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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六朝风致-(22)

    梁子秀眼眸灿亮,古装戏服套上整个人漂亮的不可方物,佟卿阅遍群芳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她。
    立刻有人安排梁子秀和佟卿见面,梁子秀全程表现的很淡然,接受得很快。
    有人私下说:
    难怪啊,这个梁小姐不是听说陪过很多人么,早就被潜烂了吧。
    梁子秀充耳不闻,正兴高采烈地挽着佟卿胳膊窃窃私语。
    佟卿也确实挺喜欢梁子秀,年轻,漂亮,活泼,谁不喜欢?
    佟卿的喜欢很值钱,送的礼物价值连城,但是佟卿始终没有要求梁子秀在床上陪他,梁子秀虽觉得奇怪,但到底没说什么。
    凭借佟卿一时兴起的好感,梁子秀在佟卿的办公楼里畅通无阻。
    佟卿的一部分生意本就和娱乐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梁子秀戴着黑超出现在写字楼里也并没有多奇怪。
    她吩咐门口的人不要声张,自己蹦蹦跳跳地拎着一个食盒,熟门熟路地摸进了顶楼佟卿的办公室。
    她一入内,佟卿正在讲着电话。
    真是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他可是个几乎残废的花瓶啊,这都能让人跑了?郑其回头再处置,不能让卫曾谙带走徐川,把他们困在监狱里,如果到了一定地步,怎么处置都没关系。
    好的,佟先生,他们打伤了我们的警卫,下一步指示还需要您的最高权限。
    佟卿应了一声,随手不知按了什么,几十个屏幕投影在对面的白墙上,影像如一张网,织在背后林立的高楼前。
    影像里是卫曾谙,徐寒,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几人都略显风尘仆仆,卫曾谙伸出手,掰断了自己的手指头。
    啪嗒一声。
    梁子秀的食盒发出了点声响。
    佟卿一回头看见她,有些吃惊,随后眯起了眼。梁子秀走出来看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梁子秀轻声问:饿吗,佟先生,我带了东西来。
    无需多言。佟卿知道以梁子秀的聪慧,知道该怎么做。
    他随手关掉影像,招呼梁子秀过来,看着她把食盒一只只拿出来,热气滚滚白烟,他回头继续没打完的电话。
    把人扣在地下室,等我......
    话音未落,一把锃亮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佟卿立刻伸手去按报警铃,匕首立马往里割出了一道血痕。
    妈的。他怒骂,梁子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无法看见身后梁子秀的神情,只能拼命转动着眼珠子。
    梁子秀伸出一只洁白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刚才影像的位置,摊开五指做了个释放的手势。
    佟卿无声地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对话筒说:
    让他们走。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佟卿恼羞成怒:我说让他们走!!
    梁子秀示意要看影像,佟卿再次放出监控视频,梁子秀见卫曾谙不知怎么已经晕倒了,徐寒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抱着他,他抱得很近,像抱着某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佟卿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梁子秀没有立刻松开他,怔怔地看着监控影像。
    直到佟卿挣扎了一下,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影像里已经空无一人。
    佟卿恼羞成怒地说:还在看什么,都已经如你所愿了,还不放开我?
    梁子秀慢慢把眼珠子转过来对着他。
    佟卿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无端有些背后发凉。
    你和他,什么关系?
    梁子秀说的他,佟卿猜想,大概是卫曾谙吧。
    什么关系?梁子秀这个问题问得不好,他也很难定义。
    或许问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为合适。
    佟卿五年来一直志得意满。
    他是商界的宠儿,地下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里他也是算无遗策,白天在一个个应酬场合里举杯洽谈,晚上有数不尽的美女俊男愿意为他的钱驻足。
    只是很少有人能真正爬上佟卿的床。
    这在届里不是什么秘闻,佟卿眼光高,一挥手就是一座城,找伴侣的目光苛刻点也没人会质疑,最多也只是嘀咕一句这也苛刻的过头了
    但是所有声音在五年前见到佟卿唯一的固定床,伴后,也就化为乌有了。
    卫曾谙无疑长得非常吃香,神情中还总淡淡的带着一股蔑意,陪佟卿走红毯的时候,总是目不斜视,任凭多大的导演、腕多硬的明星男女,在他眼里连沙土都比不上。
    换句话说就是很带感。
    这年头有了钱什么办不到,投怀送抱的早就不新鲜了,把高岭之花折下来摧残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快感。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就是这种快感,才让卫曾谙在佟卿身边呆了五年之久。
    怎么,你相信?
    这些风言风语,佟卿听说了只是不以为意地抬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卫曾谙。
    卫曾谙从凌乱的床单中撑身起来,擦拭身上的痕迹,佟卿是个残疾,只能借助一些道具或者手指,他淡淡道:我不在乎。
    佟卿感慨:我是真的喜欢你。
    卫曾谙没忍住,笑出了声。
    佟卿也不在意,温和地在他发心亲了亲:你不信啊?
    多年相处下来卫曾谙早就习惯了佟卿忽远忽近的迷离态度,佟卿这个人就像古代的暴君,高兴时候封万户侯,不高兴就杀九族罢了。
    这道理是他在无数次肉体和精神上几乎崩溃的界限内堪破的,先破而立,卫曾谙学得挺好。
    信啊。口气一样轻佻,只是眼中始终是冰冷的。
    你残缺的身体残疾的爱意,我怎么不信?只是你的喜欢在我这一文不值。
    佟卿明显不耐起来:给脸不要脸还想着你那前男友呢?我哪里比不上他?
    卫曾谙轻叹:别自取其辱了,你就一疯子
    卫曾谙的大胆几乎超过了所有佟卿跟前的伴侣,即使在公众场合,也不乏不给面子的举动,当然第二天卫曾谙的脸色会很苍白,但似乎并不影响他在佟卿身边的地位。
    不是没有人问过佟卿:
    漂亮是漂亮,性格也太差了,真就能留五年?
    佟卿说:别看他起来又冷漠又聪明,其实是个没怎么遭受背叛的傻子,你如果让他背三字经他一定会说人之初,性本善。路边阿猫阿狗他要摸一下,素昧平生的疯子他要救一把。
    那人大概从没听佟卿对一个人发表这么长的评论,有点愣住了:
    那佟先生,应该还挺喜欢的吧?
    还好吧。龇牙咧嘴的,伤主人。佟卿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他老大不小了,转而又说,但是找人过日子,还是要找他那种。
    佟卿甚至对卫曾谙说过:
    要不你跟我过一辈子算了。
    当时卫曾谙怎么说来着。
    哦,他笑了。
    卫曾谙笑了道:佟卿,我卫曾谙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什么是变态?你就是,你没有人性,你是生理到心理上的残缺。
    他还说:
    我喜欢的那个人,坦率又明亮,是你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佟卿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
    梁子秀听得沉默了
    佟卿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卫曾谙的。
    他说:我不会对卫曾谙怎么样的,你回去后不往外说,我也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只要你......
    梁子秀问:当年是你逼他跟着你吗?
    佟卿一顿。
    是。
    他身上的伤是你弄得吗?
    是。
    他总是喊痛,你知道为什么吗?
    佟卿被问得不耐烦了,冷冷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见。
    梁子秀点了点头,手上忽地用力,大动脉喷薄而出的血像花一般盛开了在她年轻的面庞上。
    第37章
    ===
    37.
    由于佟卿所在的跨国总控室忽然断开联络,徐寒他们得救了。
    卫曾谙甚至没有坚持到国内,他在飞机上就昏死过去,徐寒迫使飞机停降,连夜联系国外的医生给卫曾谙安排手术。
    手术的结果难以描述,卫曾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动动手指,但权威医生表示他并没有偏瘫,只是陈年旧伤给身体带来的负荷需要时间治愈。
    徐川简单地接受过治疗后就回国了,国内一团糟,卫曾谙勉强停留了一个多月,就急匆匆动身回国。
    至于为什么乱糟糟。
    因为佟卿死了。
    但是凶手是家喻户晓的新影后,并且经过医院的判定,她患有多年精神分裂症、抑郁症与狂躁症,因此并没有判处死刑。
    卫曾谙赶到医院时,梁子秀安静地坐在病床上,身后垫了一张柔软的垫子,她素颜朝天,浅棕色的长发一路垂到胸前。
    她正在出神地看着掌心一个脏兮兮的布偶娃娃,似乎花了一点时间,判断出有人进了病房。
    她扭头看了一眼卫曾谙,像个看见花开的孩子一样欣喜地张大了嘴,又忽然闭上嘴,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你是谁来着?她小声问。
    我是哥哥。
    但梁子秀好像没有听到,她自顾自地说:
    我失去了一个人,已经三千多天了,我每天都在找他,但是我找不到了,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我可以回到他身边吗?
    梁子秀又看着他,忽然她露出了心痛又裹挟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因为她看见卫曾谙的神情十分温柔。
    哥哥。她下意识轻声念道,我下辈子,还能让你当哥哥吗。
    可以。卫曾谙温和地说。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嗯,你可以相信我,因为上辈子,你也是这么说的。
    梁子秀听完高兴地笑了:那你真的是很守信用啊!
    过了一会儿,梁子秀蜷缩着躺了下去,叹息道:我累啦,我们明天再见吧。
    卫曾谙走到门边时,听见她低不可闻地说:
    拜拜,卫曾谙。
    ***
    徐寒在家里坐如针毡地等卫曾谙看望梁子秀回来。
    他曾经有多恨卫曾谙,现在就有多怕卫曾谙不回来。
    终于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卫曾谙清瘦的身形就出现在了玄关处。
    徐寒上前把他揽在怀里,卫曾谙轻轻颤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拒绝。
    我不想做。
    卫曾谙说。
    我没有要做!
    徐寒脱口而出。我只是想抱抱你。
    等卫曾谙朝客厅走去,徐寒看着他的背影,颤抖着唇问了一句:
    卫姑娘,你还想......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卫曾谙静了静,垂下眼。
    我不知道,应该是想的吧。
    如果不想,为什么五年机关算计留在佟卿身边,如果不想,为什么还会回到这个家。
    但是卫曾谙很快发现,想不想和能不能,可以说是相去甚远。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徐寒就算把他抱在怀里,他也战栗不停,他会听耳畔虚寒的呼吸声延绵整夜。
    有一次好不容易睡下了半小时,半夜尖叫着醒了过来。
    徐寒抹黑搂住他,不住地安抚,想凑近听他在梦呓什么,一句话叫他如至冰窟。
    卫曾谙说。
    徐寒,别拷着我,好疼。
    再比如,他接受不了徐寒的爱抚。
    就算是被徐寒温热的身躯覆在身下,他也会牙关轻轻颤动,浑身发冷。
    终于卫曾谙发现这样别说谈恋爱,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他轻声对徐寒说:给我打镇定剂和葡萄糖吧。
    徐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抱着他:怎么了?打多了对身体不好。
    卫曾谙随便翻了个白眼:你以前怎么不心疼呢?
    徐寒没有声音。
    他抬头一看,徐寒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卫曾谙张口想要说什么,终究是闭上嘴,低头想了一阵子。
    他联系了医生,对徐寒说:
    欧洲有一种先进的技术,可以治疗我现在的状况,虽然有点后遗症,但是总比现在要好。
    是什么?
    卫曾谙看着他,慢慢道:洗脑。
    徐寒果然晃了一下,坚定地抿起了唇。
    如果忘记不了过去,我就无法恢复。
    全......全忘了?
    嗯。我会写一封信,或者录制一个视频,给洗脑后的我观看,帮助留下一些有用的记忆碎片。
    徐寒这次没再说什么。
    就算卫曾谙忘了他,只要他能过正常人的日子,他徐寒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曾谙应该要视频记录下自己的出身,职业等。
    手术很快安排了起来。
    卫曾谙给自己写了一封信,拍了一个视频,后来觉得视频里太过憔悴,最后选择了录音。
    徐寒忙前忙后,召集了国内外二十余个专家,确保手术的成功。
    卫曾谙只负责调养身体,他经常可以看见徐寒在他病房外晃荡,而且若有若无地跟他搭话。
    徐寒估计是害怕他以后忘记一切,想趁现在多说几句话。
    卫曾谙有点想看他恋恋不舍的样子,但是徐寒拙劣地藏了起来,手术前一天,还带了香槟来庆祝,一个人喝得摇摇晃晃,一头栽到了卫曾谙床上。
    卫姑娘,卫姑娘,别忘了我......可以吗?
    卫曾谙进了手术室后,护士把他录好的音频拿给徐寒保管。
    徐寒偷偷放起来听了。
    卫曾谙声音清冷,一字一句游走在空气中,刻在心里:
    你叫卫曾谙,毕业于A大,你在大学时认识了徐寒,他乐观,正直,向上。
    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恣意放纵,你一开始,误以为他和任凤洲相爱。
    然后他告诉你,他喜欢的是你。
    他是有点傻的,为了自己攒钱买礼物会答应去做模特,你误会他去打黑拳,担心了很长时间,后来,你重拾起钢琴,在别人的婚礼上演奏,两个人抛下家庭的生活费一起攒钱,终于买了一台相机。
    中间经历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你爱他,但是你忘不掉那些经历,所以决定忘记一切。
    等候室里传来崩溃的哭声,路过的护士诧异地停下了脚步,却终究没有进去查看。
    手术很成功。
    做完手术后卫曾谙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出神,身后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到一个英俊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卫曾谙打量了他一会儿,淡淡地笑道:
    听说我给自己留了一段音频,我好像有一个必须要记起的人,我现在就要听那段录音。
    男人半跪他床前,亲吻他的左手,卫曾谙皱着眉想要缩回来,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本能地排斥这种接触。
    没有那个人。徐寒望着他,微微地笑了,也没有音频,卫先生,我接你出院可以吗?
    卫曾谙愣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偏过头:
    你好像很讨厌他?
    徐寒失笑,是的,我嫉妒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卫曾谙恹恹地道:那又怎么样,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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