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问着:“不好听吗?”
薛闻笛回过神:“没有没有,这个名字很好听,听着就知道你是很乖很好的人。”
小鱼被关了五年,一直维持着八岁的模样,薛闻笛下意识拿他当弟弟,忘了他实际年岁。小鱼很高兴,手上的锁又裂了一道口子,魔气又泄了出来。
薛闻笛心生慨叹:“走吧,我背你。”
“去哪儿?”
“带你去找我师父,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你总得有个归处。”
小鱼又想起临渊掌门的话,有些担忧:“你师父会不会把我杀掉?”
“不会,我对你发誓。”
薛闻笛正声,少年尚且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与真挚。
小鱼鼻子一酸,很想流泪:“谢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信任,此生无以为报。
薛闻笛背起他,小鱼贴着他温热的后背,感到安心。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和你的朋友们道别吗?”
在密室的时候,薛闻笛也曾讲述过他的几个朋友,叫小雪,叫阿青。
薛闻笛脚步一顿:“我们会再见的,所以不需要道别。”
他给孙雪华留了一只雨燕,现在应该快飞到对方身边了。
薛闻笛思量着,面前就落下来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便到。
小鱼见到前边一个冰山脸,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刚想解释说这一切和薛闻笛没关系,就听对方问道:“什么时候再见?”
薛闻笛回他:“等我安顿好小鱼,我们再见。”
孙雪华负剑,慢慢走了过来:“我醒后遇到了陆馆主,他告诉我,你要跟我分道扬镳?”
“怎么会呢?我给你留了一只雨燕,上边明明写着藕断丝连。”薛闻笛开着玩笑,孙雪华点头:“那就好。雨燕也许飞偏了,没有到我这儿。”
他既没有误会薛闻笛,也没有提及陆茗可能动的手脚,他只是说雨燕飞偏了。
薛闻笛神色微敛:“小雪,你疼不疼?”
“不疼。”
“陆馆主说,我要救人,必须要跟你断绝往来。我现在做这个决定,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薛闻笛心下感动,却又听孙雪华一脸冷漠地说道:“不过你说你不需要跟我道别,我倒觉得你要跟他私奔了。”
薛闻笛一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呃,”薛闻笛有点犹豫,“我应该笑吗?”
“不好笑吗?”
孙雪华的表情纹丝未动。
薛闻笛憋出一丝苦笑:“好好好,挺好笑的。”
“嗯。”
薛闻笛哭笑不得,不怕冰山认真,就怕冰山跟你开玩笑。
“我不会安慰人。”孙雪华从袖中取出两枚系着红线的铜钱,一枚给了薛闻笛,“你要平安。”
“好。”
“约好要一起游历,不能食言。”
“嗯嗯。”
薛闻笛接过那铜钱,塞入怀中。
孙雪华又将剩下那枚递给小鱼,对方有些迟疑:“给,给我的吗?”
“是。”
小鱼双手捧过,那铜钱还残留着孙雪华的体温,很烫。
“祝你平安,小鱼。”
孙雪华说话总是一个调子,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小鱼很感动,他满怀感激地说道:“你也是。”
他那时不知这人姓名,只知道对方也是个好人。
孙雪华又给了薛闻笛一袋银钱,告诉他可以在不远的城镇上休整一下,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分别了。
薛闻笛往外走,孙雪华往里走。
一江水迢迢东流,群山绵延奔走,少年的情义永不断绝。
薛闻笛知道,他会欠孙雪华一个很大的人情,但日子还长,他有很多机会偿还。
孙雪华去了一趟至阳殿,请他师父不要再追究此事。
老人望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烛火明灭,孙雪华安静地站着,神情肃然坚毅。
“为师本想借此机会,让薛闻笛身败名裂,让锁春谷再无出世可能。”老人语声低哑,“只要我传令下去,告知天下正道,薛闻笛背弃同盟,与魔都之人勾结,他定无翻身之日。”
孙雪华面无表情,他猜到师父会这么做,为了让他成为正道魁首,为了他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但他不需要。
“小雪,你的天命,就是临渊,只能是我临渊。”掌门深邃的眼里,像是闪过一丝悲哀,“师父不愿你我二人,师徒离心,此事便罢了,师父不追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孙雪华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那个老人,对方道:“你跪下,跟师父发誓,你会毕生守护临渊,会让它发扬光大,成为正道顶峰。”
孙雪华闻言,缓缓跪下,和光置于膝前,俯首而拜,额头抵在了剑身上:“弟子发誓,此生愿为临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三拜,久久未曾起身。直到掌门再次发话:“起来吧,回去好好休息。”
孙雪华只是直起上半身,似乎话未说尽。
掌门眼皮一跳,预感不好:“你最好识时务,不要跟为师讨价还价。”
孙雪华不言,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混账!”掌门气急,抽出戒尺又想打他,但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最后,他指着人鼻子骂道:“你想怎样?为师已经答应你不追究此事,你难不成还要送他到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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