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鲜活的、温热的,会笑着唤他司老师的乌弃云。
—
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辆辆汽车堵在红绿灯口,直行的道路已经被封条围起。
穿着得体的男人焦躁地摇下车窗,望向右侧白车车主:“兄弟,前面这是怎么了?”
对方也有些焦躁:“好像是街边居民楼塌了,现在不给走。”
男人像有急事,公文包就放在副驾驶座上,他猛得敲击方向盘,发出好几道急促的喇叭声:“操,今年真是倒霉透了!什么狗屁事都能让我遇上!”
他马上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对方最讨厌迟到。
可他如果现在绕路,至少要耽误半个小时,何况前面换道的车辆如蜗牛一样缓慢移动,后面还有很多不知情的车辆蜂拥而至。
旁边那位车主燃起一根烟,同样头疼不已:“可不是,今年从过完年到现在就没见过几件好事,你说昨天的台风就离谱,咱这什么时候刮过台风?”
出租车副驾驶上的司檩听着两人的谈话,眉头微蹙。
上一世这个路段是否发生过塌陷他不记得,但病毒正式爆发应当是在两天后。
他按捺住心中不安,快速给出租车结账,准备去坐地铁。
司檩确认自己重生后第一件事是赔玻璃钱给对面找上门的邻居,然后便立刻出门采集物资,连乌弃云做的蛋糕也只浅浅尝了一口。
重来一生这样的天赐良机,司檩绝不会再让自己与乌弃云陷入被动中。
“嗡——嗡——”
手机突兀响起,司檩瞬间绷紧神经,他朝四周看了两眼,像是怕尖锐的声音引来什么。
可周围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数不清的车辆,人声鼎沸,一切安好。
他回过神来,拎着黑色袋子往地铁站口走,步伐极快也不妨碍他接听电话:“东西到了?”
对面是乌弃云:“到了,怎么买这么多水和干粮?”
“最近不太平,存着备用。”司檩言简意赅,无法在电话中和乌弃云解释两天后会发生的一切。
“不愧是我司老师,这未雨绸缪的本事简直一绝。”
对方略带调侃:“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把整个超市搬回了家。”
“我倒是想。”
时隔十年,司檩终于能再次听到乌弃云鲜活的声音,他无意识地勾起唇角,可很快又被紧迫掩盖。
两天时间,真的不多。
“云哥,等我回来。”
明知道还没到时间,可司檩还是怕乌弃云再出意外:“关好门窗,别让陌生人进来。”
“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
乌弃云颇为无奈,不过却没多问:“路上注意安全,今晚来我这吃晚饭。”
司檩:“好。”
挂完电话,司檩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冷漠吞噬,他快速走向地铁安检口,却被安保拦下。
对方皱眉检查他的黑色袋子:“你买这么多警笛模拟器干什么?”
司檩表情不变:“给家里女性准备的,最近意外事故太多了。”
“……”安检人员有些狐疑,但想到最近两个月至少出现过数十起女子夜晚出行被害的新闻,倒可以理解。
何况报警器也无法作为武器,只能警示,看司檩气质不像是坏人,便让他过了。
“啊!!”
司檩刚踩上扶梯的那一刹那,突然听见安检口外围传来一声惨叫,随后便是一片惊呼。
他蹙眉看去,两道身影虚晃而过,约莫是一个年轻男人咬住了一位大叔的脖子,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血液喷溅而出。
众人尖叫着四散逃开,一个健壮男人先保安一步上前,试图制住那个发疯的男人。
扶梯的运行隔绝了视野,也挡住了司檩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该地铁站是本市人流量最大地铁站之一,可上一世在病毒全面爆发前,他并没有听到这个地铁站出现过如此骇人事件的新闻。
是他上一世没有关注此事,还是病毒爆发提前了?
脑中思绪飞速旋转,司檩回忆着第一批因被病毒携带者抓伤或咬伤的人群转化速度,虽然很快,但现在地铁中只出现一例,只要地铁电路不出问题,那他就能保证自己平安回到乌弃云身边。
“下一站方吉路,列车运行时,请站稳扶好,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间隙……”
列车很快到达,司檩不再犹豫,踏上这趟看起来十分平静的地铁。
他靠着扶杆看了眼手表——18点10分。
离他记忆中病毒爆发封城还剩下四十一小时。
当下正值晚高峰期,十分拥挤,一般地铁根本没有空位,挤都未必能挤上来,可此时这个人流量最大的方吉地铁站,从站点到达至现在只稀稀疏疏进来四五个人。
司檩站在角落里,习惯性保持着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时间反击的距离。
耳边是后进的两位女孩说话声:“刚是怎么了,那么多人围在那看?”
短裙女生小声说:“刚有个疯子在咬人,跟吸血鬼似的,把一个大叔的脖子都咬穿了,幸亏你没看见,不然晚上该做噩梦了,满嘴都是血……”
“这得多大仇啊……”
“别想了,我现在一回想起刚刚那场景就想吐。”
司檩心口微跳,看这描述是病毒携带者没错。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还有一天才会出现第一例病毒转化者,此前并无动静,怎么会突然……
“快!搞快点!”扶梯那里突然冲下来一批人,地铁透明的玻璃窗口清晰倒映着一个被踩踏的男孩痛苦的面孔。
可地铁已经发出“滴”“滴”声,预示着车门即将闭合。
司檩与男孩对视几秒,指尖微扬,脚步却像定在原地一样纹丝不动。
救不了。
车厢门彻底关闭之前,冲进一批惊魂未定的人,一个寸头男人皱眉扯着汗透的衣领:“刚那人怎么回事,逮着人就扑?”
朋友白他一眼:“不知道啊……你刚就不该上去见义勇为,现在好了,被抓伤了吧?”
旁边一位大叔推推眼镜:“我看那人像有狂犬病,兄弟你最好去打个疫苗。”
寸头男人不以为然:“打什么疫苗?就这么点血,等我到医院伤口都愈合了。”
心有余悸的几人并未注意,一旁的司檩在听到他身上有抓伤时不动声色退了几步。
司檩依稀记得第一批被咬或抓伤的感染者转化时间在一小时到二十四小时区间,被咬的人要更快一点,通常半小时内就会转化为一只没有任何思想和理智的食人怪物。
后来,这些怪物有了更贴切的称呼——丧尸。
司檩一边后退一边看地铁线路,他还有八站到达目的地,一站约莫三分钟,也就是说,他最低要二十四分钟才能下地铁。
不过若他在地面,就算开车,以现在堵车程度约莫也要一个小时多才能回去。
如果路上再发生意外,怕是连车都无法行驶。
而地铁即便在驾驶员出事的情况下,也能自动运行一段时间,直到断电或总控室出现问题。
司檩慢慢退到离地铁站上行楼梯最近的车厢内,站在离门最近之处。
他看似随意地靠在扶杆上,实际却在时刻注意身边情况,目光也在周围人群的面上一一越过。
司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人群了,众人都低头玩着手机,有人在和对象打电话,有人在敷衍父母的关怀,也有人忙于工作不停地刷新平板。
没人知道接下来短短四十个小时候,世界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可怖变化。
人们目前所厌倦的安宁枯燥、还不清的房贷,上班带来的无尽压力,在末世都成了一种奢侈,是做梦都无法再回去的平静生活。
上一世病毒爆发短短三个月内,全球近二分之一的人都因被病毒感染转化成丧尸。
而乱世之下,可怕的不仅仅是这些没有思想的丧尸,还有那些隔着肚皮看不透的人心。
司檩撑了十年,因为某些原因,他不仅要躲着病毒感染者,还要躲避人群,像是世界的弃婴,孤寂地穿梭在没有人烟的高楼大厦里。
—
一直到第七站,司檩所在车厢只上来一个吊带女生,身材很不错,腰细腿长。
他的目光在女生大臂上停留片刻,是个练家子。
“哇——”
列车刚开动,旁侧一个妇女怀中的婴孩突然哭闹起来,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四肢在空中乱舞着,哭得撕心裂肺。
妇人手忙脚乱地拍着小孩的背,把他竖着抱起,不住地跟周围人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司檩瞥了婴孩一眼,他像是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浑身戾气瞬起。
妇女怀中婴孩眼尾有一大块红色胎记,极为醒目,它依旧在哭,看起来是饿了。
刚刚上车的吊带女生突然出声:“大姐,这是你家小孩?”
“啊?”妇人面上明显一僵,“是啊……”
“他叫什么名字?”女生追问。
“……小宝。”妇人重复一遍,“他叫小宝。”
女生微微挑眉:“你这身材可不像是生过小孩的样子,还有你哄小孩还没我哄得熟练,不会是拐卖小孩的吧?”
“你胡说什么!”
那妇女明显一慌,司檩眼看着女生就要动手,微微避开后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一番争执后,地铁已经到达司檩目的地。女生抓着妇女的胳膊不给走,妇女浑身透着心虚,就差没把人贩子三个字写在脸上。
吊带女生已经看见被紧急叫来的乘务人员,对这人贩子揶揄说:“大姐,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
就在众人都哄堂大笑时,意外横生。
车厢门刚打开,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就扑进来,朝着走来的乘务员肩膀猛得咬下,撕下一大块带血的肉,活像个刚从饿牢放出的吸血鬼。
乘务员询问怎么回事的话就这么被堵回口中,痛苦哀嚎:“啊!!”
血液喷溅而出,附近人群多有波及。
非人类男友重生后又茶又撩[末世]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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