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后院找你哥,我带玉娇到店里看看。李谣掏出钥匙开喜气洋洋小店的门。
余红武跑进后院,钱玉娇跟着李谣到店里。
李谣带她认了一遍种子,给了她一个本子,本子上写了每个种子如何播种,播种月份,以及价钱。
她拿出一本记账本子,她翻开记账本:在这里写日期,每天都要写,在这里写谁买了种子,买了什么种子,买了几袋种子。
钱玉娇点头。
这里有搪瓷茶缸和暖水瓶,你用着,如果没有开水了,你到后院灌开水。李谣叮嘱道。
知道了,姐。只要余红武不在身边,钱玉娇大大方方说话办事。
那我到隔壁店了。李谣离开。
遛弯的村民看到种子店开门了,他们相互通知过来买种子。
余本顺听到这个消息,他丢掉烟头到村委在大喇叭里喊。
李谣喂两个奶娃子苹果泥,听到隔壁特别热闹。余红武抓耳挠腮来回走动,他伸头看见李谣背对着他,他悄悄遛到隔壁。
第090章
几个孩子攥着骆谦给他们做的木头铲子跑进后院, 李谣给两个小东西擦嘴,到后院锅屋拿刀切两个小东西没有吃完的苹果, 她放下刀蹲下来从案板底下的纸箱里拿出一个大苹果。
孩子们呼啦啦跑进来, 举起洗白白的小手手。
李谣把切成块的苹果装进搪瓷碟子里,端着搪瓷碟子到堂屋,把碟子放到桌子上便离开。
电视机的声音传出来, 孩子们嘚啵个不停。
阳光下的一堆黄色花朵点亮了李谣的眼睛, 骆谦把铅笔夹在本子里,站起来伸懒腰:村里的孩子挖十斤小鹅菜卖给家长,家长给他们一分钱。家里的几个孩子找小伙伴玩,人家忙着赚钱呢, 不跟他们玩,这几个孩子气的老很了,回来跟我商量他们挖小鹅菜卖跟我。
李谣:QOQ||
她走过去,悄悄说:收购站收小鹅菜, 五斤一分钱
李谣刚打算说赚的差价他俩平分, 就发现骆美珍、骆丽珍支棱着耳朵,她:
咱们进一点东西, 赚孩子们的钱吧。骆丽珍朝李谣挤眼睛。
李谣眼睛闪烁,这个主意太好了。
小孩子不需要攒钱,有钱就得花光光。
三人到大路上, 发现不到她们膝盖的孩子都在拿削尖的棍子铲小鹅菜。
大人们用铲刀挖小鹅菜,十个孩子里面有十个孩子用棍子挖小鹅菜, 三人决定进削铅笔的折叠铁皮小刀, 好吃的, 好玩的。
骆美珍夫妻、骆丽珍夫妻不卖糖炒板栗了, 早中晚到厂子门口卖饺子、面条、混沌, 他们没有时间卖这些东西。进了货,三人把东西放到喜气洋洋小店,钱玉娇卖种子顺带卖这些东西。
村里的孩子早就攒够了十斤小鹅菜,奈何他们对重量没有概念,还不识秤,他们挖了二十多斤,大人们说:呐,大大大前天你挖了一斤四两,大大前天你挖了两斤四两今天你挖了两斤一两,大人把秤杆给孩子看,胡说八道说点数,孩子伸长脖子认真看,时不时点头,大人无比大方说,离十斤还差二两,算了,就当十斤吧,给。
孩子拿到钱,小脸上的笑容甜化了人的心,跑到喜气洋洋小店里:我要一把小刀。
小刀、好吃的、好玩的就摆在案床上,孩子咧开嘴认真挑选小刀,半个小时后,孩子攥紧他最心仪的小刀,给钱玉娇一分钱。
能够拥有一把自己的小刀,是一件超级开心的事。
李谣着实羡慕这些孩子。
骆谦给了孩子两分钱,把几个孩子攒了好几天的小鹅菜驮到收购站,几个孩子跑到隔壁买小刀。
骆筠文、孙鱼举着小刀在前面跑,几个孩子在后面追。
李谣扭头看两个至今不会翻身的孩子,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抓住围栏试图站起来。
坐都坐不稳,还想站,李谣呵呵两声。
三月中旬,村民年前播的油菜籽开花了,沟藩、地头开满了小黄花,地里的小麦绿油油的,黄色、绿色让灰扑扑的农村有了色彩。
骆家村大南头,大棚外边的小青菜长出了菜苔,大棚里面的空心菜、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来了,黄瓜藤的触角顺着竹竿往上爬,小拇指头长的黄瓜妞妞藏在大叶子底下,想要找到黄瓜妞妞很容易,只要找到黄色的小花,就能找到它,大部分洋柿子还是铁青的疙瘩,少数洋柿子有一丢丢粉红,一个大棚里只有几个洋柿子红了,它的顶部长出了像奶壶上的奶嘴一样的肉疙瘩。
还有几棚晚洋柿子和黄瓜,洋柿子藤开了小黄花,菜农人工给它授粉,黄瓜藤正在努力缠绕竹竿。
前几天骆谦运来了一车化肥,骆谦留一辆拖拉机在地里,骆小龙给地施肥,在拖拉机车头上安装铁犁耕地。
他们搭大棚,弄垄台。张丰送来了地膜,他们把地膜罩到垄台上,把茄子苗苗移栽到大棚里,在另一个大棚里点豆角。
忙活完了要紧的事,骆小龙带家人用稻草捆韭菜、空心菜、菜苔,把菜整齐的放在竹筐里,把竹筐抬到车斗里。
年后,凡是在大南头有地的村民都在地里种了菜,目前他们只种了一种菜,就是小青菜,不需要地膜,也不需要搭大棚。村民们在地里掐菜苔,用稻草捆成把。他们会卖给几家一部分菜苔,留一小部分菜苔,他们拉架车走街窜巷卖。
骆小龙到村民那里收了几筐菜苔,凑够一车菜,他开拖拉机给骆谦送菜。
骆谦小叔骆清池靠边站目送骆小龙走远,他至今还在晕乎呢。他只走了半年,村子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骆清池习惯性撩拨他大哥,还没靠近他大哥,就被他大哥身上的臭味熏跑了,他找他二哥麻烦,他二哥整天钻进大棚里给洋柿子花授粉,压根不理他,他去戳咕他三哥和他二哥干架,他三哥一门心思编竹筐,全当他说的话是空气。
骆清池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他来大南头找骆言木、骆二林、骆三森,遇到了骆小龙,又遇到了骆剩子两个女儿,骆清池走过去,骆青青看到骆清池,她拉妹妹和小姑姑跑到大棚里找她爷爷。
徐念爹拿着粪铲从大棚里出来,骆清池身体僵硬转身,咻咻跑到三个侄子家的地里。
掐菜苔的村民见状哈哈大笑。
村支书骆清亮闻声钻出大棚,见骆清池匆忙的背影,他摇头:他怎么就不能做一回人呢!
他要能做人,母猪都能上树。他妻子张霞突然出声。
骆清亮清楚她恨骆清池,但是她不知道她和她亡夫的闺女刚到家里,就用看仇人的眼睛看他,那时候,骆清池还没有跟那闺女说过话,也不知道谁在那闺女耳边说他全家欠她的。刚开始,他想当一个好继父,就没有跟妻子说那闺女不好的话,后来,他想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了。
另一边,骆小龙到了余郢,一眼就看到幸福家具厂。
骆小龙下了大路,把拖拉机开到店门口停了下来。
余和平已经熟悉了从骆小龙手里接货流程,他和骆小龙秤每筐菜的重量,把明细登记在记账本上,他和骆小龙共同签名。
余和平把账本放回店里,喊上余红武开拖拉机到市里。
骆谦带骆小龙逛余郢,看骆美珍、骆丽珍家已经起好的房子,再晾半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询问骆小龙种菜细节,骆小龙十分有耐心回答他们。
李谣留骆小龙吃中午饭,骆小龙见到了骆美珍、骆丽珍的对象。
孙笃志、李朋远有些拘束和忐忑,骆小龙只有拘束,三人目光交汇就笑。
没有人到菜地搞破坏吧?李谣打破尴尬的气氛。
没有,就是言木哥到处说把他大南头的地当作彩礼,咱村小伙子和外村姑娘相亲,姑娘父母开口就问你家大南头有地吗?是不是拿来当作彩礼?骆小龙发愁说,自打过了年,咱村小伙子没有一个相亲成功的。
骆美珍、骆丽珍被惊的不停地咳嗽,骆小龙的意思是大哥大嫂离婚了,不会吧!
骆小龙纠结死了,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他想了想他三婶的难缠程度,还是说了:美珍,丽珍,三婶知道你俩跟二四在一个地方,三婶从言木哥离婚开始,每天到地里找我和我爹,让我们找机会跟你俩说,叫你俩在县里给言木哥找一个对象,要年轻的,没结过婚的,把一成二功三喜当作亲生的姑娘。
骆美珍、骆丽珍:咳、咳咳。
她娘真敢想。
过完正月十五,三婶去了堂妹夫老家,村支书说了你们把户口迁走了,三婶回来逢人就说你们在县里定居,消息都传到了镇上,嫁女儿的人家都羡慕三婶哩。骆小龙不晓得他娘的用意,他娘叫他学给两个堂妹听,他就学了。
姐妹俩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饭后,骆小龙坚持回村,骆谦搬一箱苹果放进车斗里,叫骆小龙开拖拉机回去。
骆小龙刚把拖拉机开到大路上,就看到一个小伙子推可以移动的衣架往县里走,老时髦的小伙子举着大喇叭喊:
南方沿海大城市来的衣服,每个款式暂时只有20件。有吊牌,保真。
余明月、余华月穿正版衣服四处遛达了几天,别人问她俩,她俩就说大城市亲戚寄给她俩的衣服,小城市、小县城莫得有,仅此一件。她俩下巴微昂,傲娇的小模样叫人又爱又恨。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附近杀猪场、纺织厂的工人听到声音,急哄哄往这里跑。
纺织厂的工人一模面料,二看颜色、图案,面料确实好,图案和她们厂生产的图案类似,却不一样:不愧是大城市的货,就是比咱们小地方厉害。一样的脑袋,人家设计出来的图案就是比咱的好看。
杀猪场工人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拿出杀猪的气势必须抢一件。
骆小龙跳下拖拉机,千米冲刺跑过去,豁出去挤到前面抢几件衣服,付了钱,喜气洋洋回家。
姐妹俩躲在屋里生气呢,孙笃志、李朋远看到骆小龙抢衣服,他俩拿了钱跑了3000米买衣服。
他俩抢了两件长袖收腰连衣裙。
李谣听两人感慨幸亏他们跑得快,要不然就买不到衣服,李谣:
余明月、余华月不停地挂衣服,余明月把挂满衣服的衣架推过去换下空空的衣架,他俩没有发现吗?
好吧,他们有30个款式,按照一个款式20件衣服算,一共有600件衣服,姐妹俩确实要不停地挂衣服。
第091章
孙笃志、李朋远长得不一样, 却都属于清秀那个类型,个子不矮, 孙笃志是单眼皮, 李朋远是双眼皮,两人的眼仁似杏仁。骆谦给过两人几套自己不穿的衣服,都被两人珍藏起来, 两人依旧穿以前洗的泛白、满是补丁、露手腕脚踝的衣服, 五分之四的衣服袖口、衣摆、裤腿被磨的起毛或缺口子。
要不是两人爱干净,眼睛澄清,外人一准把两人看作傻子或者要饭的。
每个村,每个街道都有傻子, 傻子穿的跟两个连襟一模一样。
自打过完年,这一片出现好几个要饭的,男要饭的跟两个连襟打扮也类似。
二人从骆谦身边经过,骆谦挑眉瞥鲜亮的连衣裙, 视线在两人的背上打转。
两人进了屋里, 这时,李谣走到后院, 看到骆谦眯的狭长的眼睛,她就知道骆谦又在心里嘀咕两个连襟舍得给孩子们买东西,对姐妹俩也不抠, 怎么就对自己抠成这样。
李谣也不知道说啥,她拿了东西回到店里。
杜多思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 骆谦笑眯眯看他, 杜多思收起扬起的嘴角, 低头研究骆谦画的设计图, 拿起铅笔在木料上画线。
他私心以为两个表姐夫才是过日子的, 表哥表嫂这手来,那手去,实在不会过日子,这也是大伯不愿意过来的原因。
骆谦低声笑了笑,走过去蹲下来,指尖在图纸上圈了一个圈:小表弟,古有铁杵磨成针,今有两万五千里长征,它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不怕吃苦,反反复复重复一件事情,你就一定能取得惊人的成绩。
杜多思盯着骆谦圈出来的区域,脑袋里回放有学问人才能说来的话,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干活,手臂和腰酸的不得了,他咬牙忍过去。
只要他不放弃,吃得了苦,他就能和表哥一样成为优秀的木匠师傅。
杜多思吃饭睡觉都想着木头,就跟魔怔了一样,其他人不知道原因,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杜多思脑子突然出现了问题。
李谣和姐妹俩商量过后,李谣把骆谦拽到一旁,跟骆谦说带杜多思出去走走,如果杜多思还是这样,他们带杜多思到医院看一看。
骆谦:
骆谦趴到李谣耳边小声嘀咕,李谣闻言磨后槽牙,拧骆谦腰上的软肉。
没事,我以前跟师傅学木匠,比他还疯,手艺学到手了,受益一辈子。骆谦苦着脸说,你别不信,头几年师傅不怎么教手艺,我们师兄弟三人每天给师傅家的水缸里挑满水,到树林里捡够六捆柴火背回师傅家,干最简单、最累、没啥技巧的木工活,师傅不夸人,从来只是骂人,我们不能顶嘴,只能乖乖认错。师傅考察我们几年,才正式教我们手艺,我们拼了命的学,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要挤出时间挑水、捡柴火、给师傅做饭,师傅才开始夸我们。
他那才叫魔怔了,小表弟都不算啥。
李谣连忙道歉,给他揉揉。
骆谦抿唇笑了笑,那时候虽苦,但也很快乐。
这件事就此揭了过去。
骆谦每隔一段时间到市里转一转,看一看市里发生了哪些变化。这天,骆谦坐余和平开的拖拉机去市里,幸福家具厂迎来了余焕焕的婆婆。汪母抱着孙子到店里坐,她的孙子汪博士跟儿子、儿媳妇住余占贤家,她老长时间没有见到孙子,好不容易和孙子见面,她抱着孙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儿子、儿媳妇就是拆散她和孙子相亲相爱的恶人
奶奶,小宝宝。
汪母收起脑补,一边缓慢脱孙子的鞋,一边盯着围栏说:小老板,你家的围栏真好。诶呀,焕焕和汪新跟我说他俩当个体户,可以光明正大偷生,可以让我家小博士试一试吗?如果好使,我给我孙子孙女买一个。
可以。李谣笑着说。
汪母忙不迭把孙子放进围栏里:博士,和小宝宝好好玩,不可以做坏孩子,知道吗?
嗯。汪博士腰一扭,趴到地板上,两个人来疯小屁孩笑成了傻子卖力蹬腿,两个小小的身体出溜往前窜,汪博士闲庭漫步爬,歪头盯着两个小宝宝,用手触碰一下两个小宝宝的脚心,两个小宝宝脸憋的通红转圈,继续蹬腿。
李谣:
她家的狗子平常就这样逗螳螂。
盛锐廷妈和高奇妈跟外人说余明月、余华月拿婆家的钱接济娘家,还说她俩外边有了人,我就不一样,我见人就夸咱家焕焕,当然,咱家焕焕就是好,值得夸。汪母说的高奇是余华月的丈夫,汪家、盛家、高家都在煤矿厂上班,住在同一栋楼里,汪母是宣传部的小干部,盛母和高母在她手底下做事,两人偷奸耍滑,临到上班,两人就凑在一起嗑瓜子拉呱,汪母批评两人不下一百次,两人看她极度不顺眼,天天跟人说她的坏话。
李谣眼睛一怔,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找她聊东家长西家短。
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家里有一个搅家精。汪母眼珠子转了一个圈,拿着凳子挨着李谣坐下,小老板,我看你嘴巴严,我跟你说实话,盛锐廷妈和高奇妈想找一头驴做儿媳妇,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她床前伺候她,然后,还得交工资本,还得有麻雀胃,还得和娘家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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