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今生再无重逢之日,他是不是要永远在月老的梦中去乞求来世?
祁终不敢再看下去,违心地收拾妥当,又轻轻放回书架后方,却又发现万封书信下,还藏着一串发霉的糖葫芦,用油纸紧紧包裹着,好似被人珍藏了很多年……
他怔住,忆起当年在沧州街头,随手散给对方一串糖葫芦,明明当时每人都有,可这个人却舍不得吃,反而要把这糖藏起来……
转过书架,祁终看到案台上摆着的月光琴,轻轻拂过,手指便沾了缕缕灰尘……正书桌上,摆着几张潦草的稿纸,砚台都缺了一块,笔也旧了,墨也陈了,一切物什像是很久都没再添新了。
内心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涌出,祁终扶住桌沿,微微感到眩晕,霎时伤感:“沐耘,这些年,折鼎病琴,缺砚残纸……你是这样过的吗?”
忽而,他一偏头,又见东墙上挂着一副被卷着的画像。上前一步,轻轻拉开系绳,画卷便徐徐展开,入目一刻,叫祁终更加心颤不已。
那画像上的人也是自己,只不过是当年在滦阳松林下,两人无端相遇的那一次,时隔多年,原来沐耘早已认出自己的伪装。
祁终隐隐手心薄汗,慌乱地想要收好画,突然,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在他身后打出一片阴影。
逗留许久,他忘记早些离开,如今屋主归来,祁终紧张又害怕,并不敢转身面对沐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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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瞎编的,若有雷同,纯属古诗字词巧合。
第147章 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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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间,那道光影徐徐靠近,逐渐挨在祁终身后,熟悉的茶香,悠悠淡淡,氤氲而来。他握紧手中画卷,仍旧不肯回头,心酸地闭了闭眼,反复沉着一番,正欲出言陈情,肩上却突然搭上一只大手,轻轻拍过他的肩头,又闻身后之人温声问候:“老伯,你……”
嗯?老伯?祁终一下舒缓紧张心情,睁开双眸,清醒过来,这些天他在云房外徘徊,为了躲避沐茵的注视,都是以府中下人的打扮来往的,眼下,沐耘应当是把他错认了。
念及此,祁终松了一口气,佝着腰,低着头,故意闪躲着转身,目光微垂。
“呃,呃呃……”
沐耘听他似乎在用一些含糊不清的字词回复自己,先急忙接过他手中的画,珍惜挽在怀中,再关怀问道:“你……是吟白口中那位哑老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祁终微愣,僵硬地点了点头,又抓紧身畔扫帚,有些慌乱到不敢面对。
沐耘见他一直卑微佝腰垂头,不肯直面自己,感到奇怪,声音更轻柔了些:“不必惊怕。我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云房过于清冷,您一人打扫此处会很辛苦,以后不用来这了……”
“呃呃……呃……”
祁终使劲摇头,不断反驳沐耘的话,让对方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嗯……您不用担心减薪的问题,我会向二姐说明的……啊,你!”
沐耘本耐心宽慰这可怜老者,可言语未完,却见对方突然急冲而来,抓住他的衣袖,扯在一边,低低抽泣。
这奇怪又无礼的行为,让沐耘微微有些生疑,他打量了几眼这人的侧影,无意间望见桌上摆放着一份糖炒板栗,心下猛地一惊,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除了家中至亲略是清楚这一点外,就只有那个人问了一次,他如实相告过……
本欲安抚的手抬起之后,又无力垂下。沐耘心中顿然空明,神色淡哀,漠然扯回自己的衣袖,静默立在一旁,将手中的画卷随手丢在身畔的桌面上,清清一语:“你,离开吧。”
逐客令落在耳畔,祁终更加心酸,索性对方也认出了自己,他仗着这点,也不再伪装,拨开头上的发巾,解开一袭破旧布衫,卸去伪装之后,目光坦诚望向那人。
“沐……”
“你到底还想怎样?”
一声冷冷质问打断了祁终的话语,更浇灭了他心中满满的期盼。
沐耘不知他的来意,误以为是情仇纠缠,更觉心寒无比:“是不是……要我偿命?你才肯如愿?”
“不是!”祁终百口莫辩,手足无措,“我不是来算账的……你不要这样说……”
他僵硬站在原地,形同槁木,颤巍巍道:“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辜负了?”
如此一语,刺得心尖一疼,沐耘目光轻颤一瞬,拧着眉侧开颜,淡淡的口吻中凝着一种沉重的哀恸:“那你说……怎样,才算不辜负呢?”
闻言,祁终激动上前一步,以为沐耘心软,已然肯接受自己,焦急道:“我,我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从前?”沐耘闭眼回想脑海中转瞬即逝的幕幕,无奈叹道,“可惜时间,不留从前,只留憾恨……”
“不……”听闻他如此心死之语,祁终惊慌更甚,小心翼翼靠近他身侧,几欲哀求:“不是的。我们之间,不该如此啊!”
沐耘把握心头最后一丝冷静,淡漠别开身影,不多理会这些痛心话语。
“我知道,我知道你怨我,你怪我没有弄清真相就迁怒于你,甚至恨我害你失去兄长……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当年之事,是我有愧在先,补偿于你,所以一切后果,是我咎由自取,而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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