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婷出国那天,我送她去机场,我问她:“如果我愿意要一个孩子,你能留下吗?”
她笑着抹眼泪:“澜生,别傻了,你会被孩子气哭的。”
“我认真的。”我说。
她踮起脚捏捏我的耳朵,亲亲我的脸颊:“你不要改变,不要为任何人改变。”
燕婷踏出了我的生活,漫长的空档期,宁清走进来,而后是宁泓。
十载春秋,我仍在津门大学,独身一人,捧一本最新的数学期刊,望着顶灯思维发散。
看过几篇文章,我打个哈欠,有些困意,我便收拾东西回家。
路过小区后门的小吃街,我买了一根竹筒粽边走边吃。旋转钥匙开门,大白猫从沙发扶手跳下,尾巴竖直朝我走来,亲昵地蹭我的小腿。
我洗个澡,摁着大白猫同样洗个澡,然后抱着它看电视。
一如无数个工作日的晚上,没有频繁的微信提醒,也没有拥抱和亲吻,我揉了揉大白猫的肚子,猫咪拱了拱我的下巴。
入夜,我关掉卧室的灯,躺进被窝闭上眼睛。
黑甜的梦境,再睁眼,早上八点。
一连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我以为今年所有的磨难已经过去,一个陌生的电话溜进我的手机。
“喂,您好?”
“您好,邹澜生先生吗?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我开门接过快递文件,习惯性扫一眼寄件人,是宁泓。
第45章 宁清番外:第九封信
【亲爱的澜生:】
宁清提笔写道,他稍微停顿,唇角抿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这是第九封信。】他出任务前都会写一封信,遇见邹澜生之前是规整的遗书,遇见邹澜生后,信中的语言增添了情绪的色彩。他想起临行前与邹澜生道别的画面,他们站在河边看老大爷们钓鱼。
“你猜谁能钓上?”邹澜生问。
“那个。”宁清指向昏昏欲睡执红色鱼竿的秃顶老大爷,“他的浮漂动了。”
“是吗?”邹澜生迎着光眯眼睛看。
宁清的视线飘到邹澜生被阳光笼罩的侧面轮廓,对方的眼瞳蕴含着好奇和胜负欲,像只英俊潇洒的缅因猫,额角翘起一撮乱发,仿若猫咪的耳尖。
打瞌睡的秃顶老大爷猛拉一下鱼竿,一尾银色的大鱼悬在半空活蹦乱跳,邹澜生鼓掌:“好大一条鱼。”
“我就说嘛。”宁清略带小得意地看向邹澜生。
“观察力满分。”邹澜生不吝夸赞。
“下周我去云南出任务。”宁清说,“大约三个月。”
“那就是……四月回来。”邹澜生算道,“别错过五一假期,我们出去玩。”
“我尽量。”宁清说,他不禁笑起来,忍不住将未来的计划给邹澜生透露一点点,“等我回来,有惊喜。”
“惊喜?”邹澜生果然感兴趣,他问,“给一点提示?”
“不要。”宁清说,“反正你知道有惊喜就行了。”
“哦。”邹澜生低头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扭头盯着宁清,眼瞳晶亮,“我等不及了,你现在告诉我呗?”
宁清只顾着看他额角的碎发,笑眯眯地摇头。
至于惊喜……宁清拉开抽屉,里面平整的放着一封调任信,完成云南的任务,他就会被调进市局刑警支队,无需出生入死与穷凶极恶的毒贩作斗争了。这意味着,宁清胸膛涌动着激动和喜悦,他终于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告诉邹澜生,他喜欢他,做他的伴侣吧。
邹澜生是宁清生命中反复咀嚼咂摸无数次的意外,美好得难以言喻。宁清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遇见邹澜生的那次任务的所有细节,有群众举报津大学生私自售卖贴纸毒品,作为整个部门最年轻的小伙子,宁清被组长塞进津大卧底。
谁知道第一节 就是高等数学,离开大学校园三年的他别说高等数学,就是数学,都还给老师一大半了,剩下一小半全靠每年双十一淘宝商家巨复杂的积分叠加活动强行维持。教数学的老师长得挺好看,宁清顶着一头同事瞎琢磨来的“学生土鳖发型”,两手空空地坐在阶梯教室里,没听一会儿,枯燥的内容饶是凭借老师的颜值也撑不下去的无聊,他托着下巴睡着了。
后面几天,宁清跟着普通大学生的作息时间,上课下课社团活动,以及给组长汇报工作,一天里唯一的期待是上高等数学课,人类的本质是颜狗,宁清也不例外。
星期五,儒雅英俊的数学老师说:“接下来是随堂测验,同学们准备好草稿纸。”
宁清傻眼了,他捧着前排同学传递分发的测验小卷,上面隽秀的字迹,一看就是老师手抄复印的,字很好看,就是连起来他看不懂。这希腊文加英文加矩阵的题目是什么意思?宁清愁眉苦脸地翻看卷子,可怜巴巴地举手:“老师,我没带笔。”
老师个子高,身板挺拔,宁清估摸着比自己还高一些。他接过老师递来的笔和草稿纸,大笔一挥,写下一个“解”字和一个冒号,剩下的听天由命吧。左右两旁的学生皆埋头苦写,宁清不好意思吊儿郎当,拿起草稿纸当做画板,悄悄看一眼站在讲台旁的老师,在纸上画两笔。不一会儿,他画出来一只戴眼镜表情严肃、系领带毛绒绒的长毛白猫,遗憾的是手边没有水彩笔把镜框涂成金色。
满心愧疚地交了白卷,宁清耷拉着脑袋准备溜出教室,漂亮老师突然开口:“等等,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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