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浪侧过身:“不必言谢,万事小心。”
言罢,他从腰间取下掌门印信,交给这个孩子,“且去吧。”
那印信传承数百年,依然光洁如新,孙夷则握着,这巴掌大的东西竟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心尖发抖。
“事出紧急,为师将长鲸行暂授于你,你带上它,想必我临渊弟子无人会为难你。”
孙重浪拍拍他的肩,“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孙夷则握紧手里那小小的印信,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应着:“多谢师父,弟子告退。”
刚要转身,他忽然又朝着孙重浪跪了下来:“授业恩情,弟子不敢忘。此番多谢师父成全,待风波过后,弟子必当向您请罪。”
言罢,他三叩首,便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密室里,似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孙重浪轻声低语:“何罪之有呢?”
他可以理解肝胆相照的少年意气,更能理解何谓身不由己。
密室暗门拢上,屋内烛火明灭,孙重浪复杂难言的神色也尽数藏在了孙夷则看不见的角落。
临渊孙氏,传承数百年,已自成一系。
何谓掌剑大弟子,即是掌管族中代代相传的名剑的弟子,是族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就是临渊下一任掌门。
孙氏非是以血脉绵延的氏族,相反广招门徒,传承族中秘术与仙道精髓,故而能独领风骚。只是发家伊始,初代掌门便规定,接任掌剑一职,必须改姓孙,载入族谱。这样的规定,显得孙氏既开明又古板,多有怪异但又无可厚非,不能强说苛责。
相传孙雪华接任掌剑之前,本姓殷,六岁那年即拜入临渊,成为门中一名普通修道者。盛年之时,力压群芳,仙道大成,平步青云。
他一心向道,红尘无所牵挂。但孙夷则不一样,他本是顾青养大的孤儿,又是师门中年纪最小的,多受爱护,难免情深。顾青一走,师兄师姐亦各自离去,他被记入孙重浪名下,因剑术不精,时常遭致责罚。孙重浪对他极为严厉,孙夷则只能在这般鞭策下发愤图强,好在,如今也算有模有样了。
孙夷则坐在窗前,满心都在回忆着过去十年的光景。
这漆黑的夜里,坠落的烛花,墙上茕茕只影,思念与孤独争相疯长,满眼荒芜。
孙夷则长舒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这股闷气全都抒发出来,但他看着掌心那枚印信,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思量着,索性将那枚印信装入随身锦囊中,贴身带着。又将床下暗格中的木盒取出,找到了薛思那张画像。
“小年,如有需要,传信于我。”
薛闻笛临别时的话语仍萦绕耳侧,孙夷则想了想,便将那幅画像收好,锦囊封口,重新做起他的机关雀。
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夜深时刻,孙夷则还在尽心摆弄着他的刻刀,这时候,紧闭的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叩击。
孙夷则蹙眉,这会儿,谁会来呢?
“大师兄,是我。”
屋外,少女窃窃低语,透着古灵精怪的可爱劲儿。
孙夷则一听便知是谁,收好东西才开了窗,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正眨巴着盯着他瞧:“大师兄,我来看你。”
“这个时候不睡觉跑来看我?”
孙夷则莞尔,李闲便举过来一个食盒,从窗户边塞了进去:“我给你送吃的来啦,今儿我去清波城买鱼,去晚了,都没得卖,我只好自己去江里抓了点,给你炖了点鱼汤。还有好吃的糕点,东街新卖的烧鸭,你快点吃。”
孙夷则捧着那个沉甸甸的食盒,再看看李闲,问道:“大师兄不在的这些天,你有好好练剑吗?”
“有,改日我们切磋切磋?”
李闲半蹲着,刚好和窗沿齐平,一双漂亮的杏眼可爱又机灵,孙夷则笑笑:“辛苦困困师妹了。”
李闲小时候练剑总打瞌睡,甚至学练字的时候都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好好一个“闲”字愣是给她写得团在一起,所以大家伙儿都喊她“困困”。
眼下孙夷则又这般叫她,李闲倒也不耍赖,而是笑眯眯地说着:“不辛苦不辛苦,改天你带个漂亮姐姐回来,我就得辛苦辛苦了。”
“小丫头,净胡说!”
孙夷则嗔怪着,李闲双手扒着窗户,盯着他看:“大师兄,我听说你今儿被师父留在至阳殿了,是不是剑道大会出了问题?”
孙夷则一怔,那表情已经给了李闲答案。
“师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生他的气,吃点好吃的,我明天再找你。”
李闲伸出手,又给了他一把剥好的炒核桃,“再多给你点,你好好吃饭,我走啦。”
孙夷则愣神的工夫,少女早已跑得没了影。
李闲今年刚十五岁,最是活泼,漫山遍野地跑。
临渊多得是这个年纪的师弟师妹。
孙夷则忽而喃喃着:“要小心点啊,困困。”
他关上窗户,继续他的活计。
及至天明,一只栩栩如生的机关雀便成了。孙夷则给它贴上御灵符,刻上隐身咒与临渊密语,将锦囊套在雀儿脖子上,轻声道:“快去吧。”
免得再错过时机。
孙夷则想着,了却这桩心事,他就能无所牵挂地去调查卧底一事。他看着那只机关雀振翅高飞,飞过重重屋檐,消失于天际。临渊结界,它应当是飞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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