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江弃敛了笑,又打开了手机电筒,继续走向下一栋楼。
管他妈的有病没病。
见了面再说。
六单元,五楼,501。
江弃看着这扇肉眼可见锈迹斑斑的门,心里越发觉得古怪。
燕也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也后知后觉开始质疑起来。
燕也然曾经是班上成绩数一数二的好学生,最后几次模拟考的时候甚至能拿到外语和理综满分的好成绩。
可hr却告诉他,燕也然的简历上面毕业院校那一栏是空着的。
燕也然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吗?
以燕家的手笔,砸也能砸出个一流大学,更何况燕也然历来自己争气。
他没有填写的那一栏,究竟是他不愿意写,还是他没得写?
站在门前,江弃抬起胳膊,忽然感到一种来自灵魂的僵硬。
指节搭在门板上,犹豫了许久,迟迟没有落下。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扇门打开意味着什么?
燕也然但凡不是个傻子,就能明白他江弃凌晨两点快三点着急忙慌跑来见他是什么意思。
或者他们干脆借机坐下来好好谈谈这空白的十年。
无数可能性在江弃脑子里纠缠。
他最后一咬牙关,哒哒哒,敲了下去。
这几声并不用力,但在寂静的环境里仍然响得让人心惊。
一切胡思乱想最终会尘埃落定。
他和燕也然到底会如何,等这一扇门打开,自然就知道。
哒哒哒。
又敲了三下。
或许是他太过收敛,动静太小,因此里面的人没有听见。
嘭嘭嘭。
这次江弃敲得稍微用力了一些。
还是无人应答。
江弃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太冲动了。他为什么没想过燕也然夜不归宿的可能性呢?
半小时后,江弃确认了。
房子里没有人。
燕也然不在家。
他独自一人上演了一场足够纠结也足够落魄的内心戏,然而观众根本没有就座。
打开手机,翻出hr给他的燕也然的联系方式。
江弃难得有这种一不做二不休的执着精神,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对面正在通话中。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江弃挂断了。
许久,也或者只是下一刻,江弃抬手捂着眼睛,有些疲惫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紧绷了一夜的身体在这瞬间卸了力气。
他没有再继续拨打电话,
外面的夜色依然浓重,没有光借给他看清自己的样子。
雨逐渐变大,已经能听见沉闷的拍打声,风从楼道的窗户吹进来,把江弃的脑子吹得无比清醒。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个冲动的、固执到神经质的自己,其实根本就是十年前被抛弃后耿耿于怀不肯放手的那个人。
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是来为燕也然主持公道的吗?
不是,他只是在犯病。
在过去每一个想要找到燕也然的夜里,他都犯过同样的病,不计后果,不肯善罢甘休。
反反复复地期待,反反复复地落空。
不差这一次。
您好,您的外卖已经送到门口了,麻烦您拿一下。
来了来了
燕也然站在门口,跺了跺脚,地上一滩水。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外卖盒,正好跳出来看一个附近的跑腿单,打赏丰厚,立刻接了。
这时门打开,小姑娘探个脑袋出来接外卖,愣了一下。
哇小哥,怎么被雨淋成这样了!
燕也然递外卖的手顿了顿,下意识说道: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雨下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别担心,就只是外面口袋湿了,里面的烧烤是好好的。您可以先打开看看,确认一下。
一个差评今天就得少很多奖励金,这一单也白给。
燕也然可在意了。
结果小姑娘笑了笑,没应声。
回过头在玄关翻了翻,抽出一套厚厚的雨衣递给他:你现在去准备肯定得耽误时间,我男朋友有多的,你拿去用。
啊?燕也然接过雨披,傻住,说,我,我给你钱吗?
小哥,你怎么呆萌呆萌的。小姑娘摆摆手,说,我经常点外卖,好几个跑腿小哥我都认识。像你这样大雨天不穿装备的倒是第一次见,是新手上路?
不是。我兼职,就做一周,没有发员工服。燕也然擦了擦头上滴下的水。
手机里催单的信息响起,燕也然第一次送完外卖后还从客人手里顺走东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
小姑娘笑道:东西你拿着吧,我看你也忙就不耽误你了,骑车注意安全哦,拜拜。
说完啪的一声关了门。
燕也然有点遗憾地想,他刚才应该先说谢谢。
雨下得很大,燕也然不敢像别人骑车那么野,他的车是租来的,摔坏了就得赔。
还好平台和单主对于雨夜的跑腿服务十分宽容,燕也然一夜都没有收到差评。
凌晨五点的时候他收了工,回到家里。
洗个热水澡,吹干头发,窝进床上。困得都不行了,还是撑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接单平台的后台。
今天从白天跑完通宵,到现在收入四百多。
也算不错。
燕也然舒心地躺下了。
由于酒吧兼职和实习工作先后出了岔子,燕也然临时想找份活不太容易。
所幸他这些年摸爬滚打的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知道他缺钱就给他介绍了这个兼职。
夜间的跑腿比一般送外卖的要挣更多,除了累点,就没什么不好。
但这工作不长久,燕也然只想当个过渡。
江弃的公司也算是有良心了,还给他发了几千块的工资,但这个钱燕也然不能动。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头开始痛起来。
燕也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睡不着。
江弃的脸忽然在脑海里短暂浮现
那张成熟英俊的脸,有别于十八岁时的青涩,但却有同样的冷漠。
很久以前燕也然就想象过,他会如何与江弃重逢,他还参考过偶像剧里的桥段,模拟着哭过。
结果真见面了也没什么,人该怎么活着还得怎么活着。
燕也然这些年活得特别清醒。
什么东西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属于他,什么他要不起,他门儿清。
见到江弃那一刻,燕也然就觉得他们没可能。即便没有看到手上那枚戒指,燕也然也不会幻想什么再续前缘。
江弃过得太好了,好到燕也然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去续什么前缘。
更何况燕也然现在跟谁也续不了缘,他自己的人生问题多多,他就想着每天吃饱穿暖就行了,什么感情,那都太远了。
燕也然干脆猛一拍脑袋,啪一声,所有与江弃有关的想法全部被拍散。
然后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天花板。
他时不时就这样。
控制不住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就物理性地自我打断。
但头痛仍在继续,甚至越发强烈。
是要发烧的前兆吗?
偏在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燕也然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翻了个身,想着反正睡不着,起来煮个面好了,结果一站起身。头痛忽然转移向下
片刻功夫,燕也然的腺体处撕裂般疼起来。
好比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手从脖子开始扯开,皮肤和神经都像被烈火灼烧。
燕也然撑着墙,摇摇晃晃中脸色大变。
怎么会呢?
明明他月初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看上去挺好,让他下个月按时去。
现在还不到时间呢,为什么突然疼起来了
他一手压住跳动的腺体,一手去摸手机,但因为浑身颤抖着,不小心把手机晃到地上。
燕也然脸色不自然的泛红,但唇色又干裂发紫。他发现,不是头不痛了,也不是肚子不饿,纯粹是腺体的疼痛太过剧烈,生不如死,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地方。
极短的时间内,大脑开始恍惚。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燕也然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明天要是能醒过来,就奖励自己吃一碗很贵的蟹黄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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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来
我再确认一下,你是说让我安排一个岗位,对学历经验无要求,朝九晚五不加班,钱多事少不应酬,不仅没有试用期,还得每个季度安排一次晋升
唐绰用一种震惊中带着揶揄的表情望着江弃,道,
这三十八度的大热天,你怎么说得出如此让我寒心的话呢?
江弃双腿交叠着,在唐绰的老板椅上坐得闲散慵懒,眼眉梢轻轻一抬,瞥着唐绰,似乎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反应过大。
他道:怎么?
唐绰嚯的一声,又气又笑,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冲江弃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他妈是真能使唤人。要从我这儿得便宜,好歹也拿出请我帮忙的态度吧,我怎么觉得这听着怎么不是往我这儿塞了个员工,而是要我供一尊大佛呢?
哪里有困难?江弃是认真在问。
但唐绰以为他在反讽,更气了:哪里都有困难!我这新项目刚起了个头,本来现金流就断了,各方面都没运营稳定,你就往我这儿放人,那不是给我雪上加霜吗?
江弃想了想,道:工资我来发。
唐绰:不是这个问题!
江弃:项目经费我出。
唐绰:不是这个问嗯?江弃,你别跟我这儿虚晃一枪。你知道的,这项目是真正新兴的产业,完全摸着石头过河,你要是投进来那我不保证能给你赚回本。
江弃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哪个项目赚过?
除了在他们共同的事业上,唐绰有沾着江弃的光挣得钱包鼓鼓,这两年唐绰自己干的基本都是赔本买卖。
听到江弃这么说,唐绰立刻变了态度,笑得皮都皱了,凑过去嘿嘿一乐,道:
那冒昧跟您打听打听,到底是哪位好福气的,还能驱使您来亲自打点啊?
江弃道:就说行不行。
行啊,那怎么不行呢。我马上让法务那边拟好合同,咱们签字画押把账一算,我立刻把自己办公室收拾出来,给这位新员工腾地儿。
唐绰耍嘴皮子,可江弃却不接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别让他知道。
啊?唐绰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
哦,这就是说,你这么大手笔从我这儿买了个官,结果对方不知道呗。那您不就是那鼎鼎大名活雷锋?
唐绰。
唉,雷锋老爷您说。
再多一句嘴,我就抽你。
唐绰缩缩脖子,三十好几的人愣是被惊得一哆嗦,赶紧低头:知道了知道了,行行好,收起你的信息素。
江弃知道唐绰这人,虽然有时和周确一样爱贫嘴,但办事却靠谱。
他倒不至于真要用几百万给燕也然捐个官。
但唐绰和他关系匪浅,项目上有了困难,江弃本来也会支援。
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把燕也然的事解决了江弃不知道燕也然需要什么工作,但既然能来他的公司当实习生,那么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岗位,燕也然肯定也会接受。
唐绰看他确实不像是信口开河,态度自然也认真起来,说:那你抽空把人资料发给我,我来安排。
江弃点头,这才起了身,把唐绰的办公位让了出来。
他没有接受唐绰的午餐邀约,临近中午的时候驱车回了公司。
助理郑非碌看见老板回来,以为江弃是要来听会议总结的,专程去迎了一下。
结果江弃的脚步压根没在会议室门口停留半秒,径直走向人事部。
HR正在做下个季度的培训计划,猛地听见有人敲门,抬头就看见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正杵在门口。
Alpha与生俱来强于普通人的气场,再加上江弃骨子里的那股冷酷,一下子往办公室里罩下一层森然淡漠。
HR心里一惊,下意识站起来道:江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江弃的表情倒还好,算不上是臭脸,只是旁人和他接触不多,就觉得这人有些难以靠近。
他点了点头,走到近前,问HR:联系到人了吗。
啊?
HR一天到晚都在联系人,联系各种各样的人,一下子没抓住江弃说的是什么。
但她脑子里飞速过了一下这两天的事,很快明白了江弃的意思,道,您是说市场部那封检举信的事?
江弃嗯了一声。
昨晚他去燕也然的小区扑了个空,后半夜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贸然出面可能无法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变复杂。
于是就给人事发了消息,让HR这边从公司立场出发,来处理。
但是一上午过去,他跟唐绰那边都聊完了,还没听到事情的进展。
江总,是这样冯源那边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做过,不接受公司以这个事情为由辞退他,并告知我他会起诉那个实习生
江弃忽然打断,情绪没什么起伏,好似只是随口一问:联系到燕也然了吗。
HR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想起这个燕也然就是实习生的名字。
她心想,这件事最难缠的不是那个实习生,而是冯源这个老油条。
但是江弃表现得不太在意冯源。
她只好回答道:那个实习生也有些怪,今天一上午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关机。我后来派小杨去他家里拜访,结果小杨说他家里没人。
江弃眉头蹙得越发深。
燕也然一整晚没有回家?
尽管作为一个成年人,夜不归宿很正常,但江弃仍然觉得有些不爽。
继续联系,找到人了通知我。
好的江总HR犹豫了一下,说,江总,冯源那边需要做工作吗?
他要起诉燕也然?
是的。HR有些好奇,为什么大老板能把一个实习生的名字记这么清楚,不过她没有多话,道,
他说那个实习生对他使用暴力,且对他进行污蔑诽谤,他会告到对方还他清白为止。
告诉他,立案后把起诉状寄到公司。
HR的疑惑到达顶点,文书送到公司,那不就意味着公司要掺和到这件麻烦事里面了吗?虽然他们公司的法务是出了名的必胜客,但还从来没有为了这种芝麻大点的事员工口角纷争大动干戈过。
HR有些不确定地问:江总,那这官司是,公司来打吗?
江弃没等她说完,转身待走。
只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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