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线交流,不约而同的点头。
清泳真人道∶众生平等,应当一视同仁。
打从一开始,陆皎跟清泳就是两个极端。陆皎行事偏颇,固执,贯彻自己以为的绝对正v。将那八个大字扭曲了刻在所有太上仙门弟子心里。
反之,清泳所想的跟悟法方丈一样,见到妖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杀,这跟魔修有何区别?可惜清泳真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掌门人是陆皎,他打不过也说不过,稍有不慎被扣下以下犯上忤逆掌门人的帽子,他就当真有理说不清,死无葬身之地了。
此战过后,太上仙门损失惨重。
弟子伤亡不计其数,长辈们之中以苍鹤真人受伤最为严重,不闭关百年怕是恢复不了,其次朝辞和兰月也负伤不轻,纷纷盲告闭关,将各峰的事物交给座下大弟子处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继陆皎之后,清泳真人就是太上仙门资历最老的了,而清泳真人本就是众望所归,所以以浦阳真人为首,一众力荐清泳真人担任掌门之位。
哪想清泳真人却摇头∶我没有雄心壮志,闲云野鹤惯了,哪当得起一派掌门。
给他诊脉疗伤的浦阳真人急了∶师兄莫要妄自菲薄,这位子本该是你的,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这么期望的。
浦阳早知他这位师兄淡泊名利和光同尘,比起担任一派掌门,其实更适合做个逍遥散仙。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该他肩负的他逃不掉,该他继承的位子,即便被怀有歹心的人一时抢了去,也终究要物归原主的。
浦阳曾恨铁不成钢,想清泳支棱起来,毕竟他这位师兄哪点都不比陆皎差,在门派中人缘又好,颇具声望,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未必不可。
他曾像清泳透露过这种意思,清泳却一笑而过,反问他∶然后如何?
门派内部分割两派,一左一右,水火不容,然后呢?
是推翻陆皎,谋权算位,弄得血流成河?还是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僵持着?
无论以上哪种,对太上仙门来说都是有害无利。因为门派内斗导致元气大伤、从威风赫赫的大派衰落成无人问津的野鸡小户的例子比比皆是。自古以来皆是不怕外敌,就怕内忧。
坐榻上下棋的言泉子微笑帮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仙门当中也不可群龙无首。
跟言泉子对垒的周羽棠一边专心观察棋盘,一边想到清泳真人跟谢炀的关系,若清泳真人继位,对谢炀有百利而无一害。 是啊长老,您德高望重,人心所向,就莫要推辞了吧?周羽棠落下黑子,言泉子噗嗤一笑,阁主,原以为您常伴谢公子左右,耳读目染,棋艺会有所长进呢!
周羽棠当场小脸一红,极力挽尊道∶我,我是心系主人安危,我心不在焉。 阁主放心,那容尚卿为了您连焚骨剑都不稀罕了,绝对舍不得伤害谢公子的。言泉子神秘笑笑,以谢公子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容尚卿还会被他拿捏住呢!
周羽棠若有所思。
端起早已冷掉的菊花茶抿了口,不咸不淡,微微有些苦。
谢炀自愿被容尚卿掳走,莫不是对罪狱起了什么坏心思?
第63章 主人离家久了,狗就撒起欢来,越来越野,有的想去隔壁邻居家摇尾巴投奔新主。 容尚卿垂下冰封的眸子,左护法浑身一颤。 还有的自以为羽翼丰满, 想翻身做主人了。容尚卿目光一瞥, 轻轻落到右护法身上,右护法如遭受泰山崩塌,吓得和左护法扑通跪地磕头,属下不敢, 属下对尊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耿耿?容尚卿失笑,是对清魂丹忠心耿耿吧?
两个护法瑟瑟发抖,以头抢地。
容尚卿也懒得听他们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指间捏着两枚血色丹药朝他们抛出去∶这个月的药,谢恩吧。
左右护法纷纷接住服下∶谢尊上施恩,属下必定为尊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尊上神功盖世,一统天下!
容尚卿∶滚吧。
两个护法如蒙大赦, 争先恐后的逃命。
顾人叹站在远处垂眸敛目,一声不吭。
容尚卿着一身并不亮眼的白色书生服,头戴书生帽,丝毫彰显不出他杀人如麻的性情,反而显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他走到山坡上建立的凉亭中坐下,一边烹茶一边说道∶管教下属,见笑见笑。
坐在石桌对面的谢炀左手腕戴着封印金丹的镣铐,右手端着方才顾人叹沏的茶,等到茶水凉透了他才轻抿一口,不咸不淡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皎外表温润如玉,慈眉善目,心系天下苍生;实则心狠手辣,自私冷血,禽兽不如。出了一个面目全非的陆皎还不够,又来一个口蜜腹剑的容尚卿。
观此眼前这位威风凛凛、一个笑容就可令万千魔修吓破胆子的罪狱首领。谁能想到短短两天之前,他还是踏雪峰的大师姐,他男扮女装,出落得纤尘不染,风姿绝艳,清冷脱俗,刚正不阿。
满门青年才俊为之神魂颠倒,求而不得。
明明还是那张脸,同一个人,脱胎换骨的却叫人目瞪口呆,连以前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师弟伤心了?容尚卿唇边含笑。 我?谢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容尚卿了然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同出踏雪峰,朝夕相伴近两年之久,同门同师,师弟会舍不得我。
谢炀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想起那两个护法,他说道∶魔修之间没有情字,我原本还好奇容首领离开罪狱多年,要如何制衡门派之中的魔修不犯上作乱。今日有幸得见容首领管教下属的高招,当真受教了。 这个方法很不错吧?容尚卿手指无聊的摩挲着茶杯杯沿,目光浅浅,一道蚀魂,全解决了。
魔界可不流行以德服人那一套,他们强者为尊,打到你服。
像容尚卿这种方法在魔界最为适用,且被誉为教科书,群雄效仿,其中学的最好的便是夜宫。
要问左右护法这些人恨不恨容尚卿,废话,被蚀魂折磨受制于人,当然恨。
但是比起恨之入骨,更多的是胆战心惊,被容尚卿一向凶狠残忍的手段弄出心理阴影,即便有朝一日解了蚀魂,他们也不敢报仇,恨不得远远看见容尚卿就腿软了。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君临天下的强者。
谢炀放下茶杯,目光直视容尚卿,无悲无喜∶你要给我种蚀魂吗?
对于自己的动机被猜出来,容尚卿并不感到惊讶∶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谢炀面不改色∶说来听听。
容尚卿自斟自饮∶第一,七宗卷拿来。
谢炀∶免谈,下一个。
容尚卿眉心皱起,捏着茶杯的五指微微用力。
谢炀大仇得报心情极好,左右闲来无事便跟他解释道∶七宗卷已彻底跟我副为一体 ,取不出来了。若阁下有办法让二者分离,尽管动手。 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本尊会想办法的。容尚卿不以为然的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画中仙给我。
谢炀眉毛都没抬一下∶下一个。
容尚卿勾唇绽放明媚的笑容∶第三,小糖给我。
在提及画中仙的时候谢炀尚且面不改色雷打不动,可当容尚卿提到小糖两个字之时,他眼底骤然划过一道凛凛杀气,被容尚卿完美的捕捉到了。 原来啊。容尚卿修长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小糖是谢火的软肋。 千里画廊的至宝不是容首尊可以觊觎的,再说法宝认主,即便你拿去了,它也不会听你驱策。谢炀语气顿了顿,至于小糖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给你?
容尚卿不急不躁∶你那兄弟受本尊蚀魂折磨生不如死,对本尊摇尾乞怜,风度全无。不知同样的蚀魂用在师弟你身上,你能坚持多久啊?
谢炀面无表情道∶眨眼间都难坚持,直接自毁元神。
容尚卿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谢炀死不死的不要紧,他心心念念的小凤凰得跟着殉葬!
谢炀目空一切的笑了笑∶我金丹被封,自然不是容首尊的对手,是用蚀魂还是其他大刑伺候 ,请便。
容尚卿掌心一用力,白玉茶杯粉碎成渣。想不到他也有投鼠忌器的一天!
容尚卿张开手掌,白玉粉末随风而逝 ,他目光沉沉,面色却很随和∶你以为这样,本尊就拿你没辙了?这世上最珍惜你这条命的就是你自己吧? 谢师弟向来不惧生死,可你现在有了软肋,你怕小糖殉葬,即便受尽折磨你也不敢死。容尚卿想到这里,突然无比畅快的笑了起来,这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噬骨的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谢炀无处可躲,忽然觉得体内金丹一松,汹涌混湃的灵力瞬间充盈至四肢百骸。但谢炀并未感到丝毫开心,因为容尚卿紧接着打出一掌拍在他胸口上,一股滚烫的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周身大大小小的穴位立即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
谢炀脸色一白,容尚卿冷笑道∶滋味如何?
谢炀咬牙忍痛道∶你给自己种入蚀魂试试不就知道了?
容尚卿为何要给他解开镣铐释放金丹?因为金丹被封的修土就跟凡人无异,仅凭凡人之躯,打入蚀魂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而死。 居然坐得住。容尚卿管了眼极力忍痛,一声不吭的谢炀,本尊修行近干年 ,被种过蚀魂的奴才大约两千人,即便是再铁的硬汉也会疼的满地打滚,痛哭流涕的求饶,你能坚持到现在,本尊佩服。
谢炀目光冰凉,勉强伸手够到茶壶,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点折磨,比起我过去的人生,算得了什么?
谢炀喝了口水,冷汗顺着套发渗涔而下∶容首尊的手段比起我义父来,当真仁慈太多了。
容尚卿听闻此言,眼中倒是闪过一抹同情之色来∶可惜,你我仙魔殊途,不是一路人。容尚卿语气顿了顿,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他的眼底闪过一刹那的无奈∶谁让你隶属太上仙门,你是仙道的未来栋梁之才,又有画中仙这等至宝在手,我不得不忌惮。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谢炀放下茶杯,轻轻呼出口气∶容首尊要带晚辈去罪狱做客吗? 不必。容尚卿莞尔一笑,强扭的瓜不甜,等时候到了,谢师弟自会迫不及待回到本尊身边的。
容尚卿悠悠起身,尽情吸了口属于魔界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无比怀念∶顾人叹。
顾人叹∶属下在。 走吧。
主仆二人乘风离开。
谢炀闭上眸子,运转体内灵力压制席卷周身的疼痛和麻痒,冷汗打湿了长睫,衬得他那双灵动深邃的眸子愈发漆黑∶蚀魂,真让人失望。
谢炀制了道灵符,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写下一切顺利,勿念几个字,将灵符放飞。
第64章
清泳真人坐上了掌门之位,锦薇痛失丈夫被江庄主领回了碧海山庄,江小枫因为是医修,所以拜在了浦阳真人门下。而尹喻来太上仙门本就是学习学习的,待到学成之日需得回天雪宗继承家业。所以此番陆皎之事事了,尹喻也没必要另外重新拜师,直接跟随尹空城回天雪宗了。
反倒是杜楠,摇身一变成了掌门座下弟子,身份水涨船高,再也不是平凡无奇的路人甲了。
经此劫难过后,大家都成长了很多,江小枫变得更加成熟冷静,跟浦阳真人专心研习灵丹妙药,修为境界更上一层楼。她主动请缨下山寻找失踪的陆盏眠,倒是跟周羽棠同路了。
在此之前,言泉子和温知新极力恳请周羽棠回听阙阁。
周羽棠知道这俩人在怕什么,于是斩钉截铁的为他们吃下一枚定心丸∶放心,我周羽棠是听阙阁阁主,我不会再推辞了。
就等这句话呢!言泉子和温知新喜笑颜开。
周羽棠∶我主人被罪狱掳走了,我得去找他。 这是自然。言泉子点头道,听阙阁的耳目遍布四海九州十六蛮荒,定当协助阁主寻找谢公子的踪迹。
温知新道∶弟子想伴随阁主左右。
言泉子∶也好, 阁主孤身一人老夫也不放心。
江小枫∶???我不是人?
言泉子还以慈祥的微笑。当然不是,你是朵花。
周羽棠
虽然但是,在下也是鸟呀!
花一鸟一人结伴上路。
听阙阁的消息果然灵通,短短三天就传了消息给周羽棠。谢炀并不在罪狱,更不在死灵海。
江小枫听了这话倒是欣喜不已∶可能谢伶霄是从容尚卿手里逃掉了。 我也这么觉得。温知新说,谢公子足智多谋,修为绝世,又有七宗卷在身,画中仙护体,即便那容尚卿修为千年,正面交起手来怕是也讨不得好处。
周羽棠却心事重重的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主人为何不召唤我呢?
温知新绞尽脑汁为他分忧∶可能他还在魔界,不想把阁主召唤过去一起冒险。太上仙门派好多弟子前往各处寻找陆安魂和谢伶霄,金蝉寺跟天雪宗也有协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周羽棠∶好,我去魔界。
江小枫也点头应道∶这么多天过去了,没人能找到陆安魂,唯有魔界是仙道修士的死角,想必陆安魂也在魔界。
周羽棠看向江小枫,烟雨杏花眸透出坚毅的果决,薄唇紧抿,面色凝定。
这份执著
事到如今,江小枫肯定不会对陆盏眠抱有任何男女之情,那么她如此急迫的寻找陆盏眠,是为了锦薇?
江小枫∶周阁主。
抱着煤球撸毛的周羽棠满脸微笑,平易近人∶你叫我小糖就好啦。
江小枫张了张嘴∶西一不不不,实在太失礼了。实在叫不出口。
一行人前往魔界,居然在半路上遇到尹喻。 尹师兄。 江小枫十分欣喜,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找谢伶霄啊!尹喻无意间转头,一抹艳丽之色不讲道理的撞了进来,尹喻浑身一激灵,,不等他吱声,怀里的紫貂先欣喜若狂的叫道∶【老大!】
周羽棠闻言,立马对小跟班张开爱的怀抱∶颜如玉,过来。
紫貂一脚踹开主人,屁颠屁颠的奔向老大的怀抱,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拼命蹭老大的脸。
尹喻眼底倒映着那人的灿烂,一片流光溢彩灼灼之华∶周,周阁主。
周羽棠转眸看向他,凤眼微弯,笑容明媚清澈,美的惊心动魄∶叫我小糖就好。
尹喻心跳当场漏一拍。 岂,岂敢冒犯。尹喻感觉口干舌燥,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周阁主是要往魔界去吗? 嗯。 空濠小筑?温知新大吃一惊 ,那不是掩月楼的地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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