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芮:“?”
没有光亮的西楼好似一个寒冷的冰窖,没有风声,窗帘毫无波动地挂在墙边,黑暗中好像一个个伫立的不会动的人形。
“你不觉得西楼里面很冷吗?”商仲厉说,这也是他不愿意靠近西楼的原因,“不光冷,还让人产生莫名的害怕。”
从《黄粱一梦》出来之后,楚芮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如果说过去是他自己尘封了自己的胆量,现在他的状态反而更趋向于真实的他,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胆子变大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稍微有风吹草动就心悸不安,除了对高度尤其敏感恐怕改不掉以外,对鲜血和恐怖的场面几乎可以说免疫了,也得感谢在前几个幻境里的锻炼。
“没有。”楚芮一脸无害,老老实实地说。
商仲厉一愣,楚芮都不害怕,他反倒束手束脚的,怎么感觉他和楚芮的角色颠倒过来了呢?
为了展示自己的权威,商仲厉轻咳一声,抱住楚芮的手收紧,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楚芮:“.”
说好不打草惊蛇的呢?
西楼分上下两层,一层是玄关、小型厨房和客厅,二楼是房间、书房,仅仅三个房间。商季礼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外边,房门紧闭着。
“里面没有呼吸声。”楚芮讶异地说。
“确定?”
“确定!”
两个人同时意识到商季礼可能根本没有休息,不由得屏住呼吸。
商仲厉:“可是西楼没有亮灯啊,爷爷会在哪里?”
楚芮摇摇头。
两个人走到了书房里,书房的窗户敞开着,从窗户口可以看到整个商家。
楚芮朝外面指过去:“这里可以看到我们的房间。”楚芮意有所指。
书房的位置太刻意,而书房外面是疯长的藤蔓和葡萄架,恰恰挡住了另一边的视线,也就是说,站在这个位子的人看得到商仲厉和楚芮房间的情况,而站在商仲厉和楚芮的房间,是看不到这个位子的。
简直就是偷窥的好地方。
不怪楚芮多想,歪着心思去揣测一个老人家,实在是巧合的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正常的书房陈设,窗户都会在朝南的一边,特别是西楼的位置,书房完全可以设置成朝着南面,窗户打开就是群山峻崇,将书架摆在西面或者是北面,可是商季礼偏偏选择了把窗户对着一堵墙。
面前的墙面和杂乱生长已经枯萎的枝条让楚芮觉得非常不舒服,压抑感扑面而来。
高大的书架压在南墙边上,满满当当,最上层落满了灰尘。
楚芮盯着最上层的一个看,商仲厉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吗?”他朝那里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
楚芮喃喃开口:“那本书,最上面那本《太一生水》下面压了一本书,你拿下来看看。”
商仲厉不疑有他,书架最上层位置有点高,需要借助梯子才能够到,商仲厉轻巧一跃够到了那本书,拿了下来:“这本书有什么不同吗?”
书封是暗红色,封面没有署书名,扉页只一个单独的印章,上面依稀可以看清楚“夙闻”二字。
“北面的窗户阳光少,灰尘也少,最上面的书架灰尘很多,越往下越少,说明你爷爷的习惯是会把常看的书籍摆在下面,不常看甚至是不看的书籍摆在上面,最上面所有的书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但是你看这一本,完全没有任何灰尘,而且它上下的书籍灰尘也比其他同一层的书少,明明应该是会经常翻看的书,为什么摆在最不容易拿到的最上面,还特地拿书压着它?”
“因为我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经常翻这本书?”商仲厉依着楚芮的引导回答道。
“对!”楚芮看着手上这本没有书名的书,眉宇间夹上一层专注。
手上的书本非常厚实,书页头几页页尾卷边有点严重,书页透着枯黄,看起来这本书已经有很多年了,楚芮猜这可能不是正规的书籍,可能是某个人的自述或者记事本,而书主人,恐怕就是扉页上印章显示的叫“夙闻”的人。
商仲厉的目光跟着楚芮翻书的动作,翻开不过两页纸,一个字还没有出现,楚芮的动作戛然而止,生硬地停在半空。
“怎么?”
楚芮的声音在发颤:“不对.不对.”
商仲厉不明就里:“什么不对?”
不对,不是书页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了,而是纸张本来就是黄色的!
借着皎洁的月光,楚芮的指腹在纸张上摩挲,他记得曾经看过一篇辨别纸张的文章,虽然不算精通,大致看过也熟记于心,手上这本书的触感以及书页的颜色,纸薄但韧性极强,除了晕开的黄色斑点,其余的地方洁白细腻,分明是开化纸!
楚芮几乎是指尖颤抖着翻开了书页,接下来的一幕,不光是他,商仲厉也有些惊讶。
有字的一面开始,书写从右往左,自上而下。
“古文吗?”商仲厉问,商季礼会看古文也不奇怪,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是行楷。”楚芮纤细的指尖指到三列七行,“你看这里。”
万历十年秋,彭兄若甫,巧立名目,吾阔别亲师,自广渠门入宫,而后数十载恐不能回乡也。月初,文臣首辅及卒,谥文忠,吾皇甚哀,诸仙丹妙药之法,方不死不老,无所不用矣,余甚惧,恐祸及祸,故感而发,书其事而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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