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一听摸了摸鼻子,他之前对这小子印象着实不好,眼下他因为自己躺在床上,论理来说,是得对人家客气一点儿。
他张了张嘴,看了看那许绍清,清了清嗓子,道:“行吧,看在我欠你一刀的份上,许少爷,您说说您这替我挨的刀子,我怎么还?”
许绍清闻声瞅了他一眼,最后没忍住笑了声:“先欠着吧。”
何聿秀出了许家,琢磨着他这句话,琢磨的浑身难受。
他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发现身上也有不少淤青,原本都没觉得疼,洗完澡后突然一齐疼了起来,他在床上躺了一天,昏昏沉沉,到了下午便开始出汗,若不是解知文突然来访,怕是他烧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请了医生来家里看了病开了药,解知文皱着眉看他:“怎么我两天没见你,你竟混成了这幅模样?”
何聿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浑身没有力气,懒懒地指使解知文去干这个,去干那个,解知文有些生气地将手里的毛巾砸到他脸上:“你说不说?”
何聿秀将那毛巾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抬眼一看,便见解知文脸上不虞,也不敢再放肆了,顿了顿,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觉得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道:“倒也没什么…”
“没什么?”解知文拉过他的手,指着他手上那道十分明显的伤痕,问道:“这叫没什么?”
解知文使起脾气来,倒是叫何聿秀都怕上几分的,他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伤,又看看解知文,安慰道:“不用担心,小伤。”
解知文看着他许久,最后叹了口气。
何聿秀觉得他有些奇怪,神色中夹着些说不出的烦躁,在屋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像是很有些烦心事,他侧了下身,问道:“知文,你还好吗?”
解知文顿了顿,回头看了眼他,道:“和你比起来那自然是好的。”
何聿秀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对,你绝对有事。”
解知文看着他,摆了摆手,“你还有空管我?先顾好你自己吧,你看看你,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又生了病,落了一身伤。”
何聿秀觉得他有些夸大,才直起身想反驳便被那解知文按下了。
他只好老实躺在床上,解知文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坐在一旁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也不吃,来回的摩挲,没一会儿又盯着某处发起呆来。
何聿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解知文回过神来。
何聿秀皱了皱眉,又松开,挤出一个笑:“心情不好?说给我听听?”
解知文看他一眼,将手里那苹果放在桌上,又捏了捏眉心,道:“没有。”
何聿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直起身子说:“不如去那大世界玩一玩,你不是惯喜欢听戏么,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解知文抬头看他一眼,又轻叹了口气,将他按下去,摇了摇头,说:“不去,你别想了,我没事的。”
说罢他顿了顿,说:“我被拒绝了。”
“什么被拒绝了?”何聿秀皱皱眉,过了一会儿,他顿了顿,猛地一回头,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说的不会是…”
解知文苦笑了一声,何聿秀一下子精神了,忙坐起来,眼睛很亮,直勾勾地看着解知文:“你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解知文颇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躲避了下他的视线,脑子里忽然一下钻出那苏小姐的模样,他愣了愣。
“那人是谁?”何聿秀问。
解知文摇了摇头:“这个…改日再聊,我还有约要赴。”
说罢,他匆匆带上他那顶软毡帽,便要急急离去,何聿秀在后头伸着手,空叫了几声,都没能将解知文叫回来。
他啧啧两声:“稀奇…真是稀奇…”
解知文出了何聿秀的家,在巷口上了一辆人力车。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茶楼前,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解先生,如有空闲,杏花楼一叙。”
单单落款一个苏字。
解知文盯着那纸条上的落款,蹙蹙眉,抬脚进了杏花楼。
走进茶楼他脚步一顿:“苏小姐?”
墙角的女人穿的仍是上次那身白色衫裙,脖子仍系着丝巾,只是原来的柔软长发此刻剪去了许多,变成了短头发, 若不是颊边那抹胭脂,唇边那点红,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隋意顿了顿:“解先生。”
解知文笑了笑,道:“苏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隋意觉得脸有些热。
解知文于是笑着坐下,他笑起来是有两个淡淡的梨涡的,看起来格外温和,身上也带着股书卷气,他摘下那顶软毡帽,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头上捂出来的汗,又极斯文地将那方巾叠好收起来,隋意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看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他额头上那几缕汗湿的头发,竟觉得那处也好看的不得了。
疯了…他咽了下口水,心跳的极快。
解知文想不明白,初次见面时这苏小姐含羞带怯,如今竟然主动相邀,倒是真叫人琢磨不透。
抬头看看天色已晚,他入座,两人点了菜,竟还要了壶酒。
解知文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苏小姐…”
隋意被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解知文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随便寻了个由头,说:“不好意思,解先生…的帽子真好看,我一时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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