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作为两方的朋友,应该相互介绍一下,但眼下的状况,让他担心沈齐会说出发疯的话,于是硬着头皮没有开口。
身后的沈齐却突然一步上前来,眯起眼对陆周瑜说:“你的作品我看过了,很不错。”
陆周瑜语调平平道谢,“谢谢。”
美术馆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一道声音传下来,摄影师助理问:“陆老师,买好水了吗?上来吃饭吧,马上要继续拍了。”
陆周瑜对她“嗯”一声,松开手中的绳子,向另外两人一颔首,抬脚踏上台阶。
“等一下,”夏炎出声叫住他,把手里的绳子重新递过去,“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狗,我待会儿就过来。”
Kitty似乎感知到自己被转移监护权,马上狗腿地蹭陆周瑜的腰。
陆周瑜默然片刻,拍拍狗头说:“好。”
他走后,夏炎才转过身看向沈齐,把衣摆从他手中抽出来,沉默地往美术馆后面的草坪走去。
沈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说说吧,”夏炎停在一棵树下,用尽力气一般,向后靠在树上,“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夏老师,是你说的,展览结束后就跟我在一起,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
类似的对话已经不下十次,夏炎麻木地不再重申自己并无此意,而是说:“这个展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吧?”
蜃楼美术馆的开馆压轴展品,原本是沈齐的作品,从提出创意案到展品落地,夏炎全程亲力亲为。
直至展览前不久,在一次对外宣发时,展品被爆出抄袭,从创意到展现形式完全照搬一位国外小众艺术家的作品。
夏炎一开始以为是误会,沈齐却坦然承认,“我只是不想搞砸,怕自己做不好,你就不跟我好了。”
他家里发动人脉,并附以巨额赔款,堪堪把事件压下来,但仍在圈里掀起不小波澜。
整个团队为展览倾尽一年心血,险些为此遭遇拦腰之劫,沈齐丝毫不感到羞愧,反而三番两次找夏炎兑现承诺。
美术馆周遭的常青植物苍幽依旧,悬挂于建筑物上的野草荒藤,看似随意,实则形状也颇有考究。
阳光中漂浮着经过雕琢的植物芬芳。
或许是难得的轻松氛围,沈齐故态复萌,对夏炎说:“其实我刚刚撒谎了,他做的东西,我觉得很烂。”
自事发后,夏炎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责任归咎于自己身上,认为是他随口的承诺,导致沈齐被蒙蔽心眼,做出错误的选择。
一直到刚刚,他仍在顾及沈齐的自尊心,不在陆周瑜面前提他已经被艺术圈划入黑名单的名字。
夏炎一言不发地靠树站立,任由沈齐絮絮叨叨地恶意中伤。
倏然,一只海鸟展翅而过,羽翼丰厚,在金晃晃的阳光中,落下一溜阴影。
耳边那些杂乱的声音,通通被鸟扑扇着翅膀,推开很远。
那只鸟轻盈地落入二楼的一扇窗里,尾翼一晃而过。
那扇窗内是陆周瑜的展厅,有专为海鸟布置的喂食器,这些临时起意飞来的鸟,也是艺术装置中的一部分。
沈齐顺着他的目光仰头,也认出了那扇窗,“原本里面该是我的作品。”
“你的?”夏炎反问,没有把后半句“你抄来的”说出口,他仍做不到对沈齐狠心,如同知道他怕狗,特地支开Kitty一样。
这种下意识的照顾,已经在经年累月间形成习惯,令夏炎感到无力。
沈齐一顿,追问:“他做的有那么好?”
夏炎疲于应对,干脆道:“有。”
“那应该去参加双年展,”沈齐轻蔑地说:“在这种小破展馆,多屈才啊。”
“是,参加这个展委屈你了。”夏炎淡淡道。
“夏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家里人准备送你出国进修,”夏炎看向他,由衷地说:“以后就好好学习……”
“你休想甩开我。”合作四年间,从未在夏炎这里碰过壁,沈齐收起卖乖的表象,打断他,又说“下次见”,然后愤恨离去。
衣服已经半干,夏炎走到阳光下,撩开衣摆对着太阳烘烤,眼睛忽然被一片光斑晃了一下。
他错开头,调转方向,光斑随之跟上来,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他衣服上,熠熠颤动。
无论如何挪动,那片光始终追随着他。
夏炎迟滞地沿着光源攀爬目光,不久前落下飞鸟的二楼窗口处,陆周瑜上半身探出来,胳膊搭在窗台上,正用手机屏幕反射太阳光线到他身上。
目光交错,他收起脸上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指尖点点屏幕,示意夏炎看手机。
聊天框里躺着一条刚发来的视频。
点开看,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犬正对那只飞入窗内的银灰色海鸟穷追不舍,展厅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退出视频,又收到一条消息:“来把Kitty带走。”
再抬头看时,窗口空荡荡的。
夏炎回复“马上来”后,匆匆迈入美术馆,一步两阶。
到二楼转角时,脚步一滞,后知后觉到今天见面后,他似乎没有叫过Kitty的名字。
陆周瑜是怎么知道的?
不待细想,狗叫声流窜进耳朵,他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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