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说着背上冷汗直冒,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但是又不能纯粹糊弄,否则令嫔的脾气他也是见识过一二的,伺候的好自然是有赏的,伺候的不好不合心意
向来宫里娘娘们大多希望怀上小阿哥,也好多一份指望,从六个月起,令嫔每个月都会找他来摸脉,每次只推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娘娘的胎有些摸不太准,且月份还小,需要再等等,如今已经到了孕后期,眼见着一个月内定要临盆,实在拖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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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闻言, 令嫔沉默了片刻,哀叹道:也好,小公主也好。虽然从怀胎开始就无数次的暗示自己, 小阿哥最好, 不是的话, 小公主也不错,先开花后结果, 然而心中还是期盼能一举得阿哥, 此刻听到孙太医的话, 兼之素日里更爱吃辣些,令嫔也知道她这胎大概率真的是小公主了。
日常的饮食爱吃些辣子,也想着换换口味, 让御膳房送了不少酸味儿的菜来,然而只要闻着心口就泛酸,硬要吃就只能把菜肴做成酸辣的,还要辣盖过酸
公主也好,咱们娘娘喜欢公主, 眼见着再有一个月要临盆了,有劳孙太医再辛苦月余,娘娘重重有赏。玲珑赶紧接过自家娘娘的话说道, 然后从袖口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一百两塞到了孙太医的手里。
孙太医几乎是抖着手接了过来放到了看诊的盒子里,忙跪下扣头谢恩,诚惶诚恐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和胎儿平安无虞。
有劳,松子, 送送孙太医。令嫔说道, 看着松子送了孙太医出去, 殿内空了,这才扶着玲珑的手起身,进了内殿坐在锦榻上,长长叹了口气,公主也好,看太后和皇上那般喜欢四公主景顺,想来本宫若是生下公主好生抚养着,只要太后和皇上喜欢,来日定有机会再诞龙裔。
正是呢,娘娘不可过多忧虑,且安心养着,吃好睡好身子好了,来日生产才更顺利些。玲珑说着端了盏温牛乳给自家娘娘。到底是头胎,且女子生产自古是在鬼门关打转儿,切不可掉以轻心。
看着自家娘娘喝了牛乳,玲珑接过盏子,寻思着开口,有句话,存在奴婢心里多日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说看。令嫔坐了会儿觉着腰肢儿有些酸软,右手撑着后腰问道。
皇贵妃娘娘如今满打满算四个月了,不知道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想必皇贵妃也会找院判大人亲自过去摸脉的吧?玲珑迟疑着说道。
都知道皇贵妃这个年纪,生头胎的话,绝对的是大龄孕妇了,就算这胎能平安顺产,能不能再有二胎也是未知之数,况且太后和皇上盼望得嫡子,想必皇贵妃定会找院判宋仁亲自过去摸脉。
只是这翊坤宫向来口风紧,院判宋仁就更是撬不出半个字来,因此这几个月,无论后宫诸人怎么打听,都得不到半点消息。
住嘴,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交代下去,延禧宫所有宫人不允许同翊坤宫的宫人打听,更不允许多嘴,否则本宫定不轻饶。令嫔肃然道。
玲珑伺候在令嫔身边多年,深知自家娘娘的为人,又甚少见她这样疾言厉色,扑通一声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奴婢不该多嘴。
令嫔知道玲珑也是为自己操心着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知道你一心向着本宫,都是为本宫好,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这后宫只有本宫一人有身孕也就罢了,如今皇贵妃好容易怀上了嫡嗣,咱们延禧宫若是过多的打听翊坤宫的事儿,哪怕是出于好心也容易被猜忌,在这后宫,流言向来是杀人利器。前些日子柏贵人的事情,你知道的。原本只有三分的事情,三人成虎,流言如沸,几乎逼死柏贵人。
提到柏贵人,也是酒囊饭袋,不顶用,一点微末的小伎俩都看不穿,她不过布了个局,柏贵人就急着往里跳。兼之,一些宫人惯于落井下石,见柏贵人遭了殃,墙倒众人推,一传十,十传百的,什么污糟话都有,压根用不着她授意,她也犯不上自降身份。
况且这几年,依本宫观察揣摩,皇贵妃也是个能容人的,并不是赶尽杀绝、只想独揽大局的狠辣角色,否则她第一个容不下的就应该是纯贵妃。独木不成林,本宫都懂的道理,皇贵妃自然也是明白,一味的要强贪得无厌,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比如惨死在冷宫的嘉嫔。她是为什么死的?你可知道?
玲珑沉吟道:不是因为舞弄权术,和前朝大臣们沆瀣一气要争皇后之位?
这只是其一,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三四年皇上为什么逐渐厌弃她,又是关禁闭,又是慢慢冷落,直到争夺后位,被打入冷宫吧?争夺后位只是表象,实际上,她要争的,想争的,从来都是皇权,为她的两个儿子争皇权,这是跟皇上打擂台,你说皇上能容忍她吗?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皇上正值壮年,皇权又其容他人染指?令嫔低声说道,提到嘉嫔语气中浓浓的不屑。
这么说,年前她死在冷宫里,怕是皇上玲珑说完抬手捂住了嘴,不敢在言,只觉得背脊发凉。
所以本宫虽然盼着小阿哥,但是若天命不眷顾,真的是小公主,本宫倒也能安心了。令嫔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如今几乎可以肯定怀的就是为小公主,她就更不可能有半点其他心思了。
对了,下午得空,你拿了银子亲自去内务府,就说要一些粉嫩颜色的绸缎给本宫腹中的胎儿做小衣裳小帽子,如果有人搭腔,就把话递出去,说太医摸了脉,本宫怀的大概率是小公主,眼见着要临盆了,来要些衣料做新裳,另外再要些料子做尿布,衬布等。令嫔沉吟着说道。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玲珑重重点头道。
令嫔坐在锦榻上,摸着腹中胎儿,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这一胎是小公主,日后没准还是有怀小阿哥的福气。
最重要的是安守本分,顺利生下健康的孩子,养大成人,否则一切惘然。
嘉嫔就是前车之鉴。
*
丰收的一年,令嫔和皇贵妃先后遇喜,如今令嫔即将临盆,后宫诸人吃瓜也好,闲来聊上两句也好,时不时会猜测这二位腹中的到底是小公主还是小阿哥,私下玩笑调侃也是有,只是翊坤宫和延禧宫口风向来严谨。
因此有宫人去内务府领取物件儿的时候,听到玲珑花了银子让内务府额外置办一些小婴儿用的东西,谈话间,听到玲珑亲口说太医摸了脉,自家娘娘怀的大抵是位小公主,便不疑有他,谈笑间便把瓜分享给了小姐妹们。
不过半晌的时间,后宫皆知,令嫔这一胎约莫是小公主。
冬雪这个包打听,自然也是景仁宫内头位得到消息的,回到景仁宫把一手消息讲了出来,之前延禧宫严守死防的,半点儿消息没,今儿这消息可是从玲珑口里说出来的,她可是令嫔的贴身大宫女,她说的消息准没错儿。看来令嫔这一胎还真是位小公主了。如此一来,四公主也多了个妹妹,日后可以一起玩耍了。
苏梨末正歪在锦榻上盘绿檀手串,听到冬雪的话,了然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手串道:这就是令嫔的聪明之处了。想来也是刚摸出脉来,若是早前便知道,估摸也是会第一时间把消息放出来的。这节骨眼,的确怀了位小公主更好一些。景顺都三岁半了,这宫里也许久没有小公主诞生了,想来太后和皇上会喜欢的。
有些话苏梨末没有明说,其实此时此刻,令嫔若怀的是位阿哥,又有正式封妃的好事儿,可谓双喜临门,只是、若心智一个不不坚定,容易得意忘形,再生了不该生的念头,就更是自毁长城。纵使皇贵妃素来能容人,是个管理上市公司的好手,知人善任,只是若处理不好,到时候不免生了嫌隙,得不偿失。
其实,苏梨末也不是没想过,若令嫔这一胎的确怀的是位小阿哥,如果想破局而出,也很容易,只推说自己出身微寒,把小阿哥送到翊坤宫交由皇贵妃即可。
在清朝的历史中,的确有多位生母出身微寒的皇子是交由皇后,或者位份尊贵又出身氏族大家的妃嫔抚养的,虽然都要送去阿哥所,但是有中间这一转折,也可解了困局。
苏梨末相信,如果处于这样的局面,卷王是会走这一步路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要孩子能平安健康长大,来日方长。
并且,苏梨末笃定,皇贵妃是不会接受的,但是至少领导看到了你的态度,许多事情说白了不过是态度问题,否则这紫禁城也不会恪守上下尊卑之道了。
对了,叫白露这几日把手头的活计放一放,挑上等的缎子出来,缝制两件女婴用的肚兜,再裁制两套小衣裳,到时候也好送礼。苏梨末吩咐冬雪道。这些婴孩肚兜小衣裳的都是礼节,虽然知道不会穿,但是该走的形式是要走的。
哎,奴婢知道,这就去和白露说。冬雪说着出了门去传话。
*
四月初一,原是合宫觐见的日子,只是如今皇贵妃有孕不宜奔波操劳,太后那侧也推说天气渐热,没得来回折腾,想见谁了,自会传召,便也取消了觐见。后宫诸人倒也乐得偷闲。
吃罢午膳,歇了午觉,惦记着傍晚要去阿哥所看孩子们,苏梨末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几样可口的糕饼,并一些汤水儿,随后洗漱更衣,换上了前两日用那匹天水碧的雪花锦刚裁制好的宫装,略施粉黛,梳了小两把头捡了样素钗子和一朵绒花戴上。
看时辰差不多了,让霜降捧了亲子同款的宫装,去慈宁宫接景顺。这小丫头前些日子就嚷着要去阿哥所看哥哥们。
不多时,霜降领着景顺来了,知道是去阿哥所,景顺兴奋的不能行,几乎是一溜小跑,霜降在后头跟着差点没跟上。
额娘~
远远的,就看到这丫头一路小跑,苏梨末站在景仁宫门口手心向下摆摆手,果然景顺看到她的示意,放慢了脚步,走上前来依着规矩行礼问安,恭敬有礼奶声奶气道:景顺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苏梨末说着伸出手去拉景顺的肉肉手。母女之间本不必如此,只是这万恶的后宫,自有一套逻辑,且三岁多的年纪,正是认识世界,自身知识体系形成的阶段。苏梨末希望景顺是个知礼仪,懂进退的好孩子,不能因为被全后宫宠爱,而骄纵蛮横,失了规矩。这样只会害了她。在长辈面前,动静合仪,行礼问安,是最基本的修养。
苏梨末牵着景顺的手往阿哥所走去,身后跟着霜降冬雪,分别拎着一个食盒。
到了阿哥所,六阿哥永瑢正坐在圆桌旁练字。本应该在小书房写的,只是屋内采光到底不如室外,又要点蜡烛,风也吹的不尽兴不自由的,永瑢便指挥伺候的小太监把一应物件儿搬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别看永瑢现下才五岁半,有主意的很,指挥吩咐人的本事真是从小就练出来的,哄人的本事也是一套一套的,该同谁撒娇,该同谁拿出阿哥的款儿来,他心里门清的很。小嘴儿更是叭叭的,说得伺候的奶娘嬷嬷小太监们也不忍驳了小主子的兴。
看着他坐在石桌旁练字,苏梨末不用想都知道定是永瑢的主意,摇头笑了笑。
六哥。景顺看到永瑢,咯咯笑着脆生生喊道。
听到声音,永瑢把笔搁在笔架上,才回过头来,看到是额娘和妹妹,忙起身上前行礼问安,这才接了景顺的话,六哥就知道今儿你一定来。说完拉着景顺的手走到石桌旁,略得意的展示:看看六哥的字,写的好不好?
闻言苏梨末忍俊不禁,走上前也坐在了石桌旁,自从上次被永璋说他的字软绵绵的没骨头,这孩子除了每日功课之外,余下的时间都在练字,没准心里还想着早日写的同他皇阿玛一样好呢。
六哥的字,是最好的字!景顺也开始练大字了,要是能有六哥写的这样好,皇祖母肯定会更高兴的,一高兴就会给景顺吃好吃的。可惜不能留着带来给六哥景顺和永瑢俩人开始分享这半个月来的小秘密。
不怪他俩感情好,年纪相近,况且永瑢一度是最小的,想摆摆哥哥的款儿一直也没摆上,如今景顺事事听他调停,教她学《三字经》《千字文》,几乎可以说,永瑢是景顺的开蒙老师了,从两岁多开始就教景顺学三字经,还自创奖惩制度,前俩月还布置了新任务背诵《千字文》。
苏梨末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耳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开始了。
只见景顺这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一字一字的背诵道。
永瑢像那学院里的夫子,右手轻点左手,打拍子似的,一字一字听得认真。
这俩小毛头还真是争分夺秒,分分钟都不想浪费的,毕竟这次见完面,下次再见要半个月后呢!
苏梨末坐在旁边看着二人互动,并不打扰,欣慰的很。
傍晚轻柔的风缓缓掠过小跨院,舒适的很,月洞门上蔷薇开的正好,这时辰,晚霞也渐浓郁,赤红橘粉烧黄微白间错,染了半边天。
当然,最最最浪漫的怎么会是这漫天的晚霞,分明是身边背着《千字文》的小毛头们,分明是这似水流年温馨的小日子。
苏梨末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然而下一刻,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浪漫。
只见三阿哥永璋手中提着一杆红缨木仓,兴致勃勃的挥舞着进了小跨院,放慢脚步上前请安,又摸了摸景顺的小脑瓜,这才坐在石凳上憨笑道:额娘,今儿谙达夸我枪练得好,把他小时候用过的一杆,送了我,额娘你看
说着也不等苏梨末吭声,就站起身来,走到右边空地,拿起枪舞了起来,一套枪法耍的虎虎生威,下盘稳如松,双臂急如风,口中轻呼嘿哈。
永瑢听完景顺背诵完前十句,正在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下面的,突然被永璋这么一吵嚷,干脆也不坐在石桌旁了,拉着景顺一起坐在左侧十步开外的月洞门下,一左一右坐在石墩墩上,一个教,一个学。
永璋练的带劲儿,苏梨末也看的来劲儿,虽然永璋的文化课不出挑,骑马射箭也不得其法,但是论摔跤和舞枪,颇有样子。
三哥,见招!永珹刚从演武场会来,才刚在演武场上和永璋对打不甚进兴,知道永璋提了红缨枪定是要回阿哥所向纯贵妃娘娘展示,就也同谙达说了提了未开锋的剑回来。
好你个永珹,射箭哥哥比不过你,舞刀弄枪的你可占不到什么便宜。永璋说着举枪接住了永珹的剑。
苏梨末知道这俩人手中的兵器都未开锋,不过是日常学习拆招用的。
一时间左侧月洞门下是永瑢和景顺的阵阵朗诵声,清脆悦耳,右侧空地上是永璋和永珹舞刀弄枪见招拆超的阵阵呼哈呐喊声,苏梨末真不知道是该看左边,还是该看右边,应接不暇。
这大型阿哥所文艺汇演现场,让人恨不能生四只眼睛出来,不错过分毫可能的精彩。
作者有话说:
怨种乾隆在来阿哥所的路上
第108章
东跨院的八阿哥永璇, 如今才刚一岁九个月,正是四脚不停,咿呀学语的年龄, 听到有声音, 一路小跑往西跨院来, 身后的奶娘和嬷嬷愣是紧追不舍才跟上过来。
看到永瑢和景顺坐在月洞门下,永璇也凑过来站在旁边跃跃欲试, 想加入二人。然而看到有景顺在, 到底略有些陌生, 不是常见的小朋友,便站在旁边迟疑不进。
恋耽美
梨落煎雪-格格党(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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