却起了中途离开的念头,不是背信弃义?”
夏歧眸光一颤,只觉得风雪太大,碎雪似乎掉进了眼睛。他揉过眼尾湿润,胸腔翻涌的情绪左突右撞找不到出口,也让他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以为清宴从不回应,便是不以为然,原来对方珍藏着他的每一句话。
清宴轻叹一声,低而温柔的声音仿佛贴到他的耳边:“阿歧,你我走过太多艰难,不可再提放弃的话。”
清宴坦诚又坚定,夏歧像是被剥离所有巧舌如簧的外壳,只垂着眼涩然道:“可是我有离开的可能……这样不会太自私吗?”
“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再有恙,”清宴低缓的声音像一抹缠绕心尖的暖风,不容抗拒又温柔地拂去经年霜雪尘埃,“寿数,各自奔赴的道,相隔千里……或许都不重要。你同我结为道侣,我能获得的,远比这些所谓的弊端来得多。”
夏歧一愣,鼻间酸涩,眼前水色朦胧。
又听到清宴继续道,“阿歧,这是你教会我的,希望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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