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长时间工作于一线，与各类普通市民不会见到的人打交道的女警探也皱起了眉。
    她意识到威利库克好像在不满和遗憾。
    不满就算了，为什么要遗憾？
    苏珊奥利弗并非遇人就往坏处想，但威利库克遗憾，不会是遗憾他们这里没人受大伤吧？
    被猫叼走前，岩石芙灵只丢飞了两个人。女助理在落地的时候给后面的警察接住了，倒是她那个常担任组内公关职位的男同事，丢飞出去时大家也尽力想成为他的缓冲，但岩石芙灵的尖叫声里他们动作都僵硬不少。
    那位英俊的男警察给大力掼上了墙，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现在另一名同事正在检查他的身体，不知隔着衣服按到哪里，满脸是鼻血的他发出低低的哀鸣。
    在这个时候，感到遗憾？
    苏珊奥利弗心中怒火腾升起。
    但金发CEO已经收敛好那一丝没能成功隐藏的遗憾之色，又或者他其实并没有遗憾也没有不满，一切仅是苏珊奥利弗在死里逃生的一际之间产生了错觉。
    反正现在不是发作的时机，女警探又没有威利库克真在遗憾的证据。
    而且哪怕这个男人真的遗憾了又如何呢？
    身为联合商会副主席的威利库克，同时也是本地议员。对他而言，市长这个职位也是能轻松拿下的，只要他想当。
    苏珊奥利弗抹掉鼻血，她冷静下来，说：
    不，应该是我说抱歉。
    没想到这女警探会这么识时务的威利库克挑了下眉，然后听她一板一眼棒读道：
    库克先生，被拘禁在这里的嫌疑犯被猫叼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威利库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脸上变了颜色。
    什么？
    在苏珊奥利弗胡搅蛮缠来见岩石芙灵时，他确实是故意没吩咐这群人带上专门针对岩石芙灵的保安，好给这些愚蠢的警察一个教训。但最多造成受伤或一两个人死亡罢了，这些警察自己乱插手造成的后果，难道还要向他喊冤吗？
    但岩石芙灵被猫叼走什、什么东西？哪来的猫？？？
    能抓住岩石芙灵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猫，莫非是谁的使魔
    脑中飞快闪过这些念头，本来已经走出电梯间的金发CEO直接反手按住电梯向上键，停在这里等候他的电梯门向两边滑开，他退到里面，好像退进一座坚固的堡垒。
    确实也是堡垒，也不知道他在电梯里按了个什么键，那一面超出现实，却又清晰能见的黑紫色圆形魔法阵浮现在电梯的地面上，叫警察们惊疑不定凝望铺在电梯地面上的大理石地板。
    这个世界难道比他们一直知晓的，要魔幻得多？
    全然不顾自己举动会对旁观者造成什么冲击，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威利库克掠过没用的助理，无能的警察，看向唯一一个抓住岩石芙灵的李察。
    他说：李察先生，请你出手重新抓住岩石芙灵，若能一起抓住那只猫或驱赶走那只猫更好。联合商会一定会支付你满意的报酬。
    哎，这个
    看起来和普通宅男没有区别的李察，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在刚才岩石芙灵进行袭击的时候，他除了一开始的提醒外什么都没做，完全不像个专业人士。
    他现在的发言也很不专业，我其实不懂这些，抓住那个小东西只是偶然。报酬什么的没有必要
    如果岩石芙灵逃出去的话，连环凶杀案还会继续发生，这样李察先生你也不在意吗？
    威利库克率先站上制高点。
    呃。
    李察满头冷汗。
    他犹豫片刻，还是想蘑菇丛深处走去。
    仍不觉得李察哪里值得信任，但看到他背影慢慢消失，大厅入口处的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警察们小声交谈起来。
    这地方应该只有电梯一个出入口吧？猫是哪里来的？
    其实不是真猫吧，或许是魔鬼的化身之类的东西，猫哪有这么厉害。
    是不是从通风管道钻进啦的啊。
    那它岂不是已经叼着那个岩石岩石什么的，从通风管道跑出去了？
    它救了苏珊，万一是只好猫呢？
    哪能赌这个。
    说万一是好猫呢的警察，是将陈二煌偷带过来的警察。
    现在他脸色比受伤的那几个人还苍白，蠕动的嘴唇无声祈祷着。
    苏珊奥利弗瞥了一眼这个表现奇怪的下属，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在这里询问他，而是对一个人躲在堡垒躲在电梯间里的金发CEO说：
    库克先生，若岩石芙灵再次被拘捕，你们会怎样对待它？
    金发CEO两眼放虚等待大厅深处的动静，李察能不能再抓住岩石芙灵几乎占据他全部心神，叫他随口回道：还能拿那个东西怎么样。
    苏珊奥利弗：它杀死了十九个人，不能让它接受惩罚吗？
    威利库克终于又看了她一眼。
    你想怎么惩罚？他问，我们国家没有死刑，最多判两百年监.禁。岩石芙灵只能被杀死，不会因衰老死亡，两百年监.禁对它不痛不痒。
    没有死刑只是针对人类而已，既然岩石芙灵不是人，那就不在没有死刑的范围内啊。可以像是杀死袭击人的动物那样，对它处以死刑嘛。
    世界观摇摇欲坠的女警探，思路反而打开了。
    但在她把这句话说出口前，金发CEO继续道：
    而且，绝不能杀死这只岩石芙灵包括伤害它，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苏珊奥利弗：
    苏珊奥利弗：啊？
    奥利弗警探，威利库克慢慢说，你以为愉悦巧克力那能给人带来愉悦感的魔力，来自哪里？
    当然是斯蒂芬斯瓦伦发明的配方，女警探想。
    二十年前，我们的瓦伦主席探索他家族留下的废弃矿洞，在里面遇到了这只岩石芙灵。他用一块巧克力和岩石芙灵签下契约，只要他持续向岩石芙灵提供他吃的东西，岩石芙灵就会赋予可可豆愉悦的魔力。
    威利库克说：如今的陌地生市建立在愉悦巧克力上，从民生到经济发展都离不开愉悦巧克力，和我们联合商会在愉悦巧克力上发展出的巧克力雕像造型文化。因为它逃脱，这段时间全市大大小小的巧克力工厂都不得不停工。目前暂时还有一些库存货物可以拿来应急，如果这只岩石芙灵死亡或再次逃脱，陌地生市就会恢复成几十年前那种荒无人烟的鬼城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翘起的嘴角勾勒出冰冷的笑容。
    奥利弗警探，说到这里，你依然坚持要让它接受惩罚的想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超过了零点，这也是二号的更新（倔强
    第186章 李察的巧克力工厂（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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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救活这座城市。你看, 这就是我们的工厂。
    三十年前，愉悦巧克力配方拥有者斯蒂芬斯瓦伦，站在小山坡上眺望山脚下刚修建好的瓦伦巧克力工厂。
    巴掌大小的岩石芙灵坐在他肩膀上, 借中年人垂下的半长卷发遮挡自己。
    跟在斯蒂芬斯瓦伦身边的秘书看到他上司颊侧一边卷发突然团成一团, 还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他看不到那里有一只理当只存在于民俗故事和童话里的小芙灵, 更听不到飘渺仿佛来自地穴深处的嘻嘻笑声, 只有斯蒂芬斯瓦伦那仿佛未来把握手中的意气风发言语回荡在他耳边。
    但是未来？把握？手中？
    陌地生市的人口随金矿的开采聚来，也因为矿脉的枯竭散去。
    科技在发展，制造在进步, 大城市成为了新的金矿，小城市只能看到年轻的人力和财富一起从手指缝中流出。
    陌地生市就是这样的小城市。
    秘书本人也是在大城市那边混不下去，才暂时回到家乡来的，没想到回来不久，就看到瓦伦的家主在招聘新秘书。
    薪水比不上大城市最顶级的那一批优越, 却也极有诚意，而且他漂泊中碾转多家企业所考取证件，不仅满足招聘启事上的要求，还高出一小节。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他前往应聘，最终获选。
    瓦伦家族在陌地生市算老牌富豪了，只可惜这个家族随陌地生市繁荣, 却在陌地生市开始衰落时, 几次企图转移的投资都失败, 最后只能随陌地生市一起衰落。
    但这个家族在陌地生市，依然能算顶尖的大地主, 手中大笔余财，不会像秘书的前东家那样, 因为发不出工资倒闭。
    先在老家这边干几年，积攒一笔积蓄后，再回大城市闯荡也不错。
    秘书这么想，然后听到那位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落魄的瓦伦家主说：
    我要在陌地生市开一家巧克力工厂！
    ？
    我要让陌地生市就此成为巧克力之城！
    老、老板，是否需要帮您预约一下本地医院的精神科？
    秘书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说出了能立刻叫他卷铺盖走人的话。
    但当时斯蒂芬斯瓦伦，却翘起干涸的嘴唇，对他露出一个疯狂、怜悯，又宽容的微笑，仿佛想做实自己精神病的身份。
    他说：你会明白的。
    秘书：
    他不明白啊？！
    斯蒂芬斯瓦伦并不在意秘书的冒犯，吩咐他去市政厅跑食品工厂的手续，监督工厂的改造斯蒂芬斯瓦伦拿出了他个人名下的一座废弃工厂，但改造过程不如说是重建紧盯生产线的安装。
    而派给秘书这么多工作的斯蒂芬斯瓦伦本人，也同样忙碌，只带上了男仆，远赴另一个大洲，亲自考察可可豆的种植园，打通可可豆从另一个大洲来到陌地生市的运输，并恳切地和数家知名零食销售商谈下铺货渠道。
    没错，在巧克力工厂修建好之前，在第一块巧克力从陌地生市生产出来之前，完全没有名气的瓦伦愉悦巧克力，竟然得到数家知名零售商高管的应诺，只要产品上市他们就会进货。
    因为斯蒂芬斯瓦伦拿出了样品。
    秘书本人第一次吃下拿出做样品的愉悦巧克力时，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大脑融化般放空一切的快乐，吃下后整整一天，他的步履都不自觉洋溢着愉快轻松。
    效果过去后他十分不安，趁出差偷偷跑到其他城市的医院做了体检，确定自己没有无意中吸.毒，也没有上瘾症状，才放下心来。
    之后秘书的工作热情倒是多了几分，他觉得用巧克力拯救城市实在难以想象，但斯蒂芬斯瓦伦掌握专利配方的这个巧克力一定会大卖，这点是肯定的。
    至于把握未来什么的就算能够，那也只是老板的未来，可不是他的。
    虽然这么想，在这片山坡上，秘书依然小小拍了一道马屁。
    当然，您有那个实力抵达成功。
    第二天，瓦伦巧克力工厂成功举办开业典礼，从外地招来的工人住进宿舍，在短暂的培训后来到巧克力生产流水线各处。
    广告上线各大电视台、广播，和杂志，那一年的金人奖影后咔嚓一声用雪白牙齿掰下一截巧克力的经典照片，用油漆临摹在工厂崭新洁白的外墙上。
    大受欢迎！大卖特卖！成块的巧克力上一秒刚在流水线上装箱，下一秒就登上卡车，送往这个国家各个地方。
    大大小小的餐厅打来电话，想得到授权制作联名点心，零售商批发商更是来不及打电话，直接堵在了工厂门口。
    斯蒂芬斯瓦伦开给工人们的工资，比起大城市也差不了多少，很快留在陌地生市的老一辈开始要求家里的小辈返乡，返回的人流带来返回的商机，这座城市逐渐扫去荒芜鬼城的模样。
    再如何恢复，陌地生市依然是那个依赖矿业，交通不便利，做生意要多费功夫的小城，不可能出现首都那种繁华。
    可或许，一直在这里干下去，也不错。
    秘书想。
    他对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对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露出志得意满笑容的老板说：您待会儿有需要见一面的拜访者。
    年近五十，但因为事业成功不显老态的斯蒂芬斯瓦伦诧异回头，我说了今天有事，不要安排见面。
    秘书闻言一愣。
    他想起老板好像是这么说过。
    怎么？最近太忙脑子糊涂了？斯蒂芬斯瓦伦笑着问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块巧克力，递给秘书，吃块巧克力休息下，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
    秘书一边回忆自己为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边懊恼接过。又听老板问：来的是谁？还有点时间，我顺便见一面吧。
    是
    秘书卡住，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预约见面的人是谁。
    感谢您的允许。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秘书卡住的同时，响起在办公室门外。
    来人说完第一个单词时，声音尚在门外。第二个单词说出，在没有谁去开门，门也一直没开过的情况下，他进入到办公室内，随意一挥手。
    秘书扑通倒下，身首异处，颈动脉喷出的鲜血向上喷溅天花板，向下洇红地毯。
    无关人士清场，来人踏过地毯，这里是国土异常防卫局，斯蒂芬斯瓦伦先生，你因为无证销售涉魔力食品被逮捕了。
    已旁观斯蒂芬斯瓦伦数年记忆的叶卫丹，看到秘书手中巧克力落进潮湿鲜红的地毯。
    这份漫长的记忆在此刻戛然而止，他一个恍惚，已经回到三十年后的陌地生市大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三号的更新不太可能吧
    3/9捉虫
    第187章 李察的巧克力工厂（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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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再等等？
    我说
    关秘书什么事！为什么一上来就干掉他啊！
    和叶卫丹一起恍惚从记忆中浮出的观众们, 用密密麻麻的问号和感叹号覆盖直播画面。
    少年主播瞥一眼弹幕，心中迅速闪回了一下来自两边的印象。
    一个他，是跟着观众一起, 看斯蒂芬斯瓦伦过往记忆的剪切版, 这个剪切版只剪辑了斯蒂芬斯瓦伦三十年记忆中的重点, 跳过了中间的许多细节。
    而另一个他, 是真真切切过了灵感检定，品尝到愉悦巧克力中由魔法赋予快乐，以及快乐之下藏着的契约过往。
    两个视角都来自他本人, 即便在数秒闪回中融合，也不该对叶卫丹产生什么副作用才对。但两个视角之间诧异，仿佛是落入一对齿轮中的砂砾，这对齿轮本来做工精良，极为契合, 却因为砂砾落入咬合处，不得不嘎吱嘎吱一边将砂砾碾碎，一边强行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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