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齐晏青豁然起身,爹爹如何做得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分明就是楚后主使,再拿他顶罪!爹爹什么都没做过,若非楚后威逼胁迫,为何会供认不讳?只怕我齐家这么多人、受的这么多苦,都不过是换了你和绿罗的平安!
你当初高烧衰竭,不过是假死吧?还找个替死鬼替你葬在地下,都不过是金蝉脱壳!他盯着蓝祈光洁的额头,一字一句都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什么你年纪太小、免受黥刑,不过是不让你留下印记,让你彻底脱离齐家!
你是江东有名的神童,楚后洗了你的身世,送你去云雀卧底,让你为她的三皇子效命,我可以理解。你要苟且偷生,甘愿雌伏,我也无话可说。可是绿罗呢?楚后为何保她?给三皇子当开*使女吗?
他咧开嘴角,笑得张狂而轻蔑,你和绿罗真不愧是那个贱人所生,怎么,姐弟共侍一夫?
蓝祈蹙了蹙眉头,冷冷道:龌龊。
怎么,我说错了?齐晏青冷笑反问,绿罗若不是侍奉过三皇子,生了什么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何苦非要死皮赖脸留在深宫,有家不回?
家?
蓝祈似乎是被这个字刺到了,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里满是讽意,不是出自同一个娘胎便不是亲兄弟,这话是你当年亲口说的。你的齐家,与姐姐、与我,有何相干?
齐晏青哂笑道:听你的意思,倒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弟了?是我逼得你们认楚后为主?
我奉劝你不要对当年的事妄作猜测。蓝祈淡淡说道,毕竟凭你的脑子,猜不出来。
是啊,你脑子好,你是江东人人称赞的神童。齐晏青怒极反笑,那又如何?三皇子看中的还不是你的屁股?难不成他肏的是你的脑子?
蓝祈听他硬要胡搅蛮缠,渐感不耐,摇头道:我为殿下做了些什么,你的主子很清楚。你若觉得我与殿下只是这种关系,只能说明你主子也没有很信任你。
齐晏青啐道:那也好过你向仇敌摇尾乞怜!
你一口咬定楚后是主使,可有证据?蓝祈不屑道,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爹爹也许是顶了罪,也许是与楚后谈成了条件,但那重要么?反正你心里恨的,不是给齐家定了罪的楚后,而是保了我和姐姐却没有保你的爹爹。
你!
齐晏青怒不可遏,一脚将身前的矮几踹翻了过去,轰地一声砸在蓝祈跟前。魏俨在外面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想要推门却发现落了锁,只得在门上重重拍了拍。
蓝祈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以你我如今的立场,我没有义务和你解释任何事情,也不指望你这被驴踢过的脑袋能想明白。你要为谁卖命是你的事,但你若要犯上作乱、通敌卖国,最好不要打着什么为齐家复仇的旗号。楚后没有对不起齐家,殿下没有对不起齐家,重央也没有对不起齐家。你别一厢情愿,做了错事还觉得自己很伟大,以为自己是在为了复仇忍辱负重,到头来被人当了枪使,还要拖着齐家陪你万劫不复。
这番话听完,齐晏青却反而冷静了下来,昂首蔑笑:你说话可也要讲证据。这么大的罪,平白无故就想往我头上扣么?
蓝祈听他语气,大致摸清了他在刘家的地位,也大致估出了他手上的情报量,不想再与他多啰嗦,后退两步,故意激他道:是不是平白无故,你自己心知肚明。当年太傅大人来过之后,爹爹吩咐过我,日后若是有所成就,一定记得要帮衬帮衬你。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我今日才会来见你,奉劝你不要为虎作伥。否则你要怎么作死,落个什么下场,与我何干?
若说之前齐晏青还能存着一丝理智,这帮衬二字就如同当头一棒,击溃了他强盛却脆弱的自尊心,也彻底耗光了他所有的忍耐力。
是啊反正你和绿罗,还有你们那个贱人娘亲,从来都没把我放在眼里过。他双目赤红,脸上尽是困兽一般的挣扎和歇斯底里,愤恨里透着痛苦,爹爹也觉得我必不如你,只能屈居你之下,还要你日后来帮衬我!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说你前途不可限量,把你捧得连正眼瞧人都不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你那贱人娘亲勾搭了爹爹,母亲岂会郁郁而终,又何来的你?
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猛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抬手将那张翻倒的矮几劈成了两半,巨大的响动听得门外的魏俨又是一阵心惊,紧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竟都未曾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蓝祈感受到齐晏青身上强烈的杀气,却并不畏惧,你有本事就砍死我。
齐晏青厉声道:你当我不敢
话未说完,忽然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轰然向内倒塌,霎时间烟尘弥漫。
蓝祈瞳孔骤缩,齐晏青的杀气太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连门外多出来一道气息都未曾察觉。
更何况,那还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夜雪焕负手站在门前,一身军装尚未换下,黑衣红挂,雪羽银甲,仅仅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压迫感就已经扑面而来。
谁也没想到本该在演武场的夜雪焕会突然出现,齐晏青的长剑甚至还指在蓝祈鼻子跟前,一时都忘了收回去。蓝祈更是阵脚大乱,方才和齐晏青对峙时的冷静淡漠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惊惶无措。
房内房外,相顾无言。
魏俨在他身后,脸上带有些许愧疚,更多的却是震惊和恼怒,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在我羽林军里埋了钉子?!
夜雪焕不答,只看着蓝祈,凤目里一片澄净,无喜无怒,柔声道:过来。
嗓音轻缓低沉,一如他平日里会在被窝里诉说的小情话,蓝祈却听得浑身发颤,脚下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慢慢挪到了他跟前,低头垂眼,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
夜雪焕倒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静里酝酿着可怖的风暴。他伸臂把蓝祈抱了起来,和平日里一模一样的动作,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疏离。
或许是胸前的盔甲太过冰冷生硬,阻隔了原本的宽厚温暖,才会硌得蓝祈心口生疼。
魏俨。
夜雪焕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漠的话语,我很失望。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齐晏青一眼,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容采!
魏俨也无心理会齐晏青,急急追着夜雪焕而去,只留他一人在原地,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去,抬手将那张矮几劈成了四块。
夜雪焕的确在羽林军里埋了钉子,但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从来没有启用过。他了解蓝祈也了解魏俨,就是因为这两人昨晚都表现得太正常太平常,反而透着一股子违和感。
得知齐晏青大早就去了羽林军之后,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魏俨不可能帮着齐晏青对蓝祈不利,所以只可能是齐晏青和蓝祈之间有龃龉。
他只以为是齐晏青记仇,要和蓝祈私下算账,一雪昨晚的羞辱之耻,所以借着齐家最后那点情分,要求魏俨帮忙;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
魏俨追在他身后,不敢开口叫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地跟着。这一片营区已经被清空,此时空无人迹,只剩了两人的脚步声,沉重的军靴践踏着地面上的水洼,空旷的回响更加显得萧索而肃杀。
蓝祈僵着身子伏在他肩头,脑中一片空白。他自知这件事终究瞒不了一辈子,身世也好,契蛊也罢,但凡有一件被夜雪焕知道,他都一定能猜出前前后后的因果。今日被他撞破了与齐晏青的纠葛,还把魏俨牵扯了进来,简直就是最坏的时机、最坏的场合、最坏的方式。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主动坦白也会变成无力的辩解,得不到半点宽恕。
夜雪焕在附近挑了一间空着的营房,抱着蓝祈走了进去,砰地一声甩上了门,把魏俨关在外头。魏俨吃了一鼻子灰,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觉守在门外。
他和蓝祈如今都只能等着接受审判,审完了蓝祈就要轮到他。但既然已经捅破了窗户纸,总要把话都说清楚了才好。云水关里情况不明,绝非是内讧的时候。
蓝儿。
夜雪焕将蓝祈放下,看着他惊惧的表情,缓缓道:你瞒得我好苦。
蓝祈咬紧了嘴唇,敛起的眼帘遮住了黯淡的眸光,低声道:对不起。
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蓝儿。夜雪焕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我当初和你说起齐家的案子,你竟半点反应都没有。让我想想,绿罗提过她弟弟的名字齐晏蓝,是不是?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姓,蓝祈浑身一颤,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
无怪你对暖闻的事如此上心。夜雪焕盯着他,笑容一点一点放大,寒意在并不宽敞的营房里慢慢扩散开来,你觉得对不起他?想要父债子偿?
他看向了蓝祈的额头,说起来,母后当年好像确实免了那个齐家二少爷的黥刑,看来她是早有打算。蓝祈这个名字,也是她给你取的,是不是?
蓝祈绝望地闭上眼,轻轻点头。
云雀也是母后送你去的,是不是?
蓝祈点头。
你这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是母后做的手脚,是不是?
点头。
夜雪焕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平静的声音,你会到我身边来也是母后的安排,是不是?
蓝祈抖得厉害,内心挣扎不已,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夜雪焕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柔声问道:母后要你去云雀做什么?又要你来我身边做什么?
蓝祈不答。
夜雪焕的声音更轻更柔,你乖乖的,都告诉我,我什么不怪你,还像从前一样疼你,好不好?
他伸手想要去抚蓝祈的脸颊,蓝祈却退后两步,下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仍是摇了摇头。
夜雪焕抿着唇角,伸到半空的手掌僵了僵,最终捏紧成拳,缓缓收了回去。
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小猫儿,原来也不过是楚后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可笑她死了那么多年,居然还余威犹存,让蓝祈乖乖地履行了承诺,甚至连交代都不打算给他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如此冷静,明明应该是恼怒的,可心里却没有一丝怒意,反倒像是浸透了冰川寒泉一样,冷得彻彻底底。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十四岁那年头一次参加春猎便拔了头筹,春风得意之时,却发现那场春猎的结果是楚后安排好的,所有人都让着他赢的。最可气的是这件事还是他和夜雪渊吵嘴时,被对方当做谈资说出来的。
那年他刚刚入军,正是最乖戾叛逆、轻狂不可一世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去找楚后对质,楚后却轻描淡写地回道:旁人让着你赢,那也是赢。如今这些人是看我的面让你赢,日后你若能让他们连比都不敢和你比,不战而屈人之兵,才算是你的本事。
如今回头再看,楚后的话完全是无可辩驳的真理。她那时已经重病在身,也许只是想为自己的皇子多做一些铺垫,也许只是想让他在初次春猎时尝一尝获胜的滋味,甚至只是想找个由头把凤尾送给他。她天性强势,任何事都要尽在掌握;而夜雪焕无疑完美地继承了她的掌控欲,自小便不喜欢被人安排,哪怕是他自己的母亲。
他对楚后一贯敬重,但自那场春猎之后,母子关系就此破裂,直到楚后薨逝也未曾缓和。即便时隔多年,即便他已经完全理解了楚后当初的做法,也依旧不能释怀。
于他而言,人生里第一次遭遇的背叛和羞辱,来自于自己的母亲。
世人都道他一直戴着凤尾是为了缅怀楚后,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一道约戒,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再被人左右。
而今他遭遇了人生里的第二次重大背叛,同样来自于他的母亲。
他自以为捡回了一只小野猫,自以为一点点地驯化了他,满心都是欣喜和爱怜;然而这只小猫儿根本就是被他母后栓好了,送到他身边来的。
他可以原谅蓝祈一开始时不说出实情,蓝祈有蓝祈的骄傲,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而不是楚后的关系留在他身边,他完全可以理解,甚至觉得心悦。可如今话已经说开了,蓝祈却依然不肯说出详情,只能说明在他心里,楚后是一道不可磨灭的影子,其影响力甚至要盖过他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楚后薨逝之后,夜雪焕远赴西北,多年拼杀,九死一生,才终于换得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他甚至如楚后当年所言,已经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多少人都不敢与他正面撄锋,却依旧没能逃开楚后的掌控和安排,依旧被她左右着,就连他最心爱的小猫儿也被她牢牢拿捏在手里。哪怕她已经薨逝多年,早已是一具枯骨,她所留下的桎梏也从未消失。
蓝祈上一次这般惊惧无助,还是在右陵花市的暗巷里,被他逼问身世的时候。如今看来,这就是蓝祈唯一的死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真相。
如果那时没有心软,而是一直逼问下去,逼到他把实情和盘托出,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情未至深,尚有法可解;可是事到如今,已然谁也没有退路。
真不愧是母后。夜雪焕哂然一笑,全天下都不知云雀的情况,她竟能一手将你送进去。亏得你还能一本正经地和我说是被人贩卖去的,亏得我还自以为看得穿你的谎言。
不是的!蓝祈慌了起来,楚后给我种蛊之后,的确是将我交给了人贩
夜雪焕眼角一跳,她给你下了蛊?
蓝祈自知失言,不敢再说。夜雪焕看着他的心口,蹙眉问道:你所受的噬心之苦,就与这蛊有关?
蓝祈依旧不答,算是默认。
夜雪焕深深叹息,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什么蛊,如何解?
蓝祈摇头,解不了了。
说不清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甘或是忿怨,只有无尽的哀戚。那双漆黑的杏眼似是蒙上了一层雾霭,灰蒙蒙看不见光亮,再不复往日的神采。
原来如此。夜雪焕扯起嘴角,两片薄唇霎时便显得无比锋利,还道是母后拿绿罗要挟你,原来根源还是在你自己身上。你说的不会背叛、不会离开,都是因为这个蛊?那真是委屈你在我身边,还要给我侍寝暖床。
他的语气轻缓平静,却又字字都透着阴狠凉薄。
我没有委屈。蓝祈低着头,轻声说道,都是我自愿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伸出手,怯怯地扯住了夜雪焕的衣袖,我是真的真的喜欢殿下。
我不会对你说谎的你、你知道的
夜夜交颈而眠,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喜欢二字也不知互相说了多少次,如今却只让夜雪焕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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