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下巴说：“你根本就不明白，百里可温柔了！”
    余孤烟冷笑：“那他就是花花公子，对谁都温柔，不主动不拒绝不挽留，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元空翠大声反驳：“不，他只对我特殊！”
    “也许每个被他这么对待的女孩子都这么想。”
    元空翠火气上来了。
    “总比你好，他才不会突然说奇怪的话，还不让我走！”
    从他非要说服自己百里是个渣男在玩弄她感情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就已经改变了。余孤烟从推销自己变成了踩死别人，元空翠从证明他们不能在一起，变成了自己的眼光没有问题。
    百里或许不是最重要，但是她在这场辩论中取得胜利最重要。
    这时候少年余孤烟的和成年版本的区别就出来了，如果是日后的余孤烟，劝说无效之后绝不会再说对方坏话，更不会亲自下场反驳，他会更加圆滑的让别人来当坏人，拆散徒弟。
    他知道元空翠是什么性格，好的方面像他，坏的方面更像他，强硬的态度只会让徒弟的决心更甚，这种事情只能先顺着她，让她在自己看清。
    余孤烟站了起来，绯红的眼中神色莫测，毫无表情的脸庞看起来更像是无悲无喜的神像，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也许是他做不到。”他说，“狩猎是人的本能。”
    元空翠拿手帕砸他，“去你的本能，那是你！”
    余孤烟大方承认，“是我，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和你师尊的不同吗？我可不是你善良的师尊，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吧。小元，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除了你师尊的过去这个身份之外的我吗？”
    元空翠说不出话。
    诚然师尊这个身份天然就被她敬爱着，但除此之外的余孤烟本人，如果她不喜欢，那也不会如此喜欢粘着他。
    “看，你也喜欢我不是吗？”余孤烟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忘记别人，来喜欢我吧。”
    “我不……”
    “嘘，别这么着急拒绝，这样会显得你再心虚。”他的手指抵在了元空翠唇上，“如果你真的像自己所说地那么坚定，那不妨来试试吧。”
    他真的和师尊差别好大，这个想法再一次冒了出来，元空翠倍感孤独。在陌生的时空里，连唯一认识的人也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
    她还在强撑着说：“我只喜欢百里……”
    “你没有那么喜欢他，你只是在喜欢与未来的联系。”余孤烟说，“未来遥遥无期，与其满怀希望地等待，不如与我建立新的联系。或者只试一试，给我三个月的世界，如果还是不喜欢我，那就分开怎么样？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再纠缠你。”
    他身上有某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魅力，或许是被这种魅力引诱，又或许是想断了他的念头，元空翠鬼使神差地说：“好……不行！”
    余孤烟立刻说：“我听到了，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顺竿爬，直接坐在了元空翠身边，紧紧挨着，握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
    元空翠瞪着他，心里却已经屈服。
    他手心里面都是汗，元空翠觉得又热又潮很不舒服，除此之外，她才知道，原来师尊也会出汗……
    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抵抗了，但余孤烟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坐下来还是比小元高一点，于是很轻易地把她抱进怀里，元空翠没有反抗，余孤烟心情大定，开心溢于言表。
    “可以亲一下吗？”
    “不行！哪有这么快的啊！”元空翠立刻反抗。
    可以不亲，但不能离开，余孤烟抱紧她不让她离开，“不能亲就不能亲，我不亲就是，别跑！”
    过了一会儿，余孤烟说：“是有说过，要跟百里表白的话都想好了对吧？要不然对我吧，反正暂时回不去。”
    第46章
    元空翠完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对你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一个表白的话对两个人说的吗？”
    “你不是。”余孤烟很快回答，“但是我想知道。”
    元空翠捂着脸在祭坛的蒲团上滚来滚去，被他抓住的时候忍不住仰天长啸：“我怎么会和自己的师尊在一起啊！”
    “那就忘记这件事。”余孤烟完全没有一丝心理负担地说,“要我帮你吗？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你不过是迫不得已就好了,如果有什么罪孽,就交由我一人承担。”
    元空翠狠狠瞪他一眼：“什么叫是你逼的，如果我自己没有这种想法,谁也……”
    话说到一半，元空翠反应过来,对上他的眼睛顿时领悟，什么他一人承担，分明是知道她的性格，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她恼羞成怒,握紧拳头捶了过去，这一拳使了十成十的力，但她知道小师尊不会中拳，甚至他都不会躲闪,周身的防御也能将她的力道卸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拳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小师尊身上，他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这一拳。
    元空翠惊慌地坐了起来，“你有没有事？怎么不躲开？等等,你刚才为什么要撤下防御？”
    她出手完全没有余地,这是和未来的师尊交手留下的习惯,未来的师尊就算是一只手，也不会被她伤到。反倒是元空翠，如果不是怀着一定要打败他的觉悟，一定会被揍的很惨。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成功地伤到过师尊一次，所以在对师尊出手的时候，她从不会收力。
    用未来余孤烟的话来说，在群玉山挨他的揍，总比以后挨别人的揍好一点。而且虽然师尊总是很不靠谱，但师尊的威严还是有的，他一直都当自己是元空翠学习的对象，一定要表现得比她更强才能作为合格的目标让她用来超越，因此更不会被她轻易打到。
    但是他为什么完全不躲？这可是被他强行拓宽经脉，修为直接上了一个大境界后的一拳，要是……
    余孤烟满不在乎地说：“受着是应该的吧，而且我刚刚那么恶劣，有没有解气一点？”
    “解气你个大头鬼！”元空翠都快气死了，“你刚刚从兽人阵营出来，你是把脑子打傻了吗？”
    “被喜欢的小姑娘打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余孤烟又趁她检查自己的牲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刚刚才欺负过你竟然还关心我？长点戒心吧，你这样会被坏人骗的。”
    元空翠气鼓鼓地说：“你太讨厌了！”
    “我也不需要讨人喜欢”余孤烟顿了顿，“你除外。”
    元空翠没有理他，和芦花荡第一次见面一样，为他疗伤，安静的样子让余孤烟有些担心，“小元？”
    “嗯。”元空翠蔫不拉几地答应了一声，对于超出范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你是答应了，忘记未来我会成为你的师尊，然后试着喜欢我了吧？”
    元空翠为他治好外伤，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闭上眼睛，“我大概是疯了。”
    余孤烟好心情地说：“你才没有疯，你不知道你做出了多么正确的选择。”
    元空翠彻底摊在祭坛上，双目无神地说：“你不知道你以后打人多痛，我以后回去，一定会因为玷污师尊清白，被师尊抓起来打一顿，然后逐出师门的！”
    余孤烟眼中笑意短暂地消失了一下啊，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要我写一份保证吗？到未来也有效，我保证再也不会打你。”
    毕竟他以后打人真的很痛，元空翠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不了。”
    师尊毕竟比自己更适合当师尊，什么教徒弟他肯定比自己更懂。
    余孤烟最不喜欢她这一副对未来的自己充满滤镜，仿佛未来的自己怎么都是没错的样子，明明已经堕落到生活基本不靠谱，要徒弟照顾的男人了，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我们不提他了，小元，给我拉拉手总可以吧？或者抱抱？”
    元空翠没有理他，还是有的生气，不是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自己的意志会如此薄弱，这么说说就缴械投降了啊？
    “不是很喜欢，总要找借口来靠近我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愿意了。”
    元空翠生气和记仇从来不会持久，虽然还是有点不开心，但是语气好很多了，“那你为什么经常拒绝我？”
    当然是因为你要牵手和抱抱的时候想的是未来的他了。
    余孤烟的眼睛里面明明白白地这么说，尽管血红的眼睛通常不太能看得出情绪，但他相信元空翠可以。
    元空翠确实可以，她双手一摊：“我和你一样啊，只不过是相反的。是师尊的话，偶尔牵着我或者抱抱当然没问题，小时候经常带我去惊险刺激的地方，不拉着会有危险，当然没问题了。可是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我做不到毫无他念的与你牵手。”
    本以为他听到自己这么说会不高兴，没想到余孤烟反而眼前一亮。
    “那我们也可以做一些师徒之间不能做的事情对吧？”他说，“不如和我一起留下只属于你和我的记忆……反正你总是要回去的。”
    元空翠惊讶地看向小师尊，她以为小师尊不想她回去的。
    “你是想做渣男吗？”元空翠咄咄逼人地问，“为什么现在考虑我回去？是觉得我反正要走，这样玩弄一下也可以吗？”
    余孤烟同样不理解地看向她：“你怎么会这么想？要回去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我既然喜欢你，当然是要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了。”
    “那我的愿望是不要和你有超越师徒的感情。”
    余孤烟断然拒绝：“晚了，这个不行。”
    元空翠谴责地看着他：“所以就是想玩弄我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对吧？你好渣！”
    “说了不是人渣啦。”他小声抱怨，“是真的很喜欢你，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完全没有想过要克制的吧？”
    这一点余孤烟不否认，但是也没有痛快承认，“你也喜欢我，这难道不是让我们两个都快乐的结局吗？”
    元空翠看了他一会儿，“都怪你！”
    余孤烟痛快承认：“嗯，都怪我。”
    两人傻兮兮地挤在蒲团上，元空翠想着远在未来的师尊本人，却怎么样也无法静下心了回忆师尊的样子无论想到哪一块记忆，都会被现在的小师尊的脸代替。
    余孤烟什么都没想，他只感觉到时间流动地前所未有的快，她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这件事也变得十分珍贵。
    “小元，现在要走吗？”
    元空翠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要走的，不过我们该往哪里去？”
    她本来是有一堆计划，面对各种可以预测到的结果都有最优的路线，但是小师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突然表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现在她脑子一团浆糊，别说完美的计划，就是问她一些正常的问题都不一定回答地出来。
    “既然小元没有头绪，那就交给我吧。”
    但原本对此事漠不关心的小师尊一反常态，对于他们“私奔”这件事充满了干劲，和她提出了好几处该去的地方，同时也不忘给弟弟余对玉写信，让他好好扮演自己。
    然后他的银白长发一点点变成了黑色，绯红的眼睛也变成了深棕，看起来除了美貌到离谱之外，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征。
    “不是要假装余对玉吗？你的眼睛？”
    余对玉的眼睛不是深棕，而是纯粹的黑色，他们还是双胞胎兄弟，要变成他的样子，怎么连这点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我不想变得完全和他一样。”余孤烟说，“怕你认不出来。”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
    “那也不要，有一点点这样的可能也不要。”余孤烟说。
    元空翠小声嘀咕：“好爱吃醋啊。”
    余孤烟理直气壮：“但是你喜欢。”
    元空翠无奈地想，看来不管哪个时期的师尊，都是一样气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