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姜画是被说话声吵醒的,睁眼冒头一看,自己竟然被一群模糊攒动的黑影包围着,他吓得刚要钻进瓶中,就被一道黑影忽地揪住衣领,毫不客气拽了出来。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你?”黑影具现化做了一个面容狰狞可怖的老人,□□的眼球上满是黄斑和血丝,他掐着他不放的手指更是枯槁如干柴,“啊,原来是一只艳鬼,你也配坐在这个位置?槐树下是老子的地盘!”
此时,萧柳正支了把太师椅靠在屋门前,手里夹着一根烟,神情有些不耐地与下属说话,没有注意到远处老槐树下的动静。
姜画目光不住地往萧柳那头张望,希望得到帮助。
“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老人声音嘶哑地威胁。
姜画赶忙捂住大大的杏眼。
这动作逗得老鬼哈哈笑出声来。
“这么一只小鬼也劳烦您出手?”这时,旁边又窜出了一道浓烈的黑影,美艳的女子化出尖锐的利爪,周身鬼气呈现出明晰的深红色,看起来人命累累,血债滔天,“让我把他吃了吧,他看起来真甜!男性艳鬼真是稀有品种。”
一般艳鬼多为背负着情债的薄命女子。
姜画越发战战兢兢将自己缩成一团,“小……小柳……”
“嗯?你说什么?”
眼看女子尖锐的指甲就要刺破姜画的肌肤,忽然,她身形一滞,下一秒竟然以不可抗力的姿态被吸到了院落正前方萧柳的手上。
男人一双大手如铁钳卡住女子的脖颈,只听清晰的几声咔咔作响,这名女子瞠目欲裂,周身鬼气瞬间被捏爆,泄漏得整个院子都阴气弥漫。
“咯……”女子连最后的惊呼声都没有发出就魂体碎裂了。
一阵风吹开了这片空地上恐怖的死亡气息,那是厉鬼消逝前灵魂的哀嚎。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脸色青白,什么情况?!老大几乎眼睛都不眨就杀了自己下属的一员鬼将!
随后,只见男人又将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老人掐着姜画的衣领上,“无知的东西,艳鬼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呃啊——啊啊啊——!!!”
老人最后一句从喉咙发出的惨叫,划破了静谧的午夜上空。
——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绝对处于中心地位的男人面对着众人恐惧的目光,接着抬手从槐树下吸来姜画的白瓷瓶,将东西放置在自己腿上,对属下道:“你接着说。”
霎时间,小院内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原来瓶中这只弱小的艳鬼和老大关系不一般——绝对不能招惹!
姜画悄咪咪从白瓷瓶中探出头来,看到萧柳的属下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领带是酒红色,系有别致的袖扣,一张脸虽然不算英俊但也被聚集的一众鬼怪衬托得出类拔萃,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诡异的场合,完完全全就是个上班的普通白领嘛。
“据调查,目前京城里还剩下四位擅长傀儡术的大师,老满洲的何伯上一次与我们争抢香山地下的月琼浆,被我们的人打成重伤,连夜向精怪协会申请了专人保护和加码了对您的悬赏。一人是精怪协会的常男风任理事付家升,您杀了他的妻儿后便与您结了血海深仇,剩下一个黄胡老和我们关系还不错,可惜被关进了特殊刑侦司的死牢秘境,刑期一百七十年,现在还剩一百六十四年……”
萧柳咋舌道:“不是还有一个吗?”
“这个人您或许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如今道协的最高荣誉会长,虽然复姓司徒,但其实是龙虎山张家隐世尘居轻易不出山的老辈人,张海生的师叔,是个探不清深浅的怪物。”
司徒……
这个名字从姜画的唇间滑过,是司徒先生吗?可是司徒先生一点都不老。
他直勾勾地盯着西装男人,想要知道关于司徒先生更多的内容,然而这个男人无论姜画怎么好奇地打量都不会偏移一个眼神,哪怕额角上不停有生冷汗水滴下。
萧柳立即决断,“行,我知道了,最后这个别去招惹,其他随便给我绑一个回来,我就用一用,好生客气招待,不杀。”
西装男人立即称是,消失在原地。
萧柳怀抱白瓷瓶,丧气地对姜画道:“早知道你要来,去年我就不该把傀儡术的最后传人切去泡酒……大意了,没想到我的人缘竟然这么差……”
这破败的命运啊……
姜画这么一听就觉得娃娃命途多舛,担忧地两眼泛泪花,“那……那怎么办?谁还能给宝宝治病?”
“别急,再想办法。”萧柳摸了摸嘴角,不禁沉思,这个娃娃身上的傀儡术精巧绝伦,假设以上傀儡师皆没有出手的可能,娃娃又会是谁的杰作呢?
姜画睡着的时候他就研究过花瓶里的BJD娃娃,有明显的傀儡术施咒痕迹,但布娃娃的魂魄已经碎了,他只能感受到一点点残魂透支的力量,几日后就会彻底消散。
而姜画明显还被蒙在鼓里,面对乞求帮助的眼神,萧柳不敢说自己已经打算釜底抽薪再给傻爹爹换一个新宝宝,玩具嘛,玩坏了大不了就换一个。
他这种搞地下异种尸体生意的人,财大气粗,哪怕是新鲜魂魄也换得起。
沉默的片刻,他伸手招来另一个属下,“去给我查八年前组织的常事会议记录,时间是在大年夜,关键词傀儡封魂,封的是个女孩,看一下她的姓名八字生卒年,在檀香观准备一场超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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