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十指扣紧会是什么感觉?
你想看什么?沈愿一回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瞧,他勾了勾唇,看什么?
唐辛一下回神,慌乱坐回沙发上说了句随便。
没有随便这个词,除了恐怖片都可以。
沈愿起身关了房里的灯,啪嗒一声,黑暗压了下来,黯淡的光线投在白墙上,他们隔着一拳距离坐着,沈愿不断按着手里的遥控器问唐辛看不看,她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那你到底想看什么,楚人美?沈愿好脾气问了一句。
昏暗中唐辛迟疑了一会,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说:我有一部想看又不敢看的电影。
什么,恐怖片?沈愿表情随意。
唐辛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忐忑说:丈夫得了抑郁症。
嗯?沈愿没听明白微微倾了身,听到唐辛在耳边重复了一遍,
丈夫得了抑郁症。
沈愿敛了嘴角在屏幕上找了起来。
*
海浪拍在礁石,随之东映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画面一转,日式风格的一户建在悠扬的背景音中出现了。
这部电影上映于2011年,剧情很日常,一对结婚五年的夫妻,丈夫得了抑郁症,在妻子帮助下走出来的故事。唐辛16年无意在某篇影评上看到推荐的,影评的结尾作者说希望我也能找到和晴子一样的人。
那个时候唐辛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继续吃药只是保守起见的维/稳。
她怀着好奇去找了这部电影,看了开头十分钟便关了,之后再也没看过。
如今她接着那十分钟之后的剧情看下去,她在高崎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渴望被拯救,渴望被理解,渴望痊愈。
时长两小时的电影,他们全程没有说话,只有扇叶的转动声。
电影最后,晴子和高崎坐在后花园聊着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阳光打在他们脸上全片结束。
白墙上出现重播两个字,没有画面的加持,客厅里几近黑暗。沈愿沉默起身想去开灯被唐辛制止,不要开灯。
沈愿坐了回去,迟疑了几秒伸出了手,意外的没有眼泪。
你不会以为我哭了吧。感觉到触碰的唐辛在黑暗中转头望向沈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对方收回了手,指腹的温度却留了下来,唐辛摸了摸脸,说,我没那么矫情啦。
沈愿啧了声,点头附和:是,人家姑娘是水做的,你是钢筋混凝土做的。
唐辛笑了起来,凉爽的夜风从敞着的窗户里吹进来,白墙上印着半圆箭头光标,嘎吱叫的风扇盖住了外头的虫鸣。
他们并肩坐在黑暗里,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一起分享睡着镇子里的极致静谧。
你有非常恨的人吗?两人沉默了半晌后,唐辛问出这个问题。
哪种恨?
唐辛想了想,恶毒地说:希望对方被五马分尸的那种恨。
你有吗?沈愿反问。
唐辛沉默。
看来高中被霸凌真的给她造成了阴影了,沈愿扭头问她:你有的话,你想怎么办?
沈愿在夜里猜想她的回答,也许是杀了他也许是我也不知道,
直到耳畔传来她的哽咽声,
我什么都做不了,陈愿,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长在身上扎进皮肤流进血液的恨,剥皮抽筋血液流干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能解脱的恨,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她摆脱不了那又怎样才能忘记。
忘不掉摆脱不了也不能让那个人五马分尸,只能日日忍受折磨,只能像如今这样哭诉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才有那么多人替我受过,明明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唐辛,坚持到这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勉强你自己。
她如同某种失去依靠的幼兽,在怀里哭到发抖,沈愿抱着她如鲠在喉,
高中时期的事真的让她如此难以忘怀吗?
可是之前她说过六一那天遇到曾经的同学给她道歉,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是从心底的释然。
如果和高中无关,那么和他们离开缙北的是有关吗?
离开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折磨?
查吗?
只要开口就能知道的真相,你要去查吗?
她哭的如此绝望都不肯透露一个字,要这么卑鄙去窥探吗?
沈愿一直到她哭到睡着都没有问出一个字。
*
小姑娘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心。
沈愿把怀里人小心放在床上,静静看了几秒,哭的乱七八糟,鼻头都红了。
他开了空调,起身出去拿吹风机,刚托她头放到枕头上时,手指感觉到些许湿润。他插上插头开了最小风速给她吹干后脑的长发。
吵..睡梦中人对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不满,嘟囔了一句。
吹干再睡。沈愿坐在床边手松松散散抓着她的头发吹,以后老了头痛别来怪我。
沈愿说完自己都笑了,说的太久远了。
床上的人没再说话,好像已经睡着了。沈愿吹完摸了摸她头其他地方,被摆弄的人终于烦了,挥开他的手埋进了被子,只留了几缕头发在外面。
行,你脾气大,唐立十,这到底是谁哄谁啊。沈愿拔了吹风机插头起身出门,要关灯时,闷在被子里的人探出头翻了个身。
少女嫩生生的小腿压在深色被罩上,沈愿眸色一下暗了。
他慌乱摁灭了灯之后关上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他烦躁抓了抓头发,从冰箱里拿出水灌了半瓶。
他站在冰箱前感受着冰水如何通过喉咙浸润每一个叫嚣的细胞,让它们偃旗息鼓。
这他妈专门来克我的吧...
沈公子把水随手放在冰箱上长吁了口气,俯身从抽屉里拿了支烟,唐辛说要科学戒烟,慢慢来,所以这个月他的吸烟定额还有一支。
夜里的风很凉,夹带着山里的树木清气,院子里的柚子花不知何时谢的,一点香都闻不到了。
一支烟过半,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作者有话说:
丈夫得了抑郁症很治愈,推荐。
楚人美也很致郁。
第47章
唐辛醒在不算亮堂的房间,她眨眨眼醒困,先感受到淅沥的雨声,鼻尖浓郁的薄荷香气,接着昨晚看过的电影,痛哭和温情的拥抱这些片段在混沌的脑中如走马灯般快速闪回,刚还倦怠的身子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她习惯性摸墙上的开关,一片光滑。
这不是自己房间。
唐辛着急忙慌找不到房里的灯,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放着的水,矿泉水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正手忙脚乱时,门开了,沈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随后啪嗒一声,灯亮了。
在灯亮的那刻,羞愧难当的唐辛迅速埋进被子里装死。
干什么,还没睡醒?沈愿调侃的嗓音隔着被子传来。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唐辛恶人先告状。
叫了,你不肯走我有什么办法,我睡了一晚沙发,脖子都落枕了。沈愿说着还揉了揉脖子。
你...你真睡得沙发?唐辛将信将疑地问。
沈愿嗤笑一声,隔着被子敲了敲她,姐姐,你不会以为我占你便宜吧,这件事传出去,有眼睛的都知道,我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好吗?
谁占你便宜了。唐辛在被子里闷得难受,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
姑娘坐在他床上,长发披肩,脸被闷得微红,刚睡醒的眸子里一层晶莹的怒气,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沈愿指了指自己的床,你说谁占我便宜?
唐辛脸红的更厉害,眼神无措到处乱瞟就是不看他。沈愿捡起掉落在地的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昨晚下雨,看不了日出了。
口干舌燥的唐辛接过水喝了小半瓶,抠着瓶身上的塑封,慢吞吞地说:我要回去了。
我拦着你了?沈愿好笑发问。
你先出去。
我出去什么?你又不是没穿衣服。
唐辛恼羞成怒把手里的水往他身上一扔,迅速跳下床,鞋都没穿就往外走。
沈愿听着外头的动静笑了起来,他没追出去,欠身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刚放下,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又怎么了?的问话还没问出口,眼前一花,怀里撞进一个人,他手肘撑在床上堪堪稳住平衡,沈公子茫然眨了眨眼,不知作何反应。
你说哄你的,今天哄完了。唐辛忍着羞耻说完,慌慌张张从他怀里爬起来要走,被一把拽了回去,侧脸磕在他坚硬的胸口,发出闷响。
你这是哄人,还是完成任务?沈愿桎梏住怀里的人脸上笑意显而易见。
沈愿昨晚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唐辛竟然当真了。
还有这等好事呐,沈公子表示很受用。
陈愿,你耍流氓!唐辛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眼泪都要羞出来了。
我耍流氓?你讲讲道理,是你把我撞倒在床上的。
昨晚那双想着十指紧扣感觉会怎样的手此时扣在自己腰上,唐辛变成一根燃烧的火柴,噼里啪啦从头烧到尾。
姐姐,昨晚你说的哄人手段可不止这个吧。
话音刚落,沈愿下巴一阵吃痛,他闪避不及,牙齿磕在唇上,不多时嘴里传来血腥味。
陈愿,你无耻!从怀里挣扎出来的唐辛面红耳赤消失在房里,没一会儿淅沥雨声中传来重重的摔门声。
沈愿坐在床边,抽了张纸擦了擦唇上的血迹,这丫头劲儿倒不小。
他随手拿了床边的水漱口,喝完才想起这是唐辛喝过的,他拧紧瓶盖长指扣在瓶身想了想,认为这只小天鹅煮的差不多了。
唐辛跑回自家院子时和舒暄和迎面碰上,孟翠婉正在厨房做早饭,唐安安还没起床。
下雨你们还出去跑步吗?舒暄和昨晚并不知道她昨晚一夜未归,还以为他们出去跑步了。
唐辛期期艾艾说不出话,眼神躲闪。
舒暄和见她这样躲闪,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加上自己今天起得比较早根本没看到她下楼,眼神一惊脱口而出:你昨晚去哪了?
唐辛见瞒不住,像等着被家长骂的小孩垂头说:昨晚在陈愿那里看电影,不小心在他那睡着了。
舒暄和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拉着她在客厅坐下,你在他那里过夜了?
不,嫂嫂,我们什么都没有的,他睡的沙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他那睡着了,我下次不会了,嫂嫂,你相信我。唐辛急急忙忙解释,生怕被误会。
雨下了一整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的趋势,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舒暄和摸了摸唐辛的头说:嫂嫂当然相信你。
唐辛眼一热,抠着沙发套上的花纹,我下次肯定不会了,对不起。
辛辛,有些话我知道由我来说不合适,但是你没有发现吗,你能在陈愿床上睡着说明你对他的防备太低了,你们早就超出正常男女的安全距离了,你是怎么想陈愿的,能说说吗?
啊?说什么?就是好朋友啊。唐辛茫然抬头,可能是因为他比我小所以我防备心才没那么重吧,什么都没有啦,嫂嫂你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可是...
唐辛见舒暄和还想说什么,一下起身,我去洗漱一下,顺便叫安安起床。
舒暄和看着她匆匆忙忙上楼的背影无奈叹气。
等沈愿来吃早饭时,唐辛正在给赖床的唐安洗脸醒困。
哥哥早上好。唐安安洗完冷水脸人也精神了几分。
早啊。沈愿打完招呼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不多时,孟翠婉早饭做好了,一家人坐下吃饭,孟翠婉今天做的番茄鸡蛋面片汤,撒了一点辣椒面调味,沈愿刚入口就忍不住嘶了声,对面的孟翠婉瞅着不对忙问:怎么了,那么辣吗?这辣椒面不辣啊。
不是奶奶。沈愿舔了舔伤口的唇,是我嘴破了,有点烫。
沈愿刚一说完,舒暄和立马看向唐辛,眼里都是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吗?的惊恐询问。
接收到舒暄和眼神信息的唐辛拨浪鼓似的摇头,力争自己的清白。
沈愿瞥见两人的小动作暗暗笑了,也不知道在跟谁解释:最近天热,有点上火。
那你慢点吃,吹凉点。孟翠婉并不知道这一桌人的心思,一脸状况外。
好。沈愿说完好心提醒旁边的唐辛,姐姐也慢点吃吧,别上火了。
闭嘴。唐辛脸色一赧,椅子往旁边移了移,狠狠瞪了他一眼。
雨下了一天,气温也跟着凉快起来。院子的夏黑葡萄逐渐著色,为了防止被鸟啄,沈愿还专门买了葡萄袋,大早上一个个往上套,此时白色袋子积了水,沉甸甸坠在藤上。
唐安安撑了把小伞在院子里遛龙虾,时不时自得其乐的仰天大笑起来,看的唐辛也不免跟着他笑,小孩子真简单,喜欢不喜欢,开心不开心都能摆在脸上,不怕被看穿也不怕被嘲笑。
她翻着手里的书,书页被吹来的雨丝微微濡湿,她拿过夹在书里的书签,这阵子用的勤,边缘颜色有些磨损了。
她举着镂空书签对着院子,撑着小伞的唐安安,水井旁的水盆里浸着今晚要吃的蔬菜,点点雨滴落下满盆涟漪,接着是绿茵茵喝饱水的葡萄架,雨啪嗒啪嗒打在上头溅出水花,最后..唐辛看到撑伞进来的沈愿。
黑伞白衣,步子稳健,她一下收回了手。
不看书在这偷懒什么?沈愿没两步就走到檐下收了伞,睨了心虚的唐辛一眼。
中场休息。唐辛信口胡诌。
沈愿啧了声,把伞立在一旁,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下说:余连舟喊我们去吃昨晚的小龙虾,去吗?
我倒无所谓,只是这是你亲手抓的孩子,你忍心吃吗?唐辛从书里抬头问。
我会吃饱点的。
......
唐辛心里骂了声冷血无情,扭头对在客厅缝缝补补的孟翠婉说:奶奶,晚上不要做我们的饭啦,我们去余茗家蹭吃。
孟翠婉推着老花镜应了声,又加了句:那你们不能空手去,买点东西。
唐辛说了声好,扭头对沈愿说:东西你买,反正你买什么余茗都喜欢。
沈愿冷哼一声,要不我把人送给她?
你敢。
沈愿下一秒转过头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唐辛手上不停翻着书,哗啦哗啦的翻页声泄露她的紧张,耳边是泠泠雨声,吵的人心烦。
一声轻笑擦过耳畔,接着书上落下一根手指阻止她的翻书动作,姐姐这话的意思是我连自己的所有权都做不了主了?
...我没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说。唐辛推开他的手未料到被对方拽进手里,她耳一热嗔道,你别一天到晚耍流氓。
不是我开的头。沈愿笑的无辜提醒道,手消遣似的逐个捏起她柔软纤细的指尖,早上是你先把我撞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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